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莫謙說:“有些事情,有些責任,我們誰都逃避不了,必須面對。但是小怪獸,我願意,和你一起承擔,一起面對。”林蘇笑呵呵地說:“肖老師,你還沒跟我求婚呢!”肖莫謙就低頭,親了林蘇的腦門兒,說:“先付定金,回來補上。”林蘇給了肖莫謙一個大大的微笑,說:“好!”這個定金,她先收着。
這是早上發生在火車站的一幕,肖莫謙要回武漢,林蘇心裡其實是不安的。那個時候,她回蘇州來和家裡攤牌,也和現在的肖莫謙一樣,是懷着必勝的心的,覺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不會動搖,一定會回到武漢,回到肖老師身邊的。可是,最後她還是被說服了,還是離開了肖莫謙。所以,她害怕,她怕肖莫謙也會像她那樣,被說服,然後離開她。她就要再去過和那半年一樣的生活。她真的害怕,那樣的生活,她一天都不想再過了。
可是,肖莫謙必須回武漢,他有太多的責任要承擔,太多的事情要處理。他和林蘇不一樣,不可以說走就走,說留就留。他的工作,他的家庭,他都要去處理了。林蘇沒理由讓他留下,他留下了,許多事情,還是沒有處理。蘇遙淼跟林蘇說過,天亮前的黑暗雖然很可怕,可是度過了,那迎接光明的時候,心情會更加不一樣。林蘇想,現在她和肖莫謙,就是在經歷那段黎明前的黑暗,度過了,他們從此就一片光明瞭。她該對肖莫謙有信心的,因爲那不是別人,是她的肖老師。
然而,林蘇到底還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肖莫謙離開後,她就不淡定了,她難受,渾身難受,坐立不安。老爺子最後只能說:“囡囡,去買張火車票,去武漢吧!畢竟你拐了人家的兒子,是要親自去說明情況,表示歉意的。如果方便,就請他父母過來。要是他們不方便,我們過去也可以的。”林蘇當時的感覺,就像是乾隆對小燕子說:“小燕子,明天給你放假,你出宮瘋玩去吧!闖了什麼禍,皇阿瑪給你兜着!”
當肖莫謙開門,看到站在門口的林蘇的時候,心情也不可謂不復雜的。他一直以爲自己是個內心足夠強大,足夠自信的男人。可是,離開蘇州的時候,他心裡也是有些害怕的。他跟林蘇,都經不起分離了。在經歷了那半年的分別後,再一次分離,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考驗。他當時甚至想衝下車,帶走林蘇。
林蘇笑嘻嘻地說:“肖老師,我來視察工作,看看你有沒有金屋藏嬌!”肖莫謙揉了揉林蘇的頭髮,把她拉進懷裡,把頭埋進她的頭髮裡,貪婪地吮吸着。在別人眼裡,林蘇也許是棵無害的小雛菊。但是於肖莫謙,林蘇是罌粟,帶着致命的誘惑,而他,一點都不想戒掉。
林蘇傻兮兮地說:“肖老師,我餓了!要吃麪。”肖莫謙“嗯”了一聲,牽着她的手,低頭看着她,說:“買菜去。”林蘇“啊”了一聲,蹲在地上耍賴皮,說:“肖老師,我累了,我坐了一整天的火車,我特別累!你怎麼都不準備些吃的招待我呢!”肖莫謙也蹲下,和林蘇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看着林蘇,說:“你不會忘記了,我也是昨天下午纔到家的吧?”林蘇“嗚嗚”叫了兩聲,活像一隻餓壞了,在跟主人撒嬌討食的小狗。
肖莫謙伸手,蓋在她的頭髮上,說:“乖,帶你買好吃的去!”林蘇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邊走邊說:“我要吃三鮮面,然後還要吃周黑鴨,我都多久沒吃了,肖老師,你上次來的時候也不幫我帶點。對了對了,我還要吃蓮藕排骨湯。”肖莫謙按了電梯,垂
頭看着林蘇,抿嘴笑了一下,說:“湯你倒是能喝點,三鮮面和周黑鴨,你現在還不能吃。”林蘇“嗷嗚”叫了一聲,可憐兮兮地垂着頭,兩隻手無力地垂落在身體兩側。
肖莫謙好笑地推着她的背,把她推進電梯,說:“走吧,買東西去。”林蘇懨懨地說:“我什麼都不能吃,還買什麼買呀!”肖莫謙彎起眼睛笑,揉了揉她的頭髮,說:“回來給你煮粥喝。”林蘇撇撇嘴,一臉嫌棄地說:“我喝粥喝得都快吐了!”然後又大叫:“我這輩子再也不要得盲腸炎了!”肖莫謙挑眉,說:“盲腸都被割了,你確實不會再得盲腸炎了。”林蘇就一臉驚喜地看着他,肖莫謙卻又說:“也許,你還會經歷一段。”林蘇急了,說:“我盲腸都割了,哪裡還會有啊!”肖莫謙垂頭,在她耳邊輕聲說:“也許你會需要剖腹產。”林蘇一愣,等反應過來,就大叫:“我不!我一定要自然產!”
