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加玉扶着傅媽媽在桌前坐下，程明照坐在傅媽媽對面，他專注的望着傅媽媽，過了許久才嘆道：“婉華，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變。”
傅媽媽輕笑：“怎麼可能不變，我都老了。”
傅加玉扶着傅媽媽在桌前坐下，程明照坐在傅媽媽對面，他專注的望着傅媽媽，過了許久才嘆道：“婉華，這麼多年，你一點都沒變。”
傅媽媽輕笑：“怎麼可能不變，我都老了。”
程灜的心驀地沉下來，聽兩人的話，似乎他們認識了很多年，這讓程灜想起一樁埋藏在心底的事，那種鑽心的痛到現在還記得。
傅加玉不明所以的望着傅媽媽，“媽媽，你和伯父是怎麼認識的？”
傅媽媽臉上的笑也淡下來，望着程明照不說話，程明照尷尬的笑笑，“加玉，我和你媽媽從懂事起就認識了。”
“哦，青梅竹馬。”
程灜靠着椅背，望向眼前這對中年男女，心裡彷彿漏了一個洞，一陣陣透着涼意，他下意識的握緊傅加玉的手，眼中也帶了幾分冷意，牢牢盯着程明照臉上的表情。
聽到程灜的那聲“青梅竹馬”，程明照眸光瑟縮了下，他不敢看傅媽媽，更不敢看程灜，只望着面前那隻青瓷茶杯。
“媽媽，怎麼我從來沒聽你說過？”
傅媽媽笑的淡然，“自從我離開了馮家，之前種種都拋之腦後了。”
“媽媽，你以前開玩笑說的離家出走，都是真的對不對？你真的是爲了爸爸而離開馮家的，對嗎？”
傅加玉恍然大悟，自小爸爸和媽媽開玩笑的時候總是會說，媽媽爲了爸爸而離家出走，幽幽和爸爸必須對媽媽加倍的好來補償她。
難怪，自小她就沒見過自己的外公外婆，逢年過節也只有他們一家三口一起慶祝，小時她雖然會傷感，爲什麼過個節那麼冷清，但是時間久了也就不再計較那麼多了。
爲了爸爸，媽媽連自己的家都不要了，她對爸爸的感情，真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而馮家的作爲也讓人寒心，當初媽媽賭氣離家，馮家居然也不去找她，這麼多年了，一個消息都沒傳過，還真是狠心。
見傅媽媽默認了她的疑問，傅加玉撇撇嘴，“你爸媽可真狠心，這麼多年了都沒找過你。”
傅加玉的話剛說完，程灜猛的站了起來，傅加玉被嚇了一跳，“程灜，你怎麼了？”
程灜眼中的神色極淡，環視桌前的三人，心底一陣冷過一陣，“我覺得不太舒服，先走一步了。”
傅加玉愣住，剛纔還好好的，怎麼現在突然不舒服了呢，見程灜要走，她急忙追出去。
“程灜，你怎麼樣？要不要緊？”
程灜在門外站住，背對着傅加玉深深吸了口氣，緩緩轉過身，臉上露出一個虛浮的笑，“我真的不太舒服，今天你住回自己家吧，好不好？”
傅加玉趕緊點頭，“你到底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程灜按住眉心，遮住眼中的異色，“沒什麼要緊的，我回去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好的，那你快回去吧，別開車了，讓樑叔來接你吧。”
程灜擺擺手，沉默的轉身，背對着傅加玉緩聲道：“幽幽，對不起。”
傅加玉連忙搖頭，“沒事，你別管我了，你身體要緊，快回去休息，我明天再打電話給你。”
程灜腳步毫不停留，快步走了出去。
包間內，程明照苦笑着抿了一口茶，傅媽媽也沉默着，連臉色也沉寂下來，氣氛有些尷尬，直到傅加玉進來，傅媽媽便站起身，“幽幽，我們也回去吧。”
“啊？”傅加玉有些反應不過來，今天這是怎麼了，才坐了沒一會，連東西都沒吃，一個兩個的就要回去了。
程明照站起身，“我送你們回去吧。”
傅媽媽搖頭，“不用了，我們兩個打車回去，很方便的，我知道你很忙，不打擾你了。”
說罷，她也不等程明照的反應，拖着傅加玉直接走了。
一路上傅媽媽都沉默不語，饒是傅加玉再粗神經，也感覺到了今天的這次會面不同尋常，傅媽媽和程爸爸之間的關係、程灜中途離開的原因，這些都纏繞在傅加玉的心頭，壓的她有些煩悶。
