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安然還沉浸在睡夢中,便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下意識地扭頭望了望另一張牀上的葉梓,只見她重重地到了一個身,轉眼又打起鼾來,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不由得讓她羨慕不已——睡眠質量好的人,可真幸福……
“來了!”安然小聲地應了一聲,敲門聲這才止住,她披上一件外套,趿拉着拖鞋,走過去打開門,“辰辰?你怎麼來的這麼早?大伯他們已經到了嗎?”
“還沒有。”安辰微微張嘴回答,接着低下頭支支吾吾着,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其實……我……那個……”
“說吧,跟姐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安然裹着外套,還是凍得瑟瑟抖,“進來吧!外面挺冷的。”
“我不進去了!就在門外等你。”安辰搖搖頭,往後退了一小步,“其實我是想問,你上午有沒有時間?能不能陪我去買身衣服?”
“當然可以!”安然聽了安辰的話,露出笑臉來,“那你在門外稍微等我一下,我先穿上衣服!”說着便半掩着門,返回牀邊麻利地穿好了衣服。又很快洗漱完畢,拿上鑰匙出了門。
“大伯他們,什麼時間回來?”去買衣服的路上,安然突然開口問,“你知道他們回來,是爲了什麼是嗎?”
“我不知道。”安辰一邊往前走着,一邊回答,“他們沒有說,我也沒敢多問,只知道,是關於你的事。可能……可能和你的身世有關吧!來了就知道了。”
“辰辰……你現在還生姐姐的氣嗎?”安然猶豫了半晌,還是望着安辰的側臉,問了出來,“真的不能原諒我?”
“說不生氣是假的。”安辰沒有回頭,悶悶地開口,“不過,現在我也想通了,你本來就不是我們安家的人,我根本沒有資格去要求你做些什麼。何況,選擇什麼樣的人生,那是你的自由,就算你離開了我們這個家,你也還是我的姐姐,除非……除非你不打算認我這個弟弟。”
“怎麼會!”安然慌慌忙忙地脫口而出,“你永遠都是我的弟弟!我從來沒我想過要離開這個家……當時……當時我是因爲情況緊急,所以才……”
“我知道!”不等安然說完,安辰便接過話茬,“你是想救你那個親弟弟,所以纔來不及跟我們說,對嗎?後來的事情,也不是你願意看到的。還有,媽媽病離家出走,我也不該全都怪罪到你的身上……”
“你真的這麼想?”安然咬了咬嘴脣,眼圈一下子紅了,“真的不再責怪姐姐了嗎?”
“是啊!”安辰停下腳步,紅着臉,回頭衝着安然甜甜地笑了笑,“其實這段時間,我很想你,姐!”
安然猛然間一怔,她忘了有多久沒有聽到安辰這樣稱呼自己,也忘了有多久,沒有看到安辰這樣燦爛的笑臉。那一瞬間,安然恍惚覺得,日子回到了從前……
“哦對了!姐。”日頭漸漸升了起來,路上的車子也漸漸多了。安辰不動聲色地走到安然的左邊,將她護在自己的右手邊,“你那個弟弟,就是之前來過咱家的那個小男孩,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安然低下了頭,“他不在了……”
“不在了?!”安辰的嗓門擡高了幾分,一臉不置信地望着安然,“怎麼會呢!那個時候還活蹦亂跳的,這纔多久的時間……怎麼會就不在了呢?”
“嗯……病情突然惡化,迴天乏力了。”安然說着說着,又要落下淚來,“可憐那孩子,還那麼小……還來不及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
“對不起啊姐……我無心的,沒有想過要讓你難過!”安辰看到安然傷心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又覺得有些抱歉,“在這之前,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傻孩子!不關你的事。我也是昨天才剛剛得知。”安然擡手摸了摸安辰的腦袋,不覺有些欣慰,眼前的這個男孩,似乎突然間長大了,懂事了起來。
“你也不要太難過了,你還有我啊……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的成分,可我真的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安辰拉了拉安然的胳膊,安慰着,“姐你還記得嗎?我小的時候曾經說過,等我長大了就會保護你!現在我已經長大了,從前一直是你在照顧我,以後,輪到我來好好保護你了!帶上你親弟弟的那一份……昨天那個葉梓姐姐罵我罵的對,是我太不懂事太任性,讓你傷心了,對不起啊姐……”
“傻小子……”安然擡起手來,使勁揉了揉安辰的頭,想笑但是卻哭了出來,“你真的長大了……”
“姐,你別哭啊!”安辰看到安然淚流滿面的樣子,登時慌了手腳,不停用手替她擦着眼淚,“我最怕你們女孩子哭了,哄也哄不好。”
“聽你這話說的,難不成除了我,你還哄過別的女生不成?”安然被安辰一本正經的模樣逗樂了,不禁破涕爲笑,平時捏了捏他的鼻子,“你還小呢,現在可不能找小女朋友哦……”
“姐!你瞎說什麼呢……”安辰的臉一瞬間紅到了耳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安然抹了一把眼淚,平復了些許情緒,指了指路旁的一家服裝店,對安辰說,“走吧,我們進這家店裡看看!”
說着又拉着安辰停下,和自己面對面站着,隨手比劃了幾下,“嘖嘖”了幾聲:“成大小夥子了!就快長得比姐姐還高了。是得買幾身合適的衣服穿穿,看看你身上的幾件,全都太短了……”
“其實還能穿的……”安辰低頭看了看身上那套不太合身的衣服,小聲地嘀咕着,“只是,今天奶奶也會回來,我不想讓她替我們兩個擔心。”
說真的,安然聽了這話,是很震驚的——她從來沒有想過,安辰是這樣一個心細如,又善良貼心的男孩子——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讓家人高興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