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以鮮血和生命爲祭品,以靈魂爲力量。
這是最最殘忍也最爲力量龐大的做法。
奧梅忒託吸取阿扎蘭蒂世界之力時,可以很明顯感到,整個阿扎蘭蒂世界萬物皆盡暗淡,所有的一切都呈現出一種衰敗的黯淡感。
但這一刻阿扎蘭黛這位至高王座上的神上神,卻在兩個世界共同的虛空當中散發着誰都無法忽視的璀璨光輝。
數以億計的生靈透過天空和各位神祗的影像轉播目睹了這一幕。
它赤紅如血,象徵着無上的殘忍與兇暴,但這份力量卻如此浩瀚,如此強大,如此純粹……
這一瞬,不知多少早已準備好的奴隸被剜出了心臟。
不知道多少自願成爲祭品的美貌少女自己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爲的,只是一個神上神的勝利,不,或許說,爲了一個殘酷世界的勝利延續。
賽特的金色豎瞳裡倒映着那匯聚了整個世界的血色邪光,他熠熠發光的眸子裡,居然有種名爲妒忌的感情企圖奪眶而出。
他無視了這份世界偉力背後的殘暴,卻看到了這份力量背後的信任——那是阿扎蘭蒂世界、世界裡所有的神靈、所有的信徒對奧梅忒託的信任。
對!信任!賽特一直渴望卻從不曾獲得過的東西。
從一出生,他就不曾爲任何存在所信任,因爲他永遠都活在光芒萬丈的哥哥奧裡西斯的影子下。
他努力過,奮鬥過,卻依然不被信任。
在他的父母眼裡,在他的祖父眼裡,曾祖父眼裡,甚至曾曾祖父眼裡,他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他渴望證明自己也是個有能力的神靈,他渴望得到信任,然而即使這樣的願望,也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曾經他傾注了全部信賴的哥哥。卻把持不住睡了他老婆!
他憤怒了!
他怒極了!
他無法忍受在神靈近乎無盡的壽命裡,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分、每秒都要承受這份恥辱與不信任。
他弒君了,儘管那位至高存在也是他的哥哥,背叛了他的哥哥。
“穆罕瑞德!我爲世界而戰!你這一次絕不能留手了!我需要你無條件的傾力支持!”賽特對世界意志吼出了這個他自認爲絕對合情合理的要求。
大敵當前。作爲世界的終極守護者神上神履行了他保護世界的職責,理應得到世界意志的支持,不是嗎?
道理是這樣的。
世界意志也照做了。
可是賽特馬上發現不對頭了。
哪怕主位面正在被侵蝕,但作爲體量比對方要大的穆罕瑞德,怎可能傾注於他身上的世界之力僅僅壓過奧梅忒託半分?
何況對方主位面崩了。怎麼說都至少是穆罕瑞德對阿扎蘭蒂開纔對。
應該是絕對的壓倒纔對!
應該是灌注給他足以帶來絕對勝利的世界之力纔對!
“穆罕瑞德,你搞什麼!?是不是想我戰死,然後你被阿扎蘭蒂世界意志所吞噬!?”
沒有辯駁,穆罕瑞德加大了世界之力的灌注。
“對!這纔對!”
兩個神上神彼此對視一眼,同時轟出了驚世一擊。
直徑超過十公里的巨大世界之力光柱齊齊轟向對方,在虛空中激烈對撞着。沒有憐憫,沒有顧及周遭的餘裕,僅僅爲了一個涉及世界勝負的輸贏。
從世界本源中提煉而來的無上神力,仿似瀑布裡的水一樣傾瀉了出去,跟對面的世界之力毫無花巧地對碰。在失去神上神的直接控制後,所有的本源之力立馬成爲狂暴絕倫的亂流,將所有捲入湍流之中的存在撕扯個粉碎。
周遭數不清的中小型位面被炸得千瘡百孔,強大神力神祗的神國也在這股狂潮當中如一塊漂浮在狂濤中的樹葉,隨時會被捲入海底毀滅。
這還沒完。
突兀地,兩位神上神分出了化身襲擊對方。
下一秒,上千個等同於中等神力的賽特化身殺向奧梅忒託。而奧梅忒託則毫不示弱地回以更多的化身。
過千個中等神力化身捉對廝殺,場面何等壯觀?
這種唯有在世界全力支持下才做得出來的戰法,絕對是億萬年難得一見的奇觀。
一個賽特化身被撕成了碎片,下一半瞬就是兩個奧梅忒託化身被杖斃。場面之激烈。兩位至高神甚至來不及回收化身裡面的神性。
賽特陷入了瘋魔狀態。誠然在世界之力總量上,穆罕瑞德站着上風。
可惜他在戰鬥技巧和神術上卻輸了奧梅忒託半分。雙方的化身以55比45的戰損比消耗着。
“不夠不夠!絕對不夠!穆罕瑞德你在幹什麼!?你至少還留了三分之一的餘裕!我在拼命,你在扯我後腿,你什麼意思!?”在賽特設想裡。只要投入更多的化身就能徹底壓倒奧梅忒託了。
沒想到,他居然遭到了世界意志的拒絕。
“不!不行了!最後的力量絕對不可以動用。”
“放屁!你輸了就要被吞噬了,你還藏私!?”賽特怒不可遏。
“不,不是!如果我連這份力量都用了,萬一雷文利用奧裡西斯的權限做什麼,我就無法制止他了。”情急之下。穆罕瑞德意志衝口而出。
“什麼!?雷文的化身不是被滅了嗎?他怎麼取得了奧裡西斯的權限!?”賽特驀然一驚:“等等!一個沒多少靈魂的化身怎麼可能取得世界權限?不……他過來的不是普通的化身……本體?不,至少是他擁有過半靈魂的特殊化身……你……是穆罕瑞德你放他進來的,你背叛了我!?”
