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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入新居的第一天,又還是週日,正好先熟悉一下週邊環境。

兩人去附近的大型超市逛了一圈,添置了些日用品,經過生鮮貨架時,卓琰道:“晚餐我想吃松鼠桂魚。”說完就從貨架上掃了一堆食材進推車。

阮湘南拿起一盒芝士蛋糕和一盒提拉米蘇:“你吃這個嗎?”她恍然覺得,他們這樣的相處方式就跟生活在一起多年的老夫老妻似的。

卓琰皺了皺眉:“甜食是女人才吃的。”

阮湘南道:“是啊,我也發現了,有幾次套餐裡多出來的蛋撻男醫生都不吃,最後都被我吃掉了。”

卓琰盯了她一眼:“以後不要吃別人給你的東西。”

“……爲什麼?”

“無事獻殷勤。”

阮湘南反應過來,低頭笑了笑,擡手挽住他的手臂:“我們護士長做飯可好吃,我算是她已經出師的徒弟,你可以點單啊,只要不是太難的,我都會做。”

卓琰朝她微微一笑:“你做什麼我都吃。”

他今天倒是很直接。阮湘南猜測這大半原因還是因爲他奪到了財政大權,正春風得意,就特別寬宏大量不跟她計較。

他們買好了各種食材和調料,經過收銀臺前面的貨架,卓琰忽然伸手拿了好幾盒durex扔進推車,幾乎把貨架拿空。周圍人來人往,阮湘南還是放不下這張臉跟他討論根本不用買這麼多。收銀員見怪不怪地拿起盒子掃條形碼。

待到了地下停車場,阮湘南終於忍不住:“你買這麼多durex根本用不完好嗎?”

卓琰語氣平靜地回答:“用這個的人是我,再說你怎麼知道用不完?”

“……算了,當我沒說過。”

他開車回到新居,又從後備箱拿出木盒裝的紅酒。阮湘南見勢不妙,立刻申明:“我酒量不怎麼樣,典型的三杯就倒。”

卓琰拎起各種大包小包:“我倒覺得你的酒量不至於這麼差。”

她繼續危言聳聽:“我喝醉了還會發酒瘋。”

“太好了,我還沒見過你發酒瘋的樣子。”

坐電梯到了新居,卓琰立刻拉開窗簾,又把西裝外套脫下來隨手扔在沙發上,挽起袖子道:“做飯,要我幫你嗎?”

阮湘南斷然拒絕:“不用,我更怕你添亂。”

買的桂魚早就剖好,她再仔細處理了一下漏網的鱗片,在魚身上割出漂亮的刀痕,又用調料醃製着,轉頭去處理豆鼓汁蒸排骨。她正準備到一半,忽然被卓琰從身後摟住,他湊近她的耳邊低聲問:“可以吃飯了沒有?”

“哪有這麼快的,”阮湘南笑道,“你去邊上等。”

“可是我餓了,午飯那家店味道太重,都沒怎麼吃。”

阮湘南拿起邊上的一個橙子切開來剝皮,遞過去:“吃點水果?”

他直接就着她的手把橙子咬走:“元旦假這幾天你不用值班吧?”

“現在還不知道,排班要下週出。”

“嗯,我是打算帶你回外婆家裡,還要給我媽掃墓。”

阮湘南突然甩開他,撲過去把燜排骨的鍋蓋掀開,再往裡倒拌好的豆鼓汁,因爲是第二次勾色,鍋裡的排骨顏色已經很是好看了:“差點就焦了——要是到時候排班出來不方便,我也會找人調換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卓琰笑着嗯了一聲,剛好他的手機也響了,就直接接起來,說不到兩句話,臉色就有點不太好看。阮湘南背對着他,在流理臺上忙碌,聽見他越來越冷的語氣,就回過身看了他一眼。他朝她示意了一下,走到陽臺上去說電話了。

阮湘南做晚飯,把盤子端上桌,只見卓琰正對着筆記本電腦,臉色凝重。她走過去,一手按在他的肩上:“怎麼了,有事情嚴重到比吃飯還重要?”

卓琰揉了揉臉:“其實不太嚴重,跟我原來預想得也差不多。”他站起身來,攬着她的肩膀走到餐桌邊,笑了笑:“看上去味道就很好。”

卓琰坐下來,吃了兩口魚,又放下筷子:“其實是公司裡的事,我早就知道我們裡面有內鬼——”

阮湘南立刻打斷他的話頭:“別說,我不想知道。”

卓琰一下子被打斷了,皺了皺眉:“別人想聽我都不願意說,你怎麼這樣不知好歹?”

“我纔不要當你的情緒垃圾桶。”

“我說了你就聽着。我知道我們內部有人跟謝氏勾結,吃裡扒外,我之前還沒有通過董事會的一個商業地產決議,謝氏很快就會知道。然後我查到公司底下一個全資子公司,那是一個董事負責的,翻出這幾年真實的財務數據,發覺那個董事在私下販賣新研發出來的藥物數據,大部分都是販賣給謝氏控股的一個藥品廠。”

阮湘南又再次打斷他:“還好你這幾年行事謹慎,把研發這塊握在自己手裡,所以對方拿不到完整的配方,這樣對手公司纔沒有辦法降低自己的藥物研發成本。”

卓琰看了她一眼:“你能不能有點耐心,等我把話說完?”

“我都說不當你的垃圾桶,再說以我對你的瞭解,我剛纔有說錯嗎?”

