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天空之上的星星悄無聲息的隱退而去。
楚雲城,一處不起眼的陶瓷店內。
此刻的店小二已經忙着開張了,將店鋪的擋板拆下來,大門打開。然後開始拿着雞毛撣子說清理瓷器上的灰塵。
整個陶瓷店不是很大,裡面的陶瓷玉器卻一應俱全,該有的一樣不少,尤其是擺放在門口的兩隻兩丈高的玉花瓷瓶,上面飛龍轉鳳,繁花似錦,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這時,一個紫衣青年悄無聲息的走入了這間瓷器店。
店小二感覺有人來了,但卻沒有擡頭,只是揮了揮手:“現在還沒開張,過兩個時辰再來吧。”
然而,那人卻彷彿是沒聽見一般,徑自坐在了一把迎客的椅子上。
這店小二眉頭一皺,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楚飛,而後雙手掐腰,無奈道:“我說你這位客官,我們這還沒開張呢,你要是……”
這店小二話音還未落下,卻見那紫袍青年人隨手一揮,一道金光陡然向店小二飈射而去。
見此情景,那店小二眼中精光閃爍,身子微微後退一步,竟然一把將那迎面飛來的金色流光抓在手中。若是有人看到,定然會大吃一驚,誰也沒想到,這區區一個店小二,竟然也是一個武者。
攤開手一看,那店小二媽呀一聲,急忙上前,恭敬的將令牌送到了紫袍少年面前:“原來是小姐的人,剛剛多有冒犯……”
紫袍青年一擺手:“我是楚飛……”
“啊……”那店小二剛開始微微愣了一下,而後眼睛猛然瞪了一起:“你……你是楚飛?”
楚飛點了點頭。
這店小二似也是見過世面之人,只是剎那的驚訝,而後便是恢復正常。對着楚飛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楚公子,咱們裡面請……”
楚飛微微點頭,隨着店小二進了內間。
原來,這個瓷器店,只是以賣瓷器爲名,實際上是高家佈置在楚雲城的一個堂口。這裡僅僅有兩個人,一個是掌櫃,也是這個堂口的堂主,另外一個就是這店小二,實力也已經到了衝穴期初等層次的巔峰。這在尋常人眼中,已經算是高手了。
進入內堂,看到掌櫃剛剛起牀,身着中衣。
“掌櫃,楚公子來了……”
那店小二悄聲對掌櫃道。
聽到此話,掌櫃倒是沒有過多驚訝,顯然上面已經交代過,說楚飛很可能會來求援。
掌櫃匆忙起身,來到楚飛面前:“不知楚公子前來,老夫這……實在慚愧……”
楚飛上下打量着這掌櫃,卻見這老頭年近六十,頭髮花白,身材消瘦,彷彿放在風中就會被吹走一般,不過他臉色卻十分紅潤,皺紋很少,顯然平時保養得很好,再加上也是一個武者,因此雖然上了年紀,倒並沒有行動不便。
“掌櫃您先梳洗便是,我不急……”
那老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楚飛,並未見到楚飛臉上有任何的驚慌之色,不由得暗暗點頭,佩服楚飛的膽識,如今整個天門島都是在找他,沒想到他竟然還敢堂而皇之的離開高家的庇護。這楚雲城,無異於龍潭虎穴,而楚飛,竟然敢孤身到此。
“楚公子稍等,老朽去去便來,高福,給公子看茶……”
“是……”店小二點頭答應一聲,屁顛屁顛的去給楚飛倒茶了。
楚飛徑自坐在椅子之上。不久,店小二送來茶水,不過楚飛卻並未喝。
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掌櫃穿着一身黑色金邊長衫走了出來。
“老夫高隱,讓公子久等了。”掌櫃對着楚飛拱了拱手。
說着話,掌櫃坐在了楚飛對面,而後滿臉正色的道:“我們已經得到小姐授意,全力保護您的安全,楚公子,今日突兀前來,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楚飛看了一眼這掌櫃,旋即搖頭笑了笑:“我來此,是有件事情必須要立刻讓你們的小姐知道。”
“恩?”掌櫃眉頭一皺:“不知公子說的是什麼事情?”說着話,這掌櫃徑自拿起茶杯,淺飲一口。
“讓她派人,進駐楚雲城……”
噗……
聽聞楚飛此話,這掌櫃高隱一下將到嘴的茶噴了出來:“你……這,楚公子,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如今敖家的長老堂和四大長老都駐紮在此,我們……”
楚飛一擺手,止住了高隱的話:“他們被我滅了……”
啪……
高隱手中的茶杯一下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如果說高隱剛剛僅僅是驚訝的話,那麼現在卻只能是麻木了。四大長老,加上長老堂上百名高手坐鎮,竟然被楚飛滅了,看他說的輕描淡寫,彷彿在說一件與其不相干的事情呢。
高隱嚥了一口唾沫,旋即對着楚飛顫聲道:“公……公子,這件事情,我們還要從長計議,那四大長老……”
楚飛眉頭一皺:“掌櫃是不相信我楚飛?”
