那兩股對峙的力量苦苦糾纏,霍雷修在毫不留情的撕碎一切。
當他的身子站立在曼迪亞的面前,當他那黑暗的氣息席捲在倫敦堡,曼迪亞那雙紅眸中帶着深深的詫異與不可置信,他無法相信面前站立的那個人,便是他從未謀面的孫子,也是魔王路西斐爾的轉世重生之軀。
“這不可能,路西斐爾已經醒來,你怎麼可能依然存在。”
霍雷修帶着一種無法言喻的神情望着面前的那個男人,那個雖然已經千年歲月,卻依然如同中年男子般的,自己的爺爺,曼迪亞。
“當你派出殺手去除掉我的時候,我尚在襁褓之中,那時候,你的心裡,是否有過一絲絲,哪怕只是一點點的不捨或掙扎?!”霍雷修帶着一種悲傷望着面前的曼迪亞,內心中那人性的一面令他痛苦無比,他希望從那個人的口中能夠說出一點點讓自己欣慰的話。
“不捨?掙扎?哈哈哈哈——”一串笑聲從曼迪亞的口中爆發而出,他仰天長笑,似乎入耳的,是多麼滑稽可笑的笑話,霍雷修的心在那種無情的嘲弄聲中漸漸冷去。
沒有人,能夠了解那種痛苦,那種被遺棄,被無情踐踏在腳下,被奪去一切的痛苦。霍雷修的心中驟然燃起了怒火,他那金色的雙眸在黑暗中閃閃發光,身旁的人被那強烈的殺意駭住,然後,他的身影如閃電襲去,曼迪亞縱身一躍閃向一旁,霍雷修緊隨而上,心中充斥的憤怒瞬間將他淹沒,此刻的他,已經全然沒有了人性的部分,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毀了這一切!
薩麥爾懶散的坐在山谷之上,伸手撫摸着身邊的三頭惡犬,他在坐觀,等待最後勝出的那一方,然後去給予那致命的一擊。突然,三頭惡犬口中發出低嗚,然後,它渾身的毛髮豎立起來,它的身子驟然站起,向着山下狂吠不已。
怎麼了?!薩麥爾帶着不解望向三頭惡犬,山下的倫敦堡已經是混亂一片,那兩股勢力在拼命廝殺。突然,薩麥爾的臉色變了,三頭惡犬的感覺比一般靈獸要更爲靈敏,但就算再遲鈍的人,此刻都能清晰感受到那種澎湃而來的力量。那力量之大不是令薩麥爾吃驚的主要原因,令他吃驚的是那力量的來源,那是,路西斐爾的力量!
怎麼可能!路西斐爾已經自我毀滅了,自己親眼看見他那接近崩潰的力量爆發,他讓墮天使們再次陷入沉睡之時,便已經要自我毀滅了。
已經?!對的,自己離開之時,路西斐爾並沒有真正崩潰消散,那麼,或許命運出現轉機,那麼,此刻的他,便是在腳下的這個世界?在此刻一片混亂的這個戰場?!
“走——”隨着薩麥爾的呼哨,三頭惡犬跟隨主人向着身下的那片黑暗撲去。
沙利葉的腳步踏入阿米爾神殿範圍的那一剎,他看見的,是愛德華漂浮空中的身子,精靈王的力量受到了抑制!沙利葉的眉頭皺起了,他的頭微微偏向弗朗西斯,那神情帶着不滿,弗朗西斯避開他的目光,走到愛德華身邊,仰頭道:“該隱說得對,能夠不用戰爭便能取得的勝利,纔是最好的。”
沙利葉沒有說話,他的嘴角浮現了一絲嘲弄,然後道:“但似乎,你的人帶着剩餘的人逃跑了。”
弗朗西斯望了望四周,嘆息了一聲:“他在這羣人中呆的太久了,要改變一個人的心,最好的辦法便是將他丟入與他以前的生活截然不同的一種環境,耳濡目染,想不改變都難。”
“精靈王在這裡,那麼那權杖去哪裡了?”沙利葉返過身,不遠處樹叢中的一絲輕微響動沒有逃過他的耳朵,他的身子向那響動撲去,但是,一道黑影在他之前到達那裡,然後兩道身影從一顆樹旁掠出,向着遠處奔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
沙利葉的身子化爲光極速追去,他的雙手同時抓住了那兩個奔跑的身影,那回過身子的兩人,一人正是美狄亞的權杖幻化的人類——森,而另一人,自己卻不認識。
“走——”繆斯口中大叫着,他將手搭在沙利葉抓住森的那隻手上,一串奇怪的咒語念出,沙利葉發覺自己的手如被火焚,他的手鬆動了一瞬,就是那短短一瞬,給森贏得了逃離的機會。森的身子從沙利葉的手中掙脫,沙利葉的手再次襲去,卻被繆斯緊緊抓住了。
“走啊——”繆斯再次大叫着,沙利葉的眸中騰起了怒火,那即將到手的獵物,怎能容許逃脫。他的身體迸發而出的銀鐮在空中劃過了一道美麗的光環,然後,深深扎進了繆斯的身體,森奔跑的腳步停止了,他回頭看着那鮮血飛濺的繆斯,那個,是一個自己並不認識的人,他爲何要拼盡全力幫助自己逃跑,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
“你要什麼——你這個魔鬼——”森帶着憤怒與悲哀,拼命的向着沙利葉大叫道。
“要你!”沙利葉手中的銀鐮緩緩抽出,繆斯擡眼望着他,鮮血在迸裂,他的心中,有着太多的不甘,他的雙手緊緊抓住了沙利葉的雙臂,兩行淚水滑落了:“沙利葉,告訴我,你是否背叛了路西斐爾。”
沙利葉帶着一絲詫異低下了頭,面前的這個人,是自己所認識的嗎?他爲何知道自己的名字?爲何會出口詢問自己與路西斐爾的關係?
“你是誰?”他伸手扶住了懷中倒下的那個人。
“你是否,背叛了路西斐爾,還是,你如此做,有着自己的原因。”繆斯的口中,仍然執意的詢問着。
沙利葉望着懷中血人一般的繆斯,心中掠過了一絲不安,他已經無法深究此人的來歷,可是,這人如此詢問,表示了他與路西斐爾有着非同一般的關係,沙利葉沉默了半晌,道:“沒有背叛,只是囚禁的牢籠太過沉重,被囚禁的人太過孤獨,所以我要將那牢籠毀滅,爲此,我將不惜一切手段。”
繆斯的眉頭舒開了,他的眼底含着一絲欣慰與笑意,輕聲道:“讓他們,自由!”
“你究竟是誰?”
“只是,千年前,路西斐爾的一滴鮮血而已——”
千年前的那一滴鮮血,現在,我還給你,路西斐爾,我的王!繆斯的雙眼,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