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爾羅這般聲嚴厲色的一發威,孔雀臺上的妃嬪都嚇飛了膽,特別是本來想要出風頭的孫貴人,瞬間就被夜爾羅的陣勢給嚇傻了。
她慌張跪在宴席中央,一串串淚珠‘唰唰’的順着臉頰流下來,一副可憐楚楚的模樣,紅脣一張一合,解釋着:“皇上贖罪,嬪妾真的沒有冒犯貴妃娘娘和香妃娘娘的意思,嬪妾只是想念着皇上,進宮這麼久的時間,皇上只是去過嬪妾那裡一次,還是好多天之前的事情了。
嬪妾卻在日日的思念着皇上,希望可以有機會再一次的得到皇上的垂愛,能夠再一次的服侍着皇上,嬪妾憂思焦急,纔會口不擇言,還望皇上念在嬪妾對您的一片真心,原諒我吧。”
夜爾羅淡淡的凝望着她,在秀女們剛剛冊封的時候,他着實寵幸過這個女人。只是男女歡樂罷了,沒有什麼感情,孫貴人也沒有勢力龐大的孃家,自然也不需要任何的忌憚,夜爾羅對她可以說毫無眷戀之意。
蕭貴妃偷偷的瞥了夜爾羅一眼,在他深邃而空幽的眼眸中,看不見分點的同情和憐憫,在把眸光落在這個孫貴人的身上,相貌平平,身材平庸,烏黑的髮髻盤成了心形在腦後,插着一枚簡單的珠花,可見孃家的水平也一般般,並沒有給她點像樣的貼補。
既然如此,除掉了她,也無妨,後宮少了一個女人,她就覺得眼前乾淨些,耳根子也能清淨。
縱使要對付香妃,如此愚蠢的女人也不可爲她所用,沒有聰慧就註定要任人魚肉。
“皇上啊。”蕭貴妃瞧着夜爾羅也不說話,似乎在思索着其他的事情,她主掌六宮大權,自然主動的開口道,“您也真是的,怎麼能夠讓孫貴人獨守空房這麼久呢?姐妹們都日夜思念着皇上,若不是您如此的專寵着香妃,孫貴人怎麼會產生了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心,又怎麼會口無遮攔的胡說八道?說到底錯,不在她啊!”
“你的意思是,錯的是朕了?怪朕寵愛了香妃?怪朕不去寵愛她?所以她才千方百計的爭寵,甚至在朕的面前爭風吃醋!?”
在夜爾羅的心底,若是最不能被觸碰的軟弱,便是他對香妃有情,香妃對他無意了。
而蕭貴妃恰好把這樣的矛頭,戳在了他的心尖上,直指着孫貴人。
“臣妾萬萬不敢責備皇上,只是孫貴人的哭訴,正是這般意思。臣妾瞧着皇上根本不聽她的爭辯,就幫着孫貴人說句好話,懇求皇上的寬容。”
蕭貴妃行禮,綿長的羽睫遮擋着她丹鳳眼下的神情,輕輕勾起的嘴角,帶着幾分泰然。
夜爾羅盯着她看了幾秒鐘,陰鶩的眸光又瞥向了月幽香,有其他的女人如此思念着自己,爲了他的寵愛發瘋,那麼月幽香會如何?難道就沒有一星半點兒的嫉妒?一點點的失望?對於自己的愧疚,辜負
了自己對她的寵愛而懺悔嗎?
可惜月幽香晶瑩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好似一汪水池一般的清澈,她仰頭望着天邊閒逸的飄雲,蔚藍的廣袤的長天,彷彿孔雀臺的一幕,與她毫無關係,而夜爾羅的專寵,也與她毫無瓜葛。
灼熱的陽光刺中了夜爾羅的雙眼,炙烤的感覺,灼燒着他差點流出了眼淚,夜爾羅輕輕的吸了口氣,復而狠狠地瞪向了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聲的孫貴人。
“埋怨朕,責怪朕不寵愛於你。嫉妒香妃,妒忌着她有了朕的恩寵。對貴妃不敬,妄想着和貴妃爭奪榮寵。言辭話語沒有修養,行爲舉止不懂得分寸,當着衆多妃嬪的面前,詆譭朕對你的冷落,爭風吃醋也不分場合,丟人現眼。
你這樣的女人,朕若是今日饒恕了你,此後在六宮之中,還有什麼尊卑可言?貴妃又要如何掌管後宮?你便會更加的肆無忌憚,其他妃嬪也不懂得宮中的規矩了。
朕怎能容你?蕭貴妃,孫貴人就交給你來處置,朕不想再看見她,念在她也是個貴人,服侍過朕,就饒了死罪,你酌情處置吧。朕乏了,也倦了,回書房齋休息,今日不去你的東葉宮,也不會到其他妃嬪的宮中,讓妃嬪都散去吧。”
夜爾羅冷冷的吩咐着,冰冷的聲音好似可以冰封住溫和的夏日,讓整個孔雀臺都披上了一層徹骨的寒氣。
“諾,臣妾恭送皇上。”蕭貴妃凝望着他漸漸的走遠,其他嬪妃才從地上起身,唯有孫貴人跪的兩腿發軟,哭哭啼啼的吼叫着,“皇上,貴妃娘娘,饒恕嬪妾吧,嬪妾再也不敢了,饒恕嬪妾吧!”
