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也不知自己何時趴在葉梓身邊睡着了,醒來時天已經微微亮了。她輕聲站起來揉了揉眼睛,聽到廚房方向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於是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看到顧鋮繫着圍裙在廚房忙碌着。
“你?在做飯?!”安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讓顧大少爺伺候我們,可真是有點受寵若驚……還是我來吧。”
“不用,已經好了。”顧鋮不慌不忙地將鍋裡的東西盛出來,一邊開口,“我看你們都還睡着,就隨便做點,昨天一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正好冰箱裡有點雞蛋,又從櫥櫃翻出來一些麪粉,煎了幾張雞蛋餅,湊合吃點吧,電飯鍋裡熬了稀飯。”
安然看着眼前的這個男生,怔了怔,開始疑惑自己從前對他的看法是否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偏見。
“哦好吧。那我去叫醒她們。”安然回過神來,說着轉身去到葉母的房間。敲了敲門:“阿姨,醒了嗎?做了點早飯,起來吃點吧。”
良久,房間裡面傳來踢踏的腳步聲,朝着門這邊過來。安然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只見葉梓母親打開門走了出來,一臉憔悴。
另一邊,顧鋮叫醒了葉梓,將早飯端上了桌子,擺好了碗筷。
“哎喲,哪有讓客人做飯的道理,你看我也真是糊塗了。”葉梓母親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飯,搖了搖頭。
“阿姨您千萬別這麼說!我們都是葉梓的朋友。”顧鋮上前一步扶着葉母坐下,“倒是我們來叨擾您了。”
“哪裡的話……”葉母拍了拍顧鋮放在肩膀上的手,“昨天要不是你們在,我跟葉兒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我……”說着變成了哭腔。
“好了媽!”葉梓打斷了她的話,“還不夠讓人看笑話的嗎!”說完擡起頭看了眼顧鋮和安然:“你們吃了早飯就搭最早的一班車回學校吧!家裡還有點事我想自己處理下。”
“可是……”安然剛一開口,卻被顧鋮打斷,他衝着安然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說話,轉頭盯住葉梓:“好。”
四人安靜地吃完早飯,安然幫着收拾好桌子碗筷,走到顧鋮身邊拉了拉他的衣服輕聲說:“剛纔怎麼不讓我說完?留她一個在這怎麼能放心呢。”
顧鋮看一眼在廚房刷碗的葉梓,轉身向着門外朝橋邊走了過去,見安然跟了上來這才悠悠地開口:“我以爲你會明白葉梓呢。難道不覺得你們很像嗎?這種時候,她需要的不是同情不是憐憫,就尊重她自己的決定好了。作爲朋友,她應該是不願意讓我們看到昨天那些事的吧,畢竟是那麼要強的一個人。有些話說通透了未必是好事,我們就隨她去吧,相信她自己能處理好。”
早晨的微風帶着絲絲涼意,安然不自覺地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太陽透過雲層散射出一縷縷的陽光,兩個人都沉默着不再開口,不時有幾個晨練的老人甩着胳膊從身邊走過,兩邊的商鋪也66續續打開了門,新的一天來到了……
顏寒起了個大早跟父母隨便撒了個謊跑出來,早早地來到學校門口。左等右等也不見姚望的影子,就在他想要轉身自己離開的時候,姚望遠遠地叫住了他,身邊還跟着一個女生,顏寒定睛一看,竟然是王蘭。
“哎呀!我是不是做了電燈泡啦。”顏寒因爲葉梓和安然的關係,對王蘭頗有些微詞,於是有些不痛快地開口,“早知道你告訴我位置,我自己去好了。”
“沒關係啊!”王蘭搶在姚望前頭回答,“多一個人路上也熱鬧嘛,對吧姚望?”
“最早一版車六點鐘,我們早點過去吧。”姚望無視王蘭的話,直接走到顏寒跟前,“山路不好走,暈車的話你要做好準備。”
“噹噹噹當!”顏寒從包裡拿出一袋東西,“早準備好啦!暈車藥暈車貼,生薑片風油精橘子皮,應有盡有。嘿嘿!話說一個大男生暈車是不是有點慫?”
