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叫夏小小,大小多少的小

安然收回思緒,把行李找一處沒人的牀鋪放下,看了看錶已經兩點四十了,“還有二十分鐘要開班會,難怪宿舍沒人了。回來再收拾了吧。”安然拿起鑰匙帶上門下樓往教學樓走去。

正對着公寓門,是一條靠着操場的小路,左手邊是學校的食堂和水房,讓安然在意的是學校的操場,煤渣鋪成的跑道,草坪因爲暑假的緣故瘋長起來,還沒來得及修剪,“接下來的軍訓要喂蚊子了。”安然搖了搖頭。

小路的盡頭有一棵粗壯的大樹,,穿過這棵大樹,是學校的大道,正對着大門的位置放着一塊大石頭,刻着校訓“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安然不禁失笑,這是照搬了清華大學的校訓麼,不知所謂。

往前走有一處噴泉,一高一低兩個水池,還有幾株盛開的荷花,倒也添了些許情趣。幾條小魚亦或是怕了這顏色的天氣,躲在菏葉下不肯出來。

再往前走,便是高一高二年級的教學樓了,高三畢業班則被安排在了隔了一個操場的另一邊。安然擡頭看了看,“逸夫樓”,大抵很多學校都有這樣的一座樓存在吧,那個時候的安然還不知邵逸夫是何許人也,只覺得這個學校實在是稱得上這個名字。“逸夫者,無業遊民也,但願自己不會成爲這樣的人。”多年後,當安然稍許瞭解逸夫樓的來歷,實在是爲自己當年的想法汗顏,“若能成爲那樣的無業遊民,也無憾了。”

安然在樓前稍稍停頓了下,看了看教室的分佈圖,身後有三三兩兩的同學也掐着點往教室趕。也許是高一年紀的學生們精力足夠充沛,都被安排在四樓到六樓。而很不巧的,安然所在的班級就在六樓。

是不是所有的學校都會不言而喻的分所謂的快慢班。安然來報道的時候,張貼在學校大門前的告示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在第一排第一列,而名字上頭寫着“實驗班”。那時候安然還並不懂得這個所謂的實驗班和其他班有什麼區別,直到一路看下來,兩個實驗班裡的學生們都是學校的前一百名。“夠諷刺的,”安然挺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以成績論英雄麼,這也算是一種孤立吧。”

安然一路小跑着上了樓,爬上最後一個臺階,靠在扶手上喘着粗氣,感覺自己快要死了,看了看錶還有五分鐘,還好來得及。安然待氣息緩和了些許,深呼一口氣走進了教室。

安然踏進教室的時候,教室裡已經坐滿了人,一眼看到剛剛送她回宿舍的那個男生顧鋮,正站在講臺上點着名。“喂喂喂!那些同學!你打報告了嗎?”這時安然才現顧鋮身旁還站着一個人,因爲個子不高並沒有注意到。“老班,這是安然同學,家住得比較遠報道來遲了。”顧鋮向那個人笑着解釋,又轉過頭看着安然,“這是我們的班主任李老師。”

安然並不接茬,一邊找到靠窗的空位坐下一邊回答:“我又沒有遲到爲什麼要打報告。”她可以想象到講臺上的兩個人是什麼臉色,還是擡起頭不動聲色的看着他們,引得身旁的同學們噓聲一片。

“喲喲喲!你就是那個全縣第一的安然?我不管你是第一還是什麼,在我的班上就得聽我的,別以爲自己考了個第一就辮子翹上了天!”李老師顯然讓安然氣得不輕,“我告訴你,原本校長把你安排到我們班,我是不願意的!我是可憐你……”

“那就索性不要收啊!”安然搶白道,“說到底還不是在校長面前屈服了。”

“你!”李老師一手拍在講臺上,嚇得底下的同學們都不敢出聲,一個個低下了頭。

“報告!不好意思我遲到了。”這時教室門口傳來清脆的女聲,也暫時緩解了這種緊張的氣氛。

“哦,進來吧,找個位置坐下。”李老師朝那個女生招了招手,“顧鋮,再點一次名,我們就來開會了。”

那個女生徑直走到安然旁邊坐下,伸出右手小聲的說:“同學你好,我叫夏小小,大小多少的小。以後多多關照。”“叫我安然好了。”安然看了看她,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了上去,那個叫夏小小的女生身上有着一種安定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信任。

“嘻嘻嘻!安然同學,以後我們就做一對好同桌吧。”夏小小沒心沒肺的笑着,安然細細打量着她,不長不短的頭簡單紮起一個馬尾,簡潔又不失俏皮,短褲配上顏色誇張的T恤,張揚卻又不惹人討厭,皮膚白皙還有一對淺淺的梨窩。看着她的笑臉,安然突然羨慕起來,自己也多想和她一樣有溫暖的笑臉,說話得體長得漂亮,可以大方開朗的向一個剛見面的同學伸出手去。

“好了!下面開始開會。”安然從夏小小的身上收回視線,“高中生活就這樣開始了啊。”安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班主任的長篇大論,心裡卻是對即將到來的三年高中生活的擔憂,自己這樣冷漠不合羣的人,會這樣一直相安無事的順利畢業麼……

不知過了多久,班會結束了,四周開始喧鬧起來。安然站起身準備回宿舍,卻現身旁的夏小小趴在桌上睡着了。安然就這樣站了一會,猶豫着要不要叫醒她,或者乾脆把後桌移開一點自己走出去。

“啊?散會啦?我怎麼睡着了?”這時夏小小擡起頭揉了揉眼睛,“安然同學幾點啦?”還沒等安然回過神,夏小小拉過她的手看了看錶。“啊?!四點啦!睡了這麼久呢。咦?你的手錶好特別。”

安然小心翼翼的收回手:“恩。我大……我爸送我的。”

“嗯!真好看。”夏小小的臉上是真誠的笑容,“安然同學,我們一起下樓吧。”

安然看着眼前的這個女生,第一次露出了笑臉,她點了點頭。下一秒,夏小小已經挽過她的胳膊一蹦一跳的往門外走去。

樓梯口,顧鋮站在那裡似乎在等什麼人,看到夏小小和安然兩個人一起走過來,他有一瞬間的驚訝,不由自主的開口:“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交到朋友了。”“所以,我該孤獨終老,被孤立到死麼?”不知怎麼的,安然對這個男生天生抱着敵意,又或者,從父親走後,她是對所有人對世間所有的事抱着敵意。夏小小是個意外。

“你們倆個……”夏小小顯然讓安然嚇到了,“認識嗎?”

“不認識。沒什麼的,我們走吧。”安然一秒鐘也不想再待下去,拉着夏小小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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