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船隊排成一個抽象的菱形,灑落在海面上,徐徐的航行着,速度並不快。
是的,並不是心甘情願的想要遠離死亡霧區,速度又如何能快?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就比如有的船速度跟不上,又比如那個船長忽然就有了疑問,想要脫離大船隊什麼的....
這很正常,在夜裡忽然一個會議,所有的大船長就轉變了態度,從積極興奮的想要進入霧區,轉變爲了要逃離霧區,且沒有理由,這對許多懷着滿腔熱情的少年們來說,如何接受的了?
但奇怪的是,這些大船長只是宣佈了這個決定,在態度上卻沒有那麼堅決,對於一些船隻試探性的鬧出的幺蛾子,好像有一種聽之任之的感覺。
所以,只是經過了一夜,便越來越多的船隻鬧出了幺蛾子,速度也被拖得一慢再慢,原本排列整齊的陣型,也漸漸開始散亂起來。
“李斯特,我但願這些事情,你沒有參與其中。”在李斯特的船上,蘭開斯特的表情很認真,他沒有半點開玩笑的心思,而李斯特特別給他準備的酒水和食物,他也沒有動。
“我邀請你來,並不是聽你這些膽小的言語。”李斯特此時倒是顯得悠閒,晃動着紅酒杯看着遠方的海面,不過在目光所能觸及的最遠海面,海天的色彩已經不是那麼清晰了。
原因很簡單,在那些地方也已經蔓延起了一層薄霧,按照船隊這個拖延的速度,可能過不了一天就會被籠罩在霧氣之中。
蘭開斯特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幕,相比於李斯特的悠閒,他內心多少有些擔心。
他不瞭解唐凌,但從和唐凌幾次短暫的交匯來看,唐凌這個人不會做沒有原因的事情,不僅不會,唐凌還絕對是一個出色的‘謀劃者’。
在這件事情上,根本就不用管是唐凌還是彼岸的決定,因爲彼岸的決定不就代表着唐凌的決定嗎?
既然如此,唐凌肯定是有着原因的,選擇了讓所有人遠離霧區。那麼蘭開斯特就可以篤定霧區一定是有着巨大的危險。
至於李斯特所說的膽小什麼的,蘭開斯特並不放在心上。
見蘭開斯特沒有反應,李斯特微微的嘆息了一聲,喝了一口紅酒後,看向了蘭開斯特:“不要忘記了,我們差點兒成爲盟友。你們家族會不在乎英雄家族的友誼嗎?”
“因爲在意,纔會有提醒。”蘭開斯特鄭重的看向了李斯特:“不要和唐凌爲敵,和他做朋友是一件更好的事情。我說出這句話,就代表了我對你的真誠。”
李斯特沒有說話,只是眯起了眼睛。
蘭開斯特並不是一個喜歡將話說明的人,但在這個時候,他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李斯特說道:“不要參與那些大船長幼稚的行爲。就算和彼岸只有一次接觸,你也應該知道彼岸絕對不是一朵只具有觀賞性的嬌豔花朵。”
“然後呢?”李斯特懶洋洋的詢問了一句。
“如果你是她,你會怎麼做?你得出的答案,很有可能就是彼岸會做的事情。”蘭開斯特並沒有直接的回單李斯特,而是給他提出了一個假設。
“當亂到了一個底線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殺雞儆猴。”李斯特聳聳肩膀。
“是的。你都清楚...”蘭開斯特苦笑了一聲:“畢竟你是英雄家族的李斯特,不應該被小看。”
“嗯,朋友可以有許多。王者只能有一個。”李斯特用筷子夾起了一塊肉,慢慢的咀嚼着,不管是什麼處境,李斯特的私人菜單總是豐富的,並且不停的變幻着口味,就比如今天的食物是東方風格的。
原本李斯特本人並不是太在意這些,可不知道這些日子爲何越發的在意了。
這些細節似乎給了李斯特一種底氣,他比唐凌高貴繼而應該更加強大的底氣。
當李斯特說出這句話以後,蘭開斯特的臉色有些微變了。
李斯特用很是漫不經心的神情看着蘭開斯特:“既然王者只有一個,你應該對選擇誰做朋友做出一個決定。”
說到這裡,李斯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走到了甲板的邊緣,任由海風吹拂着自己的一頭黑髮,低聲的說道:“我之前失去了沉穩,我很謝謝你對我的提醒。這也讓我越發的重視你。”
“面對你,我並不想掩飾什麼。我的心中對於自己的前路只有一個絕對不會改變的目標。我要成爲預言中的王者,一個能夠改變世界的王者。”
“我和唐凌之間,就註定成爲不了朋友。”
說話間,李斯特身上忽然出現了一股特別的氣勢,充滿了光輝,霸道又讓人信服。
在那一瞬間,就連蘭開斯特面對着他,也有一種想要鞠躬行禮,繼而臣服的衝動。