卓琰在心裡承認,她對他的確挺了解,雖不完全正確,也差得不遠,但是嘴上是一定不能認的:“當一下垃圾桶怎麼了?你要是有煩心事,也可以說出來讓我分憂一下。”

她其實不太會有煩心事。不管是多嚴重的問題都能解決,終歸只是時間問題,所以乾脆不去多想。

不過說到最近讓她煩心又無法解決的事倒有一件。

“這次年會,我們科室演《鍘美案》。”

卓琰細微地挑眉:“哦?那你演什麼?”

“陳世美吧,據說。”

卓琰立刻笑道:“簡直不能再適合你。”

“……哪裡適合我?”

“從行爲到內心,不管哪裡都適合,誰挑的,很有眼光啊。”

阮湘南輕哼道:“你真無聊,無聊且怨婦。”

這次卓琰被罵成怨婦也完全不在意,又道:“年會的表演視頻記得帶回來讓我看看。”

晚飯之後,卓琰又開了一瓶紅酒,說是讓她品一下味。阮湘南對紅酒一竅不通,喝下去都是那種葡萄酒特有的酸澀和酒精味道,就算是那種拍賣到天價的紅酒對她來說,跟普通的品種也沒有太大分別。

卓琰倒是跟她溫習酒經,把基礎的那部分都過了一遍,信息量太大塞得她頭昏,最後又倒了第二杯給她。

阮湘南想推又推不過,只得繼續陪他喝。等到第三杯上,她就開始暈眩,這情況比她上次跟卓琰參加酒會那次要糟糕得多,至少那次只是有點上臉,並不妨礙她的清醒程度。阮湘南臉色潮紅,呼吸急促:“不要了,我真的會喝醉的。”

卓琰傾下-身,在她臉上輕柔啄吻,隔了片刻,又忍不住把她抱起來。屋子裡有地暖,?...

跟室外的寒冷完全是另一個世界。阮湘南衣衫半解,露在外面的半邊肩膀白皙中透着粉色,刺得人眼睛發疼。

最後一刻,卓琰提醒她:“你知道我是誰吧?”

阮湘南睜開眼,眼角微微泛着水光,直截了當地回答他:“卓琰。”

其實他也有點懷疑她到底真醉假醉。不過不計較這個結論的話,那倒是一個很好的夜晚。卓琰一早便醒過來,把她從被窩裡挖出來,有一下沒一下地親吻她的額頭。阮湘南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被弄得不堪受其擾,直接揮手像趕蒼蠅一樣把他趕開,又往被窩裡沉了沉。

卓琰只得放開她,起牀洗澡,從洗手間裡出來的時候,見她已經坐起身來,有點遲鈍地拿起邊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

時間定格五秒鐘,她突然反應過來現在已經不在自己家裡,猛然掀開被子找衣服。卓琰倚着門邊道:“等下我送你去醫院,不用這麼着急。”

阮湘南飛快地衝進洗手間,刷牙洗臉,簡單地衝了個熱水澡,一邊走一邊套毛衣:“我今天真的要遲到了。”

卓琰把西裝外套擱在臂彎,拿起車鑰匙:“現在還來得及。”

也確實如他所說,雖然週一的早高峰比較恐怖,但是她到醫院門口的時候離上班時間還差了五分鐘,她狂奔進辦公室還會有富餘。

阮湘南拉開車門就要下車,卻又被卓琰拉住。卓琰道:“晚上要是值班晚了,給我打電話,我過來接你。”

忙過黑色星期一大早的兵荒馬亂,阮湘南抽空跟卓琰發短信:“你沒遲到吧?”她的醫院跟卓琰的公司根本是兩個方向,又正碰上早高峰,什麼都很難說。

隔了一會兒,他就回復過來:“遲到了,被我爸抓了個正着。”

“我在精神上表示對你的同情。”

“有補償嗎?”

“昨天你拿到的補償還不夠?”

她雖然有點暈眩,但是畢竟也沒有失去意識,後面發生的事她都還記得。幸好冬天的衣物領子都不低,不用帶着一片痕跡去上班。

阮湘南還沒悠閒過兩分鐘,葉徵那邊的電話過來:“現在來搶救室,腹腔積氣積液,有血氣胸,肝臟有破損。”

她一邊往搶救室趕,一邊在心裡思忖着這臺病人究竟是什麼情況,聽葉徵所說的症狀倒像是殺人案。走廊上人來人往,還有幾個護士推着手推車,上面的病人正躺在那裡吊輸液瓶,一時之間她根本擠不過去,只能停下來跟着人流慢慢通過,等到了空曠一點的位置立刻又大步跑起來。

她跑到急救室外的走廊,連呼吸都沒平定,就接過手術服去換。匆匆一瞥之間,的確是看見外面等着兩個警察,難道還真是兇殺案?

換完手術服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手術服是v領的,吻痕是肯定遮不住了,現在處理也來不及。她只能這麼上陣。

誰知她剛開始待命,就有人直接衝進來,那人氣息急促,臉色鐵青,後面兩個實習醫生來拉也拉不住,直接被他拖開了好幾步:“一定要保證我弟弟沒事,不然我讓你們一個個吃不了兜着走!”

是謝氏的執行官謝允紹。

阮湘南有點意外地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他西裝起皺,臉色晦暗,的確是關心則亂的樣子。也就是說這臺手術的病人是他的弟弟?果然手術檯邊,還有主任坐鎮。

葉徵給護士做了個手勢:“叫保安。”

阮湘南看着他:你真狠,連自己前姐夫也不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