林蘇喊這話的時候,碰巧走到小區門口,遇見那個保安。保安笑着恭喜她:“肖先生,肖太太,真是恭喜你們了。一段時間不見,肖太太原來是在準備懷孕啊!”林蘇一愣,扭頭看肖莫謙,肖莫謙側過頭,林蘇還是看到了他臉上明顯的笑意。卻也只能尷尬地看着保安,說:“嘿嘿,是啊是啊。”心裡直罵娘,她還是個處*女啊!
肖莫謙揉捏着她的手,好笑地看着她,說:“肖太太,幾個月了?”林蘇“呀”地叫了一聲,說:“你都沒上我,我生個屁啊!”肖莫謙終於忍不住了,趴在方向盤上笑,肩膀都在抖動。認識他這麼久,林蘇很少見他笑成這樣,這會兒頗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按了按喇叭,說:“快開車呀!司機,快開車!”肖莫謙終於止了笑意,垂頭親了下她的額頭,說:“好,出發。”林蘇撇撇嘴,難得地臉紅了。
肖莫謙推着車,林蘇站在她旁邊,看到貨架上有什麼,就往購物車裡扔什麼。肖莫謙又一一放了回去。林蘇回頭瞪他,肖莫謙無奈地撇撇嘴,說:“你不能吃。醫生說的!”林蘇氣呼呼地扭頭,在心裡大罵:那醫生丫是不是有反社會心理啊!不讓她吃肉,那是會嚴重影響社會經濟,影響貨幣流通的!到時候,中國好不容易混到現在這個地位,萬一因爲經濟問題,又變成了落後國家,他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雖然不能吃,也不能買,可是林蘇還是把貨架上的東西往購物車裡扔。肖莫謙只能不厭其煩地把東西拿出來,又擺回去。林蘇看肖莫謙把東西又擺回去了,就繼續扔。兩人一個扔,一個放,儼然是把超市當成了遊樂場。林蘇回頭看着肖莫謙,“可可可”地笑,說:“肖老師,你動作好快哦!”
肖莫謙神色未變,指着前面的一排貨架,說:“肖太太,這個東西,你可能暫時用不上吧?”林蘇轉頭去看,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七度空間四個字。那一排,正是放着各種牌子的衛生巾。林蘇想到剛纔那個保安的話,臉“唰”地又紅了,扭頭走了。肖莫謙跟在她後面,問:“肖太太,你不會是真的懷孕了吧?”