蕭貴妃端坐着,她厭惡的白了孫貴人一眼,緩緩道:“好了,你就不要再求情了,皇上一字千金,聖旨豈能改變?你觸怒了聖顏,沒有治你的死罪,已經算是皇上的仁慈,你若是再敢胡亂吼叫,皇上龍顏大怒,牽連了你的家人,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孫貴人一聽這話,立刻閉口不言,瘦弱的肩膀卻因爲哭泣而不停的顫抖着。
孔雀臺上鴉雀無聲,安靜的氣氛讓本來就沉悶的空氣,變得更加的躁動不安。
“皇上不想要見到你,又免了你的死罪,而你已經冊封了貴人,身爲後宮的妃嬪,又不可以放出了皇城,本宮看你啊,只有一條路可以走”蕭貴妃露出了爲難的神情。
孫貴人心灰意冷,她哭夠了,叫夠了,頭腦也清醒了。事已至此,她能活命,便是僥倖,虎落平陽被犬欺,她如今落魄了,想要落井下石的女人多得是,說不準哪天她就被人殺害了,都不知道兇手是誰。
“貴妃娘娘,嬪妾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惹怒了皇上,嬪妾願意廢爲庶民,從此不踏入宮中半步,遠離皇城。”
或許,離開這個詭譎的地方,纔是最好的出路。
蕭貴妃一勾紅脣,笑道:“孫貴人真會開玩笑,皇上並沒有下令廢除你的身份,你依舊是皇上的貴人,本宮如何廢了你的位子呢?
而且想要離開皇城,除非整個家族遭到了被貶的命運,你纔有可能連同着孃家的親戚被流放遠鄉,不得踏入皇城半步,這樣的大罪,貴人一定不希望家人一同被牽連吧?
你只是惹到了皇上,對妃子不敬,皇上心尖上的人受到了委屈,懲罰是自然的。你就暫時打入冷宮,度過餘生吧,皇上的妃嬪少之又少,冷宮寬敞明亮,住在裡面的女人沒幾個,絕對不比梅廊殿和嬌安殿環境差,你好好的反省,不要橫生事端了。”
“貴妃娘娘”孫貴人擡起了頭,臉上的妝容已經哭花了,她乾裂的嘴脣蒼白無血色,微微一動,終究沒有繼續的求饒,明明知道沒有用,何必自輕自賤?
“來人啊,把孫貴人帶去冷宮擱置着,她宮中的奴婢,反配到宮中其他的地方伺候着。”蕭貴妃提高了音調,又環視了一下臺下坐着的妃嬪,儀態端莊,嫺靜淑容,薄脣微啓,“讓姐妹們受驚了,以後的日子還長着,皇上自然會平分恩寵,姐妹們好生的回去歇着吧。”
這次她當真是出盡了風頭,殺雞儆猴,讓其他的妃嬪都清楚的知道,在後宮到底誰最不好惹。
孔雀臺的人都散了,月幽香帶着侍女小婉在御花園散步,她今日算是見識到了蕭貴妃的手段,想要扳倒她,真的需要從長計議了。
“嬪妾參見香妃娘娘。”旁邊的長廊走出來了兩個漂亮的女人,聲音恭恭敬敬的。
月幽香定睛一看,原來是方纔宴席上的夏貴人和燕貴人,一個長相精緻,體態豐腴,一個小巧玲瓏,可伶可愛。
“原來是夏妹妹和燕妹妹,兩位妹妹也是閒來無事,在花園散步嗎?真是好巧呢。”月幽香勉強的擠出來了一絲笑容,無事不獻殷勤,瞧着她們兩個畢恭畢敬的模樣,就讓月幽香覺得內心不安穩。
“能夠和香妃娘娘在同一處散步,自然是妹妹們的福氣了,香妃娘娘花容玉貌,傾國傾城,如此閉月羞花之容,在孔雀臺就瞻仰許久,今時今刻一飽眼福,能夠與娘娘說上一言半句,乃是嬪妾三生有幸。”夏貴人笑臉盈盈,說話乾脆,好似崩豆子一般清脆悅耳。
月幽香被她這樣的讚美,渾身上下一陣不自在,尷尬的笑了下,“兩位妹妹也漂亮得很,各有千秋,後宮中也找不出來幾個能夠和妹妹們比較的美人來。”
“娘娘莫要取笑我們了,嬪妾可比不得娘娘,您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兒,誰若是惹到了娘娘不開心,皇上必定不會輕饒。我們這些俗人在皇上的眼裡,根本不值得一提,有了幾分姿色也是徒勞,還不如得到香妃娘娘的庇護,來得更加實在些。”燕貴人毫不遮攔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