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簡聽達西先生這麼問,張嘴就想讓人進來。

索菲亞趕忙提醒她:“簡小姐,你還穿着睡衣呢。”

簡慌慌張張地都把這個事忘了,簡低頭看了看自己,她身上的睡衣款式很保守,該遮的不該遮的都遮住了,不過穿成這樣讓別的男人看見可太不像話了,簡想到自己剛纔這麼冒失,差點讓達西先生看見自己這個樣子,不禁紅了臉。

簡就有點不好意思似的,小聲讓索菲亞把門關上。

索菲亞也是個有條理的姑娘,她先前因爲第一個發現了伊麗莎白的病情,急着把這事告訴別人,就顯得慌里慌張的,現在人她也通知到了,醫生也有人去請了,索菲亞就鬆了一口氣似的,做事也穩妥起來。

索菲亞先是到了門口,讓站在門外的達西先生稍等片刻,然後又到了隔壁賓利夫婦住的房間取了簡的衣服。

剛纔索菲亞把簡叫走的時候,賓利先生也聽到她對簡說的話了,這會兒功夫賓利也正好穿戴好了,也正要出去看望伊麗莎白呢。

賓利先生也不知道伊麗莎白病情如何,再說索菲亞過來取衣服的時候還挺鎮定的,所以賓利就不覺得伊麗莎白病得有多嚴重,就以爲是有點發燒感冒的症狀。

賓利先生就跟着索菲亞一起過來了。

這才發現達西也來了,還站在門口跟門神似的。

賓利先生快走到達西身邊的時候,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裡還開着玩笑說:“嗨,達西,你一大早上怎麼跑這兒站着來了?什麼時候成看門的了啊?”

他是從達西背後過來的,剛纔就沒看到他的表情,又往前走了幾步,一轉身,不禁嚇了一跳。

達西皺着眉頭,很不耐煩地把他搭在他肩上的手一把揮開,他瞥了他一眼,也像是忍耐着什麼似的。

賓利大吃一驚,他印象中達西還從來沒這樣過呢。

賓利就以爲發生了什麼事呢,不過他倒沒往伊麗莎白身上想,主要是他覺得達西和伊麗莎白只是剛剛認識的陌生人,就是伊麗莎白真有什麼,達西也不能這個表現啊。

賓利先生就想到了昨天凱瑟琳夫人沒有下樓吃飯的事,達西不會是和他姨媽有什麼不愉快,心裡正煩着呢吧?

他這樣一想,就覺得不好開口去問了,畢竟人家是這麼近的親戚關係,他畢竟是一個外人,達西不願意說的話,他總不好去問,再說問了也不好摻合。

賓利就閉上嘴巴,一起在門口等着了。

簡在索菲亞的幫助下,用最快的速度弄好了衣服和頭髮,自己的丈夫還好說,但是總不好讓達西先生久等了,再說她也急着讓兩位先生進來判斷一下伊麗莎白的病情。

剛纔受了雷諾茲太太的影響,簡本來已經不太慌了,可是這麼一會兒過去了,伊麗莎白還是無聲無息的,一點動靜也沒有,簡心裡又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她就急着讓更過人過來看看妹妹,也好多個人出出主意。

簡急急忙忙地把自己收拾好,就小跑着過去開了門。

賓利先生什麼都不知道的,一邊進門一邊問簡:“伊麗莎白沒什麼事吧?”

他不問還好,一問簡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賓利又吃了一驚,這下子他再遲鈍也知道伊麗莎白情況不太好了。

達西先生走得很快,他越過賓利,很快就走到牀邊了。

伊麗莎白小姐的臉都燒紅了,被子把她捂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了優美纖長的脖子,還有領口處的白色花邊,就想大家說的那樣,伊麗莎白小姐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完全感覺不到外界似的,像個睡美人一樣沉睡着。

達西忍不住又走進了兩步,這下子他就靠得伊麗莎白很近了,達西幾乎覺得自己能感受到她的溫度,還有她呼出來的氣,都是燙人的。

達西心裡忍不住就緊了緊。

賓利先生也趕忙過來了,他之前已經有了心裡準備,可是一見到伊麗莎白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達西一眼。

達西的眼睛沉沉的,臉上也帶着點痛苦似的低頭看着伊麗莎白,賓利先生看他這樣,心裡覺得怪怪的,感覺上就像是有種很神奇的事情正在發生似的。不過現在也不是奇怪這個的時候,賓利先生就趕緊地揮去這種想法,他轉過頭問索菲亞:

“你什麼時候發現伊麗莎白這個樣子的?”