林蘇“呀”地叫了一聲。肖莫謙咧嘴笑了,林蘇嘟起嘴,哼哼唧唧地說:“我就知道欺負我!”肖莫謙上前握住林蘇的手,擺在自己手裡揉捏着,然後看她,說:“肖太太,手上似乎少了點東西。”林蘇“嗯?”了一聲,看向肖莫謙。肖莫謙拖着她的手,去結賬。
站在卡地亞門口,林蘇有種想插着腰,仰天大笑的衝動。她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肖老師終於要給她買戒指了!肖莫謙看着
林蘇笑得一臉的癡傻,眉眼彎曲,臉上又添了幾分溫柔。拍了拍林蘇的頭髮,說:“走吧,帶你買戒指去。”林蘇“嗯嗯”叫了兩聲,笑嘻嘻地跟着肖莫謙往裡面走。
林蘇心情好,看着導購小姐也覺得特別漂亮。導購小姐溫和有禮地問他們:“先生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的嗎?”林蘇聽着也覺得這導購小姐的聲音真好聽!肖莫謙說:“麻煩給我們看看對戒。”導購小姐說:“好的,這邊請。請問有什麼要求嗎?”林蘇笑嘻嘻地說:“不求最好,只求最貴!”肖莫謙敲了下林蘇的腦門,對一臉忍俊不禁的導購小姐說:“讓她挑。”導購小姐就擺了一排戒指在林蘇面前。
面對一排閃閃發光的戒指的時候,林蘇突然就患上選擇障礙了。睜着無辜的眼睛,看着肖莫謙,問:“肖老師,買哪個啊?”肖莫謙挑眉,說:“你喜歡哪個?”林蘇撇撇嘴,又看了一眼齊齊擺放着的戒指,說:“我都喜歡!”她這會兒是多麼希望肖莫謙像電視裡所有高富帥的男主角一樣,甩出一張金卡,說:“那就全包起來。”不過,電視劇裡那些戒指都是假的,那包起來的一坨,加起來,大概也不過一百塊錢。
肖莫謙說:“你慢慢選。”林蘇“哦”了一聲,低頭認真地看着每一個戒指。她真的是每一個都喜歡,那些鉑金和鑽石發出的光,亮瞎了她的狗眼。最後,鑑於某人這個時候似乎真的患上了選擇障礙,肖莫謙拿起一枚小小的戒指。很簡單的設計,戒身上有幾個小小的圓形凹槽,使整個戒指給人的感覺很柔和。鑽石一半鑲嵌在戒身裡,一半凸出,特別的閃。
肖莫謙執起林蘇的左手,把戒指套在林蘇左手的無名指上。他動作很慎重,頭垂着,林蘇能看到他臉上寫滿了認真。她想,其實,什麼戒指,長什麼樣子,都是不重要的。只要是肖莫謙給她戴上的,即使是和可雲一樣的狗尾巴草戒指,她也會很喜歡的。當然,她只是這麼想想,能戴卡地亞的鑽戒,她爲什麼要戴狗尾巴草啊!她又沒有自虐傾向。
林蘇笑嘻嘻地伸出手,左右搖擺着,問肖莫謙:“肖老師,好看不?”肖莫謙執起她的手,抿嘴一笑,那個瞬間,林蘇在心裡罵了句“靠”,又玩秒殺!肖莫謙執起林蘇的手,說:“肖太太,要不要幫爲夫把戒指戴上呢?”林蘇“哦”了一聲,把另一隻對戒戴在肖莫謙的無名指上。然後擡頭對肖莫謙笑,傻傻地露出兩排牙齒,說:“好啦!”肖莫謙揉揉她的頭髮,說:“嗯,很好!”這樣,真的很好!
走出卡地亞之後,林蘇還在就把左手插進了口袋,肖莫謙問她幹嘛。林蘇四下瞅了瞅,小聲說:“我怕被賊惦記着!我老媽說了,財不外露,你說,我戴着這麼貴的戒指在街上溜達,萬一被盯梢了怎麼辦?”肖莫謙只是揉了揉林蘇的頭髮,說:“那我的怎麼辦?”林蘇就一把握住肖莫謙的手,用自己的手遮住了肖莫謙手上的戒指。
其實,肖莫謙也是有口袋的,他也可以把手放到口袋裡,根本不用她動手。其次,她林蘇似乎沒有意識到,他身邊這個人,看這一身行頭,就是高富帥,根本不用看戒指。最後,沒人會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專門盯着她的手看的。可是顯然,肖莫謙一點要把這些告訴林蘇的想法都沒有。他只是笑了笑,然後說:“傻樣兒的!”
路燈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可以想見,等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很多很多年之後,他們還會這樣手牽着手,一起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