只不過,蘭開斯特畢竟也是頂尖的天才少年,內心有着自己的高傲和強大的意志。
在迷茫了幾秒鐘後,他的眼神就恢復了清醒,背上不由得暗暗出現了一層冷汗。
這是什麼?英雄家族獨有的一種天賦?還是傳承?竟然有如此蠱惑人心的力量,讓人會認爲他們是天生的英雄,天生的王者。
蘭開斯特絕對不會認爲這是一種李斯特自然形成的氣勢。
“我現在,不會做出選擇。”在關鍵問題上,沒有打太極的可能,蘭開斯特非常明白這個道理。
在真正頂層世界的玩法當中,做牆頭草的下場會非常慘。不如在現在清晰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你有所懷疑?”李斯特笑了。
“不,我沒有任何的懷疑。我只是沒有把握去判斷未來,我會絕對的中立。但我選擇了,就不會改變。這就是我全部的態度。”蘭開斯特很認真的回答。
“我明白了,謝謝你對我的坦白。你會成爲我的朋友,就像彼岸也會成爲我的女人。”李斯特轉身,望着海面笑容變得深邃了起來:“等一下,我就會全力的去支持彼岸。”
“你的想法太危險。”蘭開斯特的臉色變了一下,讓彼岸成爲他的女人?蘭開斯特完全不明白李斯特爲什麼冒出了這樣的想法?他並不認爲李斯特是一個衝動而幼稚的少年,會因爲彼岸那絕世的容顏,就心動喜歡。事實上,蘭開斯特甚至沒從李斯特的眼中看出一絲的情感波動。
面對蘭開斯特的說法,李斯特並沒有接話。
王者是什麼?難道是一路平安自然攀爬到頂峰的人嗎?不!那絕對不是王者。
在英雄家族從小的教育中,李斯特只有一個信仰,那就是真正的王者會創造奇蹟,會翻轉一切,會無懼困難,會挑戰不可能....
讓彼岸這樣一個能匹配王者的女人,成爲自己的女人有什麼不應該嗎?
“唐凌,也許從來就沒有想過成爲王者。”蘭開斯特嘆息了一聲,他是無法估算未來,他也不會告訴李斯特,他其實更看好唐凌,畢竟唐凌創造的奇蹟是一個又一個的事實。
但出於李斯特對自己的真誠,蘭開斯特還是想要李斯特避免成爲唐凌的敵人,他總直覺李斯特會輸,輸掉實力,輸掉人心,甚至輸掉大局...
“人是會變的。就算他現在沒有,誰又能料想到環境將會把他推到什麼地位呢?”李斯特回頭望了一眼蘭開斯特。
這一句話說明了李斯特的智慧,蘭開斯特甚至無法反駁,從這一句話來看,原來李斯特一直都是非常清醒的啊。
“好吧。我明白了。我們的談話就到這裡吧,關於談話的內容一個字都不會泄露出去的。”蘭開斯特有些頭疼,他還不想過早的捲入這些,他還是少年,他的實力也不過是一個準紫月戰士。
雖然他明白,也許過不了幾年,他和他的家族都逃不脫選擇。
“這是一個絕對的中立者,應該有的態度。”李斯特轉身,再一次正面的望向了蘭開斯特,那一股屬於他的光輝氣勢在這一瞬間又攀升到了極致:“不要忘記我的等待,我會等着你做出選擇,等着你帶着友誼和你的野心,到來我的身邊。”
蘭開斯特行了一禮,咬着下脣,才讓自己保持了沉默的態度。
而在這個時候,整個船隊終於停了下來。
李斯特望向了大船隊的南部方向,忽然嬉笑了一聲:“看吧,女王的麻煩來了。”
**
除了幾位大船長,沒有人知道彼岸做了什麼?至少豐收號的人不知道彼岸究竟做了什麼?莫名其妙讓豐收號成爲了整個大船隊的絕對首領之船,然後還能讓那些船隊心甘情願的跟隨着他們,遠離死亡霧區。
至少表面的情況是這樣的,儘管沿途一直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幺蛾子出現。
“搞不懂啊?”西鳳趴在船舷邊上,託着臉,看着在船頭甲板靜靜看書的彼岸,怎麼也想不透。
現在的西風覺得有些無聊,畢竟胖子還在昏迷中,即便把他從基地號搬上豐收號那麼大的動作,也沒見他醒來。
“他是不是故意裝睡的?”西鳳想到這個可能,立刻柳眉倒豎,有一種非常想要揍胖子一頓的衝動。
“不要去動小胖子。在這個時候不要給彼岸添亂。”冷不丁的,東陽就出現在了西鳳的身旁,警告了西鳳一句。
“誒?你怎麼知道我想要去揍那個裝睡的胖子一頓?”西鳳覺得非常的吃驚。
“你想什麼不都寫在臉上了嗎?”東陽斜了一眼西鳳。
西鳳一聽,不由得扯了扯自己的臉,有嗎?是寫在臉上了嗎?
“胖子不是裝睡,他的情況有些特殊。讓他好好的養着吧,但願他能快一些醒來。”東陽又心不在焉的補充了一句。
而一邊說着,他的目光一邊望向了彼岸。
彼岸仍舊很安靜的樣子,似乎書裡的內容非常的吸引她,她一邊翻動着書頁,一邊偶爾會停下來凝神思考一陣。
似乎這船隊時不時發生的幺蛾子,根本不能影響她。
她就是如此的安靜,也沒有感覺到有多大的力量,偏偏就是她,用一個短短的會議就....