回到家，傅媽媽坐在沙發上，凝視着電視櫃上一張陳舊的全家福，傅加玉坐到她身邊，悶聲問道：“媽，你和程伯父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傅媽媽嘆息一聲：“馮家和程家是世交，我們倆確實是青梅竹馬，在我十七歲那年，我們還訂過婚，如果沒有遇見你爸爸，也許我會嫁給他。”
傅加玉驚的何不攏嘴，天啊，居然、竟然還有這麼一出，真是太勁爆了，她的媽媽和程灜的爸爸，差一點結婚！
“那你喜歡程伯父嗎？”
傅媽媽搖搖頭，“那時候年紀小，哪裡懂什麼喜歡不喜歡，況且馮、程兩家是舊式家族，講究媒妁之言，既然家長定了是他，我也沒什麼意見，可是後來遇見你爸爸我才明白，什麼纔是真正的喜歡。”
“於是你就不顧一切跟我爸私奔了，是吧？”
“哪裡是私奔了，我們根本就沒跑，只不過是我離開馮家而已，馮家家大業大，宗親人數衆多，沒了我自然有人能跟程家聯姻，所以我離開以後，壓根沒人來找我，他們只是在報紙上登了一個斷絕關係的啓示，昭告世人，我不再是馮家的人了。”
傅加玉覺得心酸，小心的環住傅媽媽的肩頭，無聲的給與着支持。
“媽，聽你這麼說，難道馮家還是什麼大家不成？”
“城北馮家，你應該聽說過吧？”
傅加玉呆住了，城北馮家，這是多麼響噹噹的名號，就算傅加玉再怎麼不諳世事，對於這城北馮家還是有所耳聞的，官三代，向上可追溯到某位開國元勳，現任的馮家掌門是馮安華，據說爲人格外低調，B市的一把手。
“那，那馮安華跟你是什麼關係？”傅加玉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他是我堂弟。”
傅加玉呆了呆，望着傅媽媽的眼神立刻不一樣了，“媽，你居然有那麼顯赫的身世，將門之後啊，怪不得私奔的那麼決然大氣，果然威武霸氣。”
傅媽媽打了下傅加玉的胳膊，“別胡說八道了。”
傅加玉吐了吐舌頭，突然想起什麼，說：“媽，我之前聽程灜說，他媽媽姓殷，並不姓馮啊。”
傅媽媽也頗爲意外，“程家沒有和馮家聯姻嗎？這我就不清楚了。”
聽她說起程灜，傅媽媽語重心長的說：“幽幽，我和程明照有這麼一層關係，你和程灜肯定會受到影響，如果，我是說如果，程家不能接納你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程家的人本來就不太待見我，”傅加玉皺起了眉頭，“我之前去香港，見到了程灜的爺爺，他們家的人對我似乎有意見，反正不太熱絡，他爺爺還用家族企業來威脅程灜。”
“那程灜什麼態度？”
“他說無所謂，沒有他家的永泰集團，他一樣能過的很好。”
“永泰……集團？”
“嗯，媽媽，這是我要跟你說的一件事，”傅加玉面對傅媽媽坐好，正色道：“永泰集團，就是後來收購爸爸他們食品廠的那個公司，那時候程灜還小，他根本不知道收購這件事，他答應我會重新調查當初的投毒事件，一定會還爸爸清白。”
傅媽媽眼底通紅一片，臉上卻掛着微笑，笑着笑着，淚水自兩頰滑落，“幽幽，你和程灜，還是算了吧。”
“爲什麼啊？”傅加玉提高了聲調，“到底有什麼事，你還瞞着我，爲什麼我和他不能在一起？難道我們還能是兄妹不成？”
傅加玉說完，被自己的推斷嚇到了，又補充了一句，“不可能這麼狗血吧？”
傅媽媽輕輕搖頭，“不是因爲這個，幽幽，你和程灜的家世相差太懸殊了，程家我們高攀不起。”
“媽，什麼年代了，你還講這些，當初你爲了爸爸可以離家出走，現在爲什麼不能是程灜爲了我而離家出走呢？”
傅媽媽望着難得嘴皮子伶俐的女兒，不知道該反駁什麼，她的每一條疑慮傅加玉都明白，當初還是她極力促成了程灜和傅加玉的婚事，現在她卻要勸女兒和程灜分手，簡直是自打臉。
傅媽媽只覺得心口一陣陣發悶，再多的要求也說不出口了，她凝視着傅加玉的臉，外面人都說傅加玉長的像媽媽，那眉眼、臉型和她年輕時真是一模一樣，傅媽媽摸摸傅加玉的臉頰，終究一聲長嘆。
“媽媽，別再嘆氣了，往後的日子是我和程灜兩個人過的，只要我們覺得沒問題就可以了，”傅加玉抱住傅媽媽低聲安慰，“程灜的爲人你也清楚，他對我那麼好，怎麼可能會放棄我選擇程家？所以你放心好了，我會過的很好。”
“我明天要去橫店拍戲，先去睡了。”
傅加玉說完就在傅媽媽額頭上親了下，歡快的回自己房間收拾行李去了。
傅媽媽望着全家福中的傅爸爸，在客廳坐了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