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顏澤的冷漠真的讓江瀟瀟無言以對。
江瀟瀟聞言再也不說一句話,擰開門就離開了別墅。
有風趁機吹了進來,被雨水洗刷過以後,連風都變得有些冷了。那嬌小的身影頓了一下,黑色的長髮被風揚起來,胡亂的舞動着。偶爾夾雜過來的雨水墜落在她毛茸茸的頭髮上面,匯聚成一抹雪白。
她下意識的擡起手來摸了摸的臂膀,然後身子微微往前一傾,便一下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北先生,江小姐一個人回去,真的沒問題嗎?”蘭蒂斯看了一眼微微關閉的門,然後再轉過身來詢問。
那個傲然的男人,此時已經走到了陽臺,隔着落地式玻璃窗,靜靜的望着窗外。
明亮的燈光包裹着他孤傲的背影,威嚴的肩頭散發着一絲淡漠不易覺察的落寞,他自然垂落在長腿邊緣的手,虛張開來,顯得有些無力。骨節分明的指尖泛着虛白,肌膚上的紅色印痕清晰可見,這才讓人發現,在之前北顏澤已經悄然捏緊了雙拳,並且到達了極致的緊張,而這一刻,終於鬆懈,卻是那樣寂寥。
蘭蒂斯看着這樣的北顏澤,忽覺的內心深處的一根弦被莫名的拉動,竟會有一刻從他的背影感受到那絲淒涼,令人沒來由的心塞。
“北先生,要不然我去把江小姐叫回來?您和江小姐之前不是相處的很融洽嗎,爲什麼現在突然就成了這種局面?”蘭蒂斯強忍着心中的不適,對着那背影道。
蘭蒂斯知道,雖然北顏澤嘴上不說,但是他一定是在意江瀟瀟的啊。
見北顏澤沒有反應,蘭蒂斯微微側目,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又道,“外面天黑路滑的,估計這雨也會一直下着……”
“再說話,你就出去和她一起淋雨。”沉默良久的男子終於說話了,卻是冰冷麻木的口吻。
蘭蒂斯聽着北顏澤略帶怒意的音調,趕緊住了嘴。
她不明白,爲什麼之前還好好的兩個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而且明明北顏澤是在乎江瀟瀟,爲什麼又非要做出那麼冷漠的姿態呢?
可是蘭蒂斯始終只是一個飲食管家,她無權擦手主人家的事情。
看了一眼那決然的背影,蘭蒂斯只輕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就轉身去了廚房做飯。
北顏澤面對着偌大的玻璃窗,久久的,久久的都沒有回過神。
房內安靜,只有廚房裡傳來蘭蒂斯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就好像之前江瀟瀟在廚房徘徊一樣的。
微微的閉上雙目,他的心被什麼東西無情的撕碎,他一枚一枚撿起來,重新拼湊起來,可是風一動,透過那些裂縫,傳來冰冷刺骨的感覺。眼眸中有溫熱的東西在想要趁機逃竄,使他不情願的擡起了下顎,努力使自己保持着平靜。
“北先生。”蘭蒂斯走了出來,叫着北顏澤。
見半天沒有迴應,蘭蒂斯又邁出幾步,靠近北顏澤,輕聲道,“北先生,您想吃米飯還是麪條?”
那獨自站在窗戶前的男人感受到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微微一動,像是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不願自己的不謹慎的那面被人看見,所以他急速轉過頭來,擡起手指按了按眉心,面色淡然,“隨便。”
扔下兩個字,北顏澤便轉身去了洗手間。
雖然北顏澤很快就走了,但是留下的那一抹黯然的氣息還盤旋在屋內,而且蘭蒂斯發現了北顏澤那湛藍色的眼眸周圍有些紅紅的,連帶着緊繃的脣線也勾出一絲悲傷。
那個不可一世的大總裁哭過了嗎?
蘭蒂斯從來沒有見過北顏澤這樣,他一向清高到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動搖他堅定的意志,那張俊朗的臉上總是一副冷漠的樣子,就好像隨時都寫着:生人勿進四個字。
可就是這個天底下最狂傲、最霸道的男人,居然哭了嗎?
難道就是因爲江瀟瀟?
蘭蒂斯悄然的靠近了洗手間,卻聽見裡面傳來了“嘩嘩譁”的水聲。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了,聽聞動靜的蘭蒂斯慌忙的往後跑了幾步,然後牽着衣角摩擦着椅背,證明自己纔剛剛過來做家務的樣子。
擡起眼,看了一眼北顏澤。
那驚爲天人的俊朗側面線條清晰,晶瑩的水滴從他的肌膚上滑落下來,留下淺淺的印痕。他很是自然的擡起手,在臉部輕輕拍打了一下,讓水迅速幹掉,然後再看他時,一掃之前的陰冷,臉上多了一絲剛硬。
他似乎都沒有注意到蘭蒂斯的存在,而是直接走到玄關處,拿了車鑰匙就打開門。
“北先生,你要出去嗎?”蘭蒂斯看着北顏澤的身影輕聲喊了一句。
“去公司。”北顏澤頭也不回,淡漠的回了三個字後便離開了別墅。
去公司?
先不說這大半夜的,公司裡面能有什麼事情呢?再說,穿着一身的家居服去公司,這恐怕是北顏澤從來不會犯的低級錯誤!
因爲是下雨天,夜晚來得出奇的快。
黑夜像塊幕布一樣,籠罩着整座城市,無數的小雨點從天而降,打落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山嶼湖別墅本就臨近江邊,沿路走在大道上,還能夠聽清楚江水流淌的聲音,伴隨着這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有偶爾飄過來的嗚嗚風聲,好像是大自然演奏出的一曲完美音樂。
江瀟瀟一手遮擋着頭頂,一邊快速的邁着步子,傾斜飄來的雨滴覆蓋着她的身子,被蒙上了一層淺淺白紗。
路邊的景觀照明燈發着鵝黃色的光亮,映襯着她嬌弱的身子忽明忽暗,在空無一人的道路上顯得有些落寞。
風一吹,她略微溼潤的衣衫傳來冰涼的感覺,雖然是夏季,但是這反差的氣溫,還是讓江瀟瀟忍不住瑟瑟發抖。
“呼呼……”江瀟瀟一邊走着,一邊用力跺了跺腳,保持着身體的溫度。
其實,她期待着的可以走出去就能坐到車,也是她美好的幻想。
本來這裡就是獨棟別墅,也就是說方圓好幾十裡,除了北顏澤的城堡之外都沒有任何一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