賓利說話的時候刻意放低了聲音,不知道爲什麼,達西這個樣子站在身邊,賓利就覺得很有壓迫感似的。

索菲也感受到了凝重的氣氛,她小心翼翼地說:“我今天一早過來伊麗莎白小姐的房間,想幫她換衣服,可是敲門也沒人答應,我就自己進來了,當時伊麗莎白小姐就是現在這樣的,我叫她她也不醒。”

賓利先生又問:“昨天晚上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今天忽然就燒成這樣了?”

簡忽然抽泣了一聲,她帶着哭腔說:“都怪我,昨天莉齊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我就看着她臉上紅紅的,我當時就該堅持讓人去請醫生的,莉齊說不想麻煩別人,我就想着先讓她吃點藥好了,誰知道今天會變成這樣……”

簡說到後面,就像要哭了似的,不過她竭力忍着,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她害怕地看着賓利:“你說莉齊怎麼會燒成這樣呢?她現在好像完全聽不到我們的聲音似的,賓利,莉齊她會不會有事啊?”說到後面,聲音都發顫了。

賓利連忙安慰妻子:“莉齊當然不會有事了,她就是發燒了,等醫生來了,給莉齊打一針讓燒退下去也就好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賓利心裡一點也沒底,主要是伊麗莎白現在就跟昏迷了似的,挺讓人心裡發毛的。

賓利猶豫地看向達西:“達西,已經派人去請醫生了吧?”

達西先生沉默着點點頭,索菲亞在一邊小聲說:“剛纔雷諾茲太太已經派人去請醫生了。”

正說着,雷諾茲太太就又過來了,她說:“我派了約翰去請波格醫生,一來一回的,至少需要兩個鐘頭。”她的話說得有些喘,雷諾茲太太是上了年紀的人,這樣來來回回地奔波佈置,就有些氣喘吁吁的。

簡一想到接下來的兩個鐘頭什麼也做不了,現在妹妹又人事不省一樣,差點要急得哭出來,不過雷諾茲太太肯定已經盡力去安排了,她也不能不知道好歹,眼眶都紅了,也只能強忍着。

大家都知道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等着醫生過來,就不約而同地都不說話了。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還是達西先生打破了沉默,他的視線原本一直停留在伊麗莎白身上,現在他轉過身來,看向了賓利夫人,那是一種經過深思熟慮的眼神,這種緊要關頭,簡被達西先生這樣的目光一看,渾身上下不由得緊張起來,達西先生的聲音沉沉的,

“賓利夫人,”他說,“伊麗莎白小姐這樣燒下去很可能要得肺炎。”

簡呆了呆,她倒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只是這樣的念頭太可怕了,得了肺炎可是會死人了,她根本都不敢想,現在被達西先生這樣沉重地提了出來,簡就有些接受不了似的,她愣愣地看了看丈夫,像是想從他那裡得到安慰似的。

賓利臉色蒼白蒼白的,被她看着也不說話,算是默認了達西先生的話。

簡一直忍着不哭的,現在是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出來。

賓利先生見妻子這樣,就覺得很心酸,他馬上過去低聲細語地安慰,百般勸說,不過完全沒用,簡就想預見了伊麗莎白一定會得肺炎一樣,哭得很厲害,肩膀都一顫一顫的。

索菲亞和雷諾茲太太也忍不住眼圈發紅。

一片愁雲慘淡。

賓利先生忍不住責怪地看了一眼達西,他說什麼不好非說這個!

達西先生好像沒有注意到這一切似的,有些無動於衷地說:“我現在馬上就給倫敦的卡洛斯醫生寫封信,請他過來一趟,他是治療肺病的專家,應該會對伊麗莎白小姐的病情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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