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被顧鋮牽着一路走到湖邊的涼亭,禮堂那邊鬧哄哄的,大概只有兩個實驗班還在老老實實上自習吧,不時有幾個男生從樓上大笑着衝下來,接着便能聽到高二年級的老師們傳來的叫罵聲。得益於此,並沒有人注意到安然他們逃課出來。
“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顧鋮靠在涼亭的欄杆上,還是一副擔憂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安然看一眼顧鋮,又很快將頭扭向一邊,“就莫名其妙出現了一個親生母親,對我說了莫名其妙的一番話。真的有夠可笑的!我自己也想不通這段時間到底是怎麼了,好像誰都可以在我生活裡隨意地插上一腳。”
“那就別想這些了。”顧鋮拉了安然一把,順勢將她摟在了懷裡,“王蘭她今天有沒有對你怎麼樣?抱歉從前總是誤解你,還是後來聽顏寒說起,才瞭解她是那樣的人。要善良不代表可以受人欺負,如果她做得過分,你定要告訴我。”
“告訴你有用嗎?”安然不禁失笑,從顧鋮懷裡擡起頭來看着他,“難不成你上去跟她講道理?放心好了,她沒對我怎麼樣。再說了,你看我的樣子,像是能在她面前吃虧嗎?”
“嗯,說的也是。”前段時間王蘭落水的一幕還歷歷在目,想來安然也不是個任由旁人欺負的角色,顧鋮倒也安心了些。
“話說回來,班主任找你們去開什麼會?”見顧鋮有些呆,安然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今天這麼一鬧,怕是又給他添了麻煩。不行你回教室看看吧,我擔心……”
“沒事的,班主任那邊葉梓他們知道該怎麼說。”顧鋮握了握安然的手,安慰道,“開會也沒講什麼,只是要把運動會的事項再確認一遍。剛說了幾句也就被夏小小打斷了,沒別的事。”
“嗯。”安然點點頭,“那我們走吧,我是真的有一點累了,想回宿舍休息。你別管我了,趕緊回教室看書去吧,萬一被你媽知道……我可不想再被她指着鼻子罵。”
“你放心好了,”提到顧俊芳,顧鋮的臉色微微變了變,聲音也有些落寞,“我媽這段時間大概是沒有心思管我們這件事。”
從葉梓家回來以後,安然就隱隱覺得顧鋮有事瞞着自己,現在聽到他說着話,想來應該和他家裡的事有關。
“那個,我一直想問來着。”安然猶豫了一會,還是開了口,“你們家是不是生什麼事了?你和你媽……”
擔心顧鋮反感,安然又趕緊接了一句:“你要不想說可以不說,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我只是,覺得你幾天有些不對勁,有點擔心。”
聽了安然的話,顧鋮並沒有生氣,反而輕聲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先不說這些,你跟我來。”接着不由分說地拉着安然的手就往學校後門方向跑過去。
不多時,兩個人來到後門的圍牆邊,安然有些摸不着頭腦:“幹什麼?”
“翻牆出去啊,”顧鋮衝她微微一笑,雙手撐着矮牆,腳下稍稍用力一瞪,便“騰”地躥上了牆頭,對安然伸出手來,“帶你出去餵我們的孩子們!”
顧鋮的話讓安然登時紅了臉,好在夜色很暗看不到她窘迫的樣子。她愈覺得這個男生有些難懂,這樣的話是怎麼輕易從他嘴裡說出來,卻又不惹自己反感的,安然也着實不太明白了。
“來啊!”見安然半天沒有動靜,顧鋮又小聲催促了一句,“別怕,我拉你上來。”
安然擡手將顧鋮的手拍向一邊,也照着他剛纔的方法輕鬆翻了上去,趁着顧鋮驚訝的當口,縱身往下一跳,輕輕落在地面上。顧鋮看着安然駕輕就熟的樣子,覺得有趣,也跟着笑着跳下去。
班主任將葉梓和顏寒叫進了辦公室,來回踱着步子,卻不知怎麼開口。
“老師!”顏寒有些看不下去了,只好替他開了口,“你是不是想問安然的事啊?那個,她就是突然肚子有點疼,回去休息一下應該就沒事了。你說是吧葉梓?”說着用胳膊碰了碰站在一邊的葉梓。
“啊?哦!對,安然是有點不舒服讓我給您請假來着。”葉梓反應過來,隨口接上。
“好了你們也別編了。”沒成想班主任卻衝他們擺擺手,嘴上說着,“安然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問你們,是不是有個女人去找她了?”
葉梓和顏寒面面相覷,異口同聲地開口問道:“您怎麼知道的?”
“果然是這樣。”班主任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從頭到尾向他們說起了那個女人和安然的事。
原來早在今天下午,那個女人就已經先來找過班主任,剛一見面就聲稱是安然的親生母親,想要見她一面。班主任自然不能只聽她的一面之辭,於是隨便找了個理由攔了下來,本以爲打她走了,誰知道那個女人又突然直接找到班裡去了。
“原來是這樣!”顏寒聽到這裡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我說呢,難怪不管我們怎麼問安然,她都不說,她也真夠命苦的,扔了她就別等這麼多年了,再回來找她啊。”
雖說葉梓在這之前有想到過這一層,可是聽到班主任這樣說出來,她心裡多少還是有些震驚的。這麼說,前些日子三番五次去王蘭家的女人,就是今天來找安然的那個嗎?
“我現在不擔心別的,我是怕她這麼突然的出現在安然面前,安然怕是一時不能接受。以她那個性格,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這明天就考試了。”班主任皺了皺眉頭說道,“那個,我看平時你們跟她走的比較近,沒事多開導開導她。”
“嗯,放心吧老師,我們會的。”葉梓收回思緒,對班主任點了點頭。
“對呀放心吧!再說現在有顧鋮陪着,她應該不會做什麼衝動的事。”顏寒剛一開口就有些後悔了,差點將他倆的事給賣了出來,好在班主任似乎沒怎麼在意,只是點點頭對他們說:“好,那你們回去上自習吧。萬一現她情緒上有些不對,千萬告訴我。”
葉梓狠狠地瞪了顏寒一眼,拽起他的衣服轉身走了出去,下課鈴剛好在這個時候響起。
夏小小見葉梓和顏寒走進教室,趕忙迎了上去:“班主任說什麼了嗎?沒有露餡吧?我擔心死了。”
“沒事。”葉梓湊到夏小小耳朵邊,小聲跟她說了安然和那個女人的事,並且囑咐她不要在安然面前提起。
夏小小愣了許久,點了點頭,又指了指葉梓座位下面的袋子:“那,這些東西怎麼辦?”
“晚上回去我交給她吧。”葉梓想了想,開口道,“怎麼處理要看安然自己了,我們也不好說什麼。”
“嗯!”夏小小點點頭,實在無心再待下去,“那我回家了,最後一節自習不想上了。晚上回去了替我安慰安慰她。”
看着夏小小走出了教室,葉梓深呼了一口氣坐了下去,她不清楚接下去的日子,該怎麼去面對安然。如果那個女人真的是安然的母親,如果安然真的是王蘭的堂姐,那麼……雖然清楚安然置身這一切並非她本身的意願,但是一想到她和害死自己父親的人可能有着血脈關係,她心裡的天平開始慢慢傾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