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麥塔特隆的身影出現在天空之城,他手中那人渾身的血紅刺痛了神的雙眼。米迦勒金色的長髮順着麥塔特隆的臂彎落下,他的手無力的耷落在身旁,神站起身,向着那兩人而去,天使們紛紛閃開身子,發生了什麼?爲何米迦勒會渾身鮮血的躺在麥塔特隆的懷中?
神的雙手伸出,從麥塔特隆的手中接過那團血紅,那雙幽藍的眸中浮現了一抹殤痛,他的腳步頓了頓,然後緩緩向外走去,漸漸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
路西斐爾發瘋般的狂奔令身後急追的三人焦慮不安。
心痛!那痛無法抑制。
那刺入胸口的長劍似乎也扎入了自己的心臟,眼前一直浮現的,是米迦勒拋開長劍,決絕撲向自己的情景,當手中劍刺穿那胸膛,瞬息襲來的疼痛令自己無法呼吸,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令這心碎裂了。
路西斐爾的口中發出了憤怒的咆哮,麥塔特隆帶走了米迦勒,晨耀之星令迦利耶爾消失了,令米迦勒渾身血紅的倒下了,現在的他怎樣了?想到迦利耶爾化爲光消失在自己眼前,想到米迦勒也會如她般逝去,心頭的恐懼突然排山倒海般洶涌襲來,然後那恐懼化爲了憤怒。
想要得到米迦勒,想要他回到自己的身旁。
“麥塔特隆——”
人羣在四處逃散,路西斐爾難以控制的力量在摧毀一切。
米迦勒!米迦勒!
這心不是已經無知無覺了嗎?這心中,不是沒有任何人存在了嗎?黑暗中的那雙灰眸閃過了一絲詫異,夏特斐爾的眉頭皺起了。神之第二世界正在經歷着一場災難,那被絕望侵襲的男人消沉的意志令那世界徘徊在崩潰的邊緣。
“路西斐爾——”
“路西斐爾——”
面前突然出現了無數張米迦勒的臉,那跌倒在自己面前狼狽不堪的天真少年,自己趴在他面前嘔吐時他那張生氣的臉,十八萬亞述軍血流成河中的失聲痛哭,那撲在黑暗邊緣落下血淚依然不肯放開雙手的絕望的雙眼,當自己仰望天空,悄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孩子,在冥之神殿中一次又一次逝去在手中的愛人,光影之間翩然起舞的精靈,與自己纏綿繾綣卻決絕而去的背叛者。
路西斐爾的雙手伸出,那麼多的臉漸漸重合,米迦勒那美麗的笑臉就在眼前,他那溫柔的擁抱令路西斐爾的心安靜了下來,那輕柔的撫摸讓那毀滅一切的力量停止了,當路西斐爾的雙眼閉上,米迦勒的臉消失了。夢之天使瑰洱的身子從黑暗中悄然走出,她給予了路西斐爾一個美好的夢境,可是,當這夢境醒來,那要面對的,又將是怎樣的一個情形,沒有人,能預料!
米迦勒的身子如嬰兒般蜷縮着,他那緊閉的雙眸令面前那人的淚悄然滑落了。
我錯了嗎?當我所創造的生命體有了等同於我的創造力,我又逃了!夏特斐爾,如同我逃離你一般,我將他們兩人分開,我那麼殘忍的將他們分隔在天與地的對立面,我想說服我自己,讓我自己相信,光明與黑暗永遠無法並存;我想爲自己找一個藉口,爲將你一人拋在無盡的深淵而尋找一個讓自己信服的理由,可是,他們如此倔強,最終我得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這不是我想要的。
那雙手捂住了落淚的眼,萬物之主的心中脆弱的一面全然暴露,曾經無數次站在寂火深淵外的靜靜凝望,那總是在轉身之後才落下的淚水,用無情讓那黑暗痛苦的決絕,都因那從不外露的感情而深深隱藏。
米迦勒的身子疼痛般的搐動了一下,當渾身細小的光球開始散發,漸漸飛揚空中,神的雙手展開,被強光籠罩的米迦勒懸浮起來,一道結界將他緊緊圈入其中,神的雙眼癡迷的望着那結界,然後,返身而去。
路西斐爾靜靜的呆在困住亞伯汗的結界前。當他的雙眼睜開,沒有再次過激的行爲,他徑直來到了亞伯汗的面前,就那麼望着他,一言不發。時間慢慢流逝,那站立之人彷彿與那寂靜融爲一體。
路西斐爾的手揚起,結界被收回,亞伯汗的雙眼睜開,落下了地面。
“亞伯汗,用你的雙眼來換取你與瑰洱的永不分離,你可願意。”
亞伯汗的黑瞳緊緊望向了面前之人:“路西斐爾,就算折去雙翼,就算跌入更深的谷底,我也在所不惜。”
路西斐爾走到亞伯汗面前,修長的手指輕按在了亞伯汗的額間:“你所見,必消失於你眼,今與我定下契約,用雙眼換取永遠的廝守,從今開始,你的力量全然禁錮,永遠無法解禁,亞伯汗,你可願意。”
“謝謝,我的王!”亞伯汗的身子深深彎下,當那五角星的標誌從額間射入身體,亞伯汗身後絞動的枷鎖瞬間消失,那曾經明亮的雙眼變得黯淡無光,可是,那臉卻剎那浮現了燦爛的笑容。當門被打開,一雙手緊緊的將亞伯汗摟住了。
瑰洱,從今開始,我們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離。
那十指相扣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亞伯汗,從今開始,我便是你的眼,你的力量。瑰洱將那手放在脣邊,深深的一吻,當那相互依偎的身影即將消失在黑暗中,亞伯汗回過頭,輕聲道:“路西斐爾,無論這黑暗有多黑,都永遠不要放棄心中的那份光明。”那話讓路西斐爾的心顫抖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光明已經離去了,這黑暗如此黑,讓人丟失了方向!
第十至高天!神之所在!我來了!
薩麥爾的身子迅疾而來,那種急切將路西斐爾的思緒拉了回來,他回過頭,問道:“找到了嗎?”
薩麥爾將頭一點:“找到了,那缺口被封印,不知如何打開。”
路西斐爾的頭擡起,望向了天空:“我知道。”
“路西斐爾,晨耀之星是打開禁忌之門的鑰匙,所以你要儘自己的一切力量去保護它,如果那門被打開,這世界會陷入一片黑暗。”
神吶,你親手將鑰匙交給了我,現在,我便用它來,打開禁忌之門!讓這世界跟我一起,跌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