姚望不再答話,徑自往車站方向走過去。顏寒討了個沒趣,聳了聳肩膀扭頭問一旁的王蘭:“他一直是這樣嗎?”不成想王蘭也沉着臉瞪他一眼,二話不說追了過去。
“咦喲~嘖嘖!”顏寒一臉嫌棄地自言自語,“兩個人都這麼難相處,還真是天生一對。千萬在一起吧,別出來禍害別人了。”
“你站在那自言自語說什麼呢!再不快點趕不上車了!”王蘭停下腳步一臉不耐煩地衝着顏寒吼道。
“哦哦!來了!”顏寒嘴上應到,心裡卻不住嘀咕,“誰讓你們自個不着急的,爺我可是等了你們大半個鐘頭,現在倒怪起我來了。”
好容易坐上了車,顏寒胡亂在耳朵邊貼了個暈車貼,又吞了一顆暈車藥,靠着車座開始閉目養神起來。昨天晨跑結束看着葉梓暈倒過去,自己剛想上前卻被人羣擠到一邊,只得看着安然和顧鋮將她背出了學校,除了暗自替她擔心,什麼也做不了,讓他很是懊惱。
顏寒胡思亂想着,車子終於開動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夢裡是葉梓慘白的臉,張口對他說着什麼,自己卻怎麼努力也聽不清,突然一雙手伸向葉梓,將她往後拖了過去,顏寒想伸手去抓住葉梓,最終只撲了個空,眼睜睜看着葉梓消失在白茫茫的一片混沌裡……
夏小小家中,“哎?怎麼在這?”夏小小一早起牀看見客廳的茶几上放着自己和安然的筆記本,虧得自己昨晚找了好久也沒找到。
“小小姐姐,你醒啦!”安辰從洗手間走出來,換了一件淺灰色的短袖,夏小小認出那是哥哥從前穿過的衣服,母親向來不讓別人碰,怎麼會……
“哎呀你趕緊脫下來!”夏小小一個箭步衝上去,就要脫安辰的衣服,“讓我媽看到可不得了!”
“可是……”安辰剛一開口卻被夏小小一臉嚴肅的樣子嚇到了。
“小小你幹嘛呢?!”身後傳來夏小小母親的聲音,“衣服是我拿給他穿的!”
夏小小停下手中的動作,一臉疑惑地回過頭去:“媽媽?真的嗎?怎麼會……你不是一直都……”
“媽看開了。”夏小小母親在沙上坐下,眼神有些呆滯,“有些事逃避也是沒用。我看這孩子的衣服不是破的就是不合身的,就從你哥的衣服裡挑了幾件給他穿。”
“小小姐姐,你是不是以爲這衣服是我自己拿的?覺得我是小偷是嗎?”安辰眼中噙着眼淚,良久之後纔開了口,“我們是窮,可我也知道不經過同意,別人的東西不能拿。”
說着安辰回到屋裡換上自己的衣服,拿起行李走了出來,對着夏小小的母親鞠了一躬:“謝謝阿姨對我的關照。我還是回學校吧,給你們添麻煩了。”
“哎呀你這孩子。”夏小小的母親趕忙走上前,“我家小小也是無心的,也是擔心我。她這孩子被我們慣壞了不會說話。”
“不是的阿姨,跟小小姐姐沒關係。”安辰禮貌地應對着,“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代我跟叔叔道聲謝。”說完走出了屋子。
“喂!”夏小小跟上前,“安辰我不是那個意思。這麼多年家裡都沒人敢在媽媽面前提我哥,我也是擔心我媽……我並不是說你……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你明白嗎?”
“我知道。不用說了小小姐姐,不管怎麼樣,謝謝你們。”安辰頓了頓腳步,回頭望向夏小小,“不用放在心上。”
夏小小看着安辰瘦瘦小小的身影,心裡萬分愧疚。剛剛自己的反應真的太過激動,甚至沒有問清楚,就不分青紅皁白地衝了上去。那一刻,自己大抵認定了是安辰偷拿的吧……自己骨子裡還是對他有着防備不信任。
回到屋子裡,夏小小翻了翻茶几上的筆記本,已經整整齊齊的補上了自己一直落下的筆記,腦海裡想起安辰那張真誠又純樸的笑臉,夏小小擡起胳膊,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