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在劉婷婷家門口站了許久,猶豫着一直沒敢敲門。直到身後傳來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她這才下定決心擡起手。
“劉婷婷,你在嗎?”
‘“安然?”裡屋傳來一聲驚奇的詢問。
“嗯。”安然努力調整着情緒,“我可以進去嗎?”
“當然可以~”劉婷婷隨即笑笑,“門沒鎖!我的身子不舒服,就不能上前迎接你了。”
不知怎的,聽到這句話,安然只覺得莫名的厭煩,險些轉身離開。但再一想到歐陽慕林的窘況,還是猶豫着推開了門。
“貴客啊~”劉婷婷半躺在牀上,手邊放着一本厚厚的小說,牀頭櫃上則放着一個水杯和幾盒西藥。
“找我有事?”見安然愣愣的站在門口,劉婷婷又問了一句。
“明人不說暗話。”安然站在原地,沒有進一步往前走,“你應該清楚,我爲何來找你。”
“哎喲……我這人很笨,猜不透別人的心思。”劉婷婷顯然是佯裝不知,“有什麼話,你還是直說好了。”
“這裡有兩百塊錢。”安然突然衝到牀邊,從口袋裡掏出兩張鈔票,賽進劉婷婷的懷裡,“買點吃的補補身子。”
“哈~”劉婷婷看着安然的臉,一陣笑,“安然,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婷婷,就當我求求你!幫忙替歐陽老師解釋清楚那件事,好嗎?”安然握住劉婷婷的手,“我知道你討厭我。以前有諸多得罪你的地方,我跟你道歉!只希望你不要遷怒於我身邊的人,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劉婷婷笑得更歡了,卻一直不置可否。
“你想讓我怎麼做,你才答應?”安然抿了抿嘴脣,聲音裡帶着乞求,“只要我能做到的,都可以!”
“當真?”
“當真。”
“好!”劉婷婷滿口答應,“這事我應下了。你放心回去吧!我保證歐陽可以完好無損的回到學校,繼續當老師。”
“真的?”安然將信將疑。
“明天等着看好戲就是~”劉婷婷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待安然走出屋子,來到馬路上,她依舊不敢相信,劉婷婷竟會如此輕易便答應了自己的請求。只是,對方那副篤定的口氣,反倒令她有些不安。不知明天會有怎樣的一場“腥風血雨”……
渾渾噩噩的回到教室,安然隱隱覺得氣氛有一絲詭異。同學們竊竊私語,她也唯恐是談論歐陽慕林的“醜聞”,不自覺伸長了耳朵想要一探究竟。
由於王蘭留在城裡照顧她的姐姐,因而安然身旁的位置空着。葉梓於是走過來,兀自在空位上坐下了。
“她怎麼說?有沒有欺負你?”
安然搖搖頭:“不止沒有爲難我,反而一口答應了。”
“欸?!”葉梓先是驚呼一聲,接着輕輕的嘆一口氣,“她越是這樣,我倒更加擔心了……”
安然何嘗不明白?但是不管怎樣,只要能保住歐陽慕林,使他免於受到無畏的詆譭,她自然毫無怨言——哪怕迎接自己的,是狂風暴雨……
顧鋮看着安然的側臉,很想衝上前去安慰一番,但在最後一刻,他還是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只挪了挪腳步,身子依舊立在座位上。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就清楚,自己的懦弱和搖擺不定,根本配不起安然的大氣或者說傲氣,實在沒有必要再自取其辱。
思緒又回到兩人剛剛交往沒多久的一天午後。已經記不清是什麼原因產生的爭吵,安然那略帶着怒氣的面孔,卻清晰無比的浮現在眼前——
“顧鋮!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儘管很生氣,但安然依舊條理清晰,“我是那種脾氣很倔,也會不停犯錯的人。所以,你不要把我當做一個討人喜歡的小女生來喜歡。你懂我的意思嗎?”
顧鋮瞪大着眼,始終不言不語。
“如果你帶着那種美好的期許來跟我交往,你遲早會看到我的真面目。”安然繼續說着,“你一定會感到失望,甚至會生氣。我不希望那個樣子……所以!拜託你聽清我的話,我寧願你一早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而不是帶着濾鏡來看我,事後才說我古怪我難以相處!能接受這樣的我嗎?”
“我沒有覺得你難以相處,更加不會覺得你古怪。”顧鋮終於開口,“你又何必將你自己說的那麼不堪?”
“你的品味還真是獨特……”安然嘟囔了一句,兩人便自然而然的和好了。
“班長?!”不知何時,班主任走進教室,他的喊聲將顧鋮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欸?”顧鋮下意識的站起來。
“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要期末考試了。”班主任揮揮手,示意顧鋮坐下,“我重新調整了一下座位表。待會你留下看着同學們換座位,剩下的班幹部隨我來辦公室開會。顧鋮!維持好班裡的秩序,不要影響到別的班級。”
“好。”顧鋮點點頭。
班主任於是走下講臺,將手裡的座位表交給了顧鋮,隨後領着安然等一干班委去了辦公室。
顧鋮拿起座位表一看,自己被安排了在安然的後座,心裡登時起了矛盾。要說開心,那是有的,更多的卻是惶恐。很多時候,面對着安然,他總會覺得有一絲壓力。
“哎!”顧鋮的同桌也湊過來瞄了一眼,隨即帶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小聲的問,“你還是喜歡安然的,對吧?”
“多事!”顧鋮扭頭白了他一眼。
“哈~”顧鋮的同桌倒更加確信了,“我就知道~眼神可騙不了人。”
“很明顯嗎?”顧鋮微微皺了皺眉。
“哦~”他的同桌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嘆口氣,“可惜啊……她並不喜歡你。”
“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八卦!”顧鋮不願再搭理他。
“不止如此~”顧鋮的同桌像是來了勁,“我還知道她喜歡的是誰!”
“哦?是誰?”
“那個人就是……”
“班長!還調不調座位了?”不等顧鋮同桌說出那人的名字,旁邊的一個女生突然站起身來,朝着顧鋮吼了一句,“要閒聊也等下課再聊好不好?!”
“調!”顧鋮被那個女生突如其來的怒火嚇了一跳,果真如今的女生個個都不好惹,“馬上就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