東陽懶得去思考彼岸是怎麼樣做到的,畢竟他也不是沒有見識的人,女王名聲在外,又豈能是虛名?就連唐凌這個傢伙,也沒有得到一個‘王’的稱號,連少年王這種都沒有!
而就在東陽想着這些的時候,船停了。
負責開船的波奇也在這個時候從駕駛室出來了,見到東陽就說道:“東陽大哥,收到消息。南翼的迅龍大船隊,有十一艘船的船長都說生病了,現在不能繼續前行。”
“都生病了?”東陽揚眉。
“唔,說船員也都病了。如果繼續前行,他們就只有退出,然後之後再看是單獨行動,還是...”波奇沒有說下去了,就連他也覺得這個理由十分的可笑。
東陽還買有來得及開口,就見彼岸合上了書,有些懶洋洋的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對東陽說道:“放下救生艇,我過去一趟吧。”
“通知所有的大船長,大船隊之間彼此連線。”
“好。”東陽簡單的回答了一句,沒有任何疑問,立刻就按照彼岸所說的去做了。
**
南翼船隊。
按照之前所商議好的船隊陣型排列,整個南翼都是迅龍大船隊所佔據的位置。
而迅龍大船隊有着二十一條追隨船隻,如今有十一條都出了問題,沒有辦法再繼續前行,既然整個南翼船隊都停下了下來,那麼少年們的航海船所組成的超大型船隊也只能跟隨着停了下來,等待着最終的處理。
迅龍大船隊的大船長此時一臉無奈的模樣,望着在他船上一羣捂着肚子,顯然是裝病的船長。
他內心是什麼想法沒人知道?但明面上,昨日彼岸的強勢留給了他太深刻的印象,他可不敢說出一句不合時宜的話。
“情況就是這樣,我也無法強制號令他們繼續前行。”此時,彼岸已經到了船上,迅龍大船長在負責給彼岸說明情況。
彼岸坐在船艙的最高處,依舊是單手托腮,一條腿略顯調皮的晃動着,在整個彙報的過程中,她一直望着天空,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
“請您做出決定吧?”迅龍大船長也不敢質疑彼岸的態度,只能再次無奈的大聲說了一句。
“哦,是這樣的嗎?”彼岸在這個時候,就像回過了神一樣,她沒有直接回答迅龍大船長的問題,而是眼波流轉間,很是不經意的問了一句:“那麼所有大船隊之間都連線了嗎?”
這是什麼意思?迅龍大船長也不敢問,只得點頭說:“嗯,都連線了。我們這邊的情況,他們都能看見。”
“哦,那很好。也要務必保證所有的船長在之後也能看見哦。”說話間,彼岸又笑了,笑容魅惑而燦爛。
可是這樣的笑容,卻讓迅龍大船長全身發冷,他可是記得在昨夜,彼岸露出了這樣的笑容之後,接着就發生了什麼。
可是迅龍大船長卻不敢說話,即便他內心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即便這些船長有膽子這樣鬧起來,也是他可以縱容的結果...
“是生病了嗎?”冷不丁的,彼岸忽然又將話題帶回了正題。
迅龍大船長不敢說話,但是那些船長只是貪婪的看着彼岸的美貌,也並不覺得這樣彼岸有什麼威脅?
所以,在彼岸這樣問了以後,其中一位船長就站了出來,說道:“的確是生病了,這個病...”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彼岸就直接的打斷了他:“病到不能航海呢?船必須停下,是這個意思嗎?”
“是,不能行動。因爲船員也病了。”或許是被彼岸搶白了一句,這個船長有些不爽,態度也立刻變得生硬了起來,大聲而肯定的回答了一句。
“唔。”彼岸淡淡的點頭,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消散,但是下一刻那個船長忽然就全身顫抖了起來,和之前那個大船長一模一樣的症狀。
但這一次,他並不是全身發冷,而是一直的抽搐着,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跪倒在地,開始不停的嘔吐着。
看他的樣子,是非常想要停下這種嘔吐,甚至爲此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掐着自己的脖子。
可是他根本就停不下來,所有人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看着這個船長只是不到十秒的時間,就像倒垃圾一般的先是吐出了大堆未消化完的食物,接着就是胃酸膽汁,現在已經開始大口的嘔血...
“的確病得很嚴重呢。”彼岸只是淡淡的看着,眼中沒有絲毫的波動:“你們呢?也是這樣病着的嗎?”
其餘的船長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是裝病嗎?這個傢伙難道還真的病了?
只有迅龍大船長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全身冷汗,忍不住立刻朝着彼岸跪了下來,像他們這樣的大船隊,是因爲背後的勢力是利益共同體,才組織在了一起,如果船長都死在了這裡,他根本承擔不起這個後果....
他的牙齒打着顫,卻一時間組織不好語言去求情,他是真的不相信,女王竟然出手就是殺人,看樣子還想殺光所有的人。
與此同時,李斯特的船到了這裡,他無聲的躍上了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