賽特不是笨蛋。以陰謀篡位的傢伙,最怕的就是陰謀。在陰謀與背叛方面,賽特絕對是行家裡的行家,他瞬間想通了所有的關鍵。
然後,他懵逼了。
高手過招,一個失誤就足以致命,思維上的混亂,讓他嚴謹的化身大陣出現了巨大的破綻。
幾乎一個照面。過百個賽特被滅。這使得賽特出現了缺堤一般的連鎖潰敗。
“哈哈哈!玩不轉了嗎?大英雄賽特?還是說這次輪到你被背叛了!?”用言辭做的利劍,有時候比真正的刀劍更傷人。
賽特一個心神恍惚,又是過百個化身被滅。
這一次,賽特終於扛不住了。讓奧梅忒託把勝勢化作了勝利。儘管穆罕瑞德加大了對賽特的世界之力灌注,賽特卻在一個失誤中被數個奧梅忒託化身衝過來,打中了他巨大化的核心化身。
“哇啊——”世界之力的對拼當中,任何一方的失誤,代價就是自己打出去的世界之力會被對方全部推回來。以兩倍的份量反噬。
完全沒有挽回的餘地,在巨大得無以復加的世界之力狂潮當中,賽特巨大的核心化身輕易湮滅,化作了塵埃,隨着狂潮不知衝到世界哪一個角落裡。
這並不是結束。足以毀滅一個巨型位面的世界之力毫不停滯地射向穆罕瑞德神系的神國當中。
不光賽特自己的神國被打爆,連帶還有正在跟對面火神胡胡特爾鏖戰的九柱神之首,穆罕瑞德的太陽神‘拉’,也一同遭殃。
賽特僅僅本體逃了出來。
“穆罕瑞德!你這個叛徒c吧!我也是叛徒!既然我已經遭到了報應,那麼我也期待着你被背叛的那一天到來。哈哈哈!”賽特閃了,僅僅以聖者之軀。以陰謀著稱的賽特非要躲起來。要找到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會躲起來,好好看整個世界是如何走向末路的。”
穆罕瑞德世界意志一時爲之氣結。
“等等,我們還沒全輸掉!”
但無論她怎麼呼喊,賽特就是鐵了心要跑路。
戰場上,依然在死撐的九柱神的神國被越來越多呃阿扎蘭蒂神國接上。可以想象,全滅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沒有了神祗,哪怕穆罕瑞德空有一身世界之力也沒用。
這一刻,她終於看到了自己的末路。
世界是沒有哭泣這種感情的,她卻知道什麼是哭泣,此時此刻。她真的想哭。
完了!全完了!
“不,世界母親,我們還沒結束,我們還有雷文雲菲爾德!”世界之女艾西絲的一句話喚醒了穆罕瑞德的戰意。
對!我們還有雷文!
就在這時候。穆罕瑞德突然想起雷文那句話‘你們可以今天拒絕我,但明天,你們還要我幫你們,那你們就要準備好付出無比沉重的代價!’。
他早就料到了今天!?
不過這不是糾結的時候,再不制住頹勢,那真的一切都完了。奧創世界離這裡這麼遠。哪怕現在呼喚援軍,說不定穆罕瑞德都扛不到援軍到來那一刻。
死馬當活馬醫吧。
穆罕瑞德帶着艾西絲,同時聯繫上雷文了。
“嗬,你們現在找我?那你們準備付出什麼代價?”
“任何代價!!”穆罕瑞德世界意志和艾西絲兩個異口同聲,斬釘截鐵。
“呵呵,很好。那三個世界的融合,再無障礙了。”
什麼?三個世界!?
穆罕瑞德意志和艾西絲愣了。
其實不光她們,正在戰場上鏖戰的所有存在都愣了。
虛空之中,一個個無比巨大、類似大型位面似的超巨大石質要塞正在進場。
那些彷彿半透明沙畫一般的巨大要塞如同虛影一般出現在虛空中。
周遭的空間瘋狂扭曲着,讓視界裡大部分東西都發生了嚴重變形,在扭曲之中,這些巨大的要塞與一塊塊等同於大型位面的浮空大陸一一變成實體。
不過,最讓他們震驚的,還是最後那個無比巨大,目測絕對有過億平方公里的東西——那是奧創大陸!
原來真正孤注一擲的傢伙,是雷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