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越發的大了起來,季安寧很是有些擔心起來,她不知顧石諾行在何處。這時候,她反而盼着顧石諾此時還在都城外訓練着,至少那裡就是風雪大,總會有擋風擋雨擋雪的地方。這要是行在歸來的路上,這一路風雨雪伴着同行,那會是多麼艱鉅的行程。
季安寧每日盼着風雪能少一些再少一些,能讓歸人的行走的路,平坦一些再平順一些。顧玫諾一樣眉眼深瑣起來,他已聽說過,今年冬天的雪比往年深厚了許多。城外的駐軍加強了警戒,城內官府當差巡視的人,在城裡四處走動起來,招呼着人打掃房上的積雪。
顧玫諾一樣每天早上會派人清理兩個院子裡房頂邊上的雪,每個早晨都能聽見房頂‘卟卟卟’的大塊掉雪聲音。顧亭景是最有心思的孩子,他會在早晨四處走動,遠遠的擡頭打量着房頂邊緣的雪。
他每次來瞧弟弟,都會在門外很是禮貌周全的問:“嬸嬸,弟弟是醒着的嗎?”季安寧總是讓小丫頭趕緊打開門讓他進來,他會在門角處搓了搓手,這才行了過來。如果顧陽景在榻位上玩耍,小小人兒聽到哥哥的聲音,此時會擡頭瞧着門口。
而他見到顧亭景,雖說還開不了口說話,卻很會以‘呀,呀’的招喚聲音,來示好兄長來跟他玩耍。顧亭景瞧着這樣可愛的弟弟,他每次都會極其疼愛的拿出自已的帕子,爲他擦拭不由自主又落下來的口水,然後笑着說:“弟弟,哥哥總會來看你,你別笑得掉口水。”
顧亭景是一個極其愛乾淨的孩子,他從來不會把貼身用品給別人使用。他有一次用自已的帕子爲顧陽景擦拭口水的時候,顧大少奶奶瞧了之後,她很是動容不已的跟季安寧說:“他原來是這般的盼着有一個弟弟。”
顧大少奶奶一直不能懷孕,她很是着急不已,季安寧瞧着她,都爲她心急不已。季安寧想過大約是顧大少奶奶越是心急顧慮重重,她越發無法懷孕。然而這樣的事情,只能盼着她自個想得明白,另外只能盼着顧玫諾的態度鮮明。
季安寧瞧得很是明白,顧玫諾這樣的男人,是非常古式的男人。他就是有心什麼,都只會是做得多說得小。她算是一個極其清醒的旁觀者,她瞧得分明兄嫂感情極好。可是她一個弟媳婦,總不能去跟嫂嫂說。
你家男人瞧你的眼神裡都帶着熾熱的火光,你不用着急,你哪怕只有一個兒子,只要你的男人挺你,你什麼都別怕。她們是妯娌的關係,不比姐妹能夠無拘束的說話,也不能象多年閨友可以什麼都說出來。
季安寧此時很是慶幸顧石諾在這方面很是開通不已,他實在是什麼話都敢在她面前說,每一次惹得她的臉色爆紅之後,他才肯罷休了事。然而季安寧卻不是那種被幾句話哄一鬨,立時一腔熱血曬一地的女人。
她是喜過之後,又能很快的清醒過來過日子的人。男人有時候激情時許下的諾言,女人要是相信,那打臉的日子就在不遠處。季安寧一直想要的是一個有責任心專一的男人,她信奉說得多,不如做出來讓人瞧一瞧。
然而她心裡一樣很是受用顧石諾那些哄她高興的話語,她只是普通的女人,自然喜歡聽好話勝過那些直白的實話。有顧陽景這個孩子陪着她,她覺得時日越發的短了起來。顧陽景實在是最好帶的孩子,他自從會笑之後,每日裡都喜歡笑臉向着人。
顧亭景是每天必來陪着弟弟說話的人,兩兄弟會趴在榻位上玩耍。顧亭景有時候會跟顧陽景說:“陽光,等到天氣暖和了,你會走路了,我帶你去見一見我的好朋友。他們說他們的弟弟的可愛,那是他們沒有見過我的弟弟才叫真的可愛。”
顧陽景的大名小名全是他哥哥給取的,顧大少奶奶是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季安寧說:“弟妹,你要是還有什麼合心意的名字給陽兒用,你可以在他面前用那個名字。”季安寧只覺得顧亭景這個哥哥很是貼心,瞧着他待顧陽景的情形。
季安寧都有些擔心,他再大上幾歲,將來未必會有這般殷切之心來待他嫡親的弟弟。季安寧一直相信顧大少奶奶不會只有一個孩子,她跟她提過,她孃家成親的姐妹們都已經生了至少兩個孩子,只有她一人在生育方面這般的艱難。
季安寧只認爲她是顧忌重重,她一是擔心着她無法再懷孕,二是又擔心她要是懷孕之後,顧家的長輩們只怕不會放棄此時往顧玫諾身邊塞人的舉止。她跟季安寧說過,顧家的嫡子原本就不多,每一房最多的嫡子女也不會超過三人。
季安寧頓時明白過來,爲何顧石諾這一輩的嫡子女還會按年紀排着號,原來是因爲每房嫡子稀小的原故。而庶子們用不着按年紀排着高低,實在是每一房的庶子女太多。季安寧很是感嘆的跟顧大少奶奶說:“在顧家要做好長輩眼裡的好正室,會很苦是累很沒有孩子生。”
顧家七老爺的名下,就有差不多近七位的庶子,這還是他一心顧及着老妾的情形,纔有的孩子數量。顧大少奶奶悄悄的跟季安寧用雙手比了比,說:“我們七房裡,只有父親一人是嫡子。可是在外面卻有這麼多的庶叔叔們,只是他們入了旁支,我們用不着認他們爲叔叔。”
季安寧被顧大少奶奶的手勢驚了驚,她低聲說:“那爲何祖母只生下父親一人?”顧大少奶奶低聲說:“我聽家裡老下人們悄悄的說,祖父祖母先在外面相識之後,兩家長輩方許下親事。成親之初,兩人的感情很好。
只是在祖母懷父親的時候,祖父在外面遇見一位絕美的女子,他被那個女子吸引,慢慢的心思用在那個女子的身上。祖母聽說之後,她很是受到刺激,堅決反對祖父要迎那個女子入家門爲貴妾。
祖母的胎相很是不穩,家裡的長輩自然是容不得那樣的女子入門來。而那個女子聽說很是心善,她也不願意在祖母懷胎的時候入家門。然後祖母生父親的時候難產,大夫說是再無可能懷胎。
而那個女子在父親出生的月子裡面,因爲家裡長輩們的限制,祖父輕易不能出門,她家裡的人,便把她遠嫁他地去了。”季安寧只覺得這個故事裡面,那個女子出現的時機和結局都是讓人猜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