“我……”聽了楚飛的話,高隱一滯,說不出話來。事實上他確實是不信楚飛的話。他楚飛只一個家破人亡的人,憑什麼能夠在一夜之間就將楚雲城所有的敖家勢力盡數殲滅?而且還是悄無聲息,高隱根本就沒有聽到一點的風聲。
看到高隱支支吾吾的樣子,楚飛不由得將令牌拿了出來。
一見到令牌,高隱身子一顫,面色都是變得恭敬了許多。
“高隱,立刻給高家傳信,就說楚雲城敖家所有勢力已經被我剿滅,讓高靈兒即刻派人進駐楚雲城,若是晚了,敖家恐怕又會捲土重來了……”
高隱緩緩低着頭,聽到楚飛的聲音越來越小,這才猛然擡頭,卻哪裡還能夠看到楚飛的身影。
其實楚飛此刻也是想要在這高隱面前展露一番,讓對方明白自己有實力一夜之間滅掉楚雲城的敖家勢力。
這高隱實力可是不簡單,雖然已經年近花甲,卻是邁入到了衝穴期的高等層次,然而,剛剛楚飛悄然離去,他竟然沒有絲毫髮現,僅僅憑藉這一手,楚飛殺他,幾乎是在旦夕之間。
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高隱再也不敢耽擱,急忙將店小二找來,悄聲吩咐了一二。而後,那店小二匆匆離去。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店小二匆匆趕回:“掌櫃,城主府大門緊閉,高三潛入之後,發現早已經人去樓空,大廳之上,血跡斑斑。另外,剛剛高二傳信,今早在海魚村附近發現百餘具屍體,盡是敖家長老堂之人,其中的七長老鐵成,八長老鐵飛都在其中。”
聽了這話,掌櫃頓時呆若木雞,良久之後,方纔反應過來,不再懷疑,急忙讓店小二取來筆墨紙硯,龍飛鳳舞的將事情經過寫在上面,而後來到院子之中,綁在了信隼的腿上,將信隼放飛。
楚飛身在暗處,見到那天空之上的信隼盤桓幾周之後,終於向高家所在的方向急速飛去,不由得點了點頭,而後悄無聲息的消失了。
臧雲城,高家的會議大堂之中。
高靈兒一身紅色紗裙,看上去天真活潑,然而,此刻的高靈兒卻是黛眉微蹙,站在一位威嚴中年人身邊。下方坐着兩排人,這些人之中有男有女,不過每個人身上的氣息都是不弱,顯然都是高家的高層。
“靈兒,你就不要再胡鬧了,那楚飛一名不文,身無半點實力,就算他有手段能夠從獸園之中逃出來,但又有什麼資格和我高家合作?”這個時候,一個老者坐在下手,靜靜的對着高靈兒開口道。
緊接着,又是一箇中年婦女開口道:“我說靈兒,你可不要不懂事理,那楚飛身無長物,可不能因爲他個人而將高家拉到敖家的對立面啊……”
高靈兒看着一個個數落自己的人接連站出,黛眉緊蹙,一雙玉手,緩緩攥緊:“三姑姑,難道你認爲,我們不救楚飛,就不是站在敖家的對立面嗎?”
那中年婦女理所應當的開口道:“對啊,我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高靈兒搖了搖頭:“昔日楚家與敖家可曾站在對立面?他們非但沒有站在對立面,反倒是那楚飛與敖家的敖雪定有婚約,但結果怎麼樣?敖家不依舊撕破了臉?咱們怎麼能夠如此目光短淺呢?”
聽了這話,那中年婦女頓時面色一沉:“靈兒,你可要注意你說話的言辭,我是你姑姑……”
高靈兒對着下方諸人拱了拱手:“咱們家族大會,無論男女老幼,皆可暢所欲言,姑姑何必又拿輩分壓我呢?”
那中年女子冷哼一聲:“不管怎麼說,反正與楚飛合作,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剛剛說話的老者也是隨聲附和。
這時,又有一人緩緩的開口道:“靈兒小姐,之前你就力排衆議,要將楚飛救出來,但如今救出來了,人家根本就沒有領你的情,而敖家,卻已經將矛頭對準了咱們高家,這一次行動,倒是你失敗了啊……”
看到這說話的老者,高靈兒暗暗心急,這位可是他的三爺爺,雖然如今已經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但在家族的影響力卻是很大。不知道今天是誰將這位給搬了出來。
“三爺爺,如今行動還沒有結束,我也與楚飛商定好了計劃,尤其是楚飛帶過來消息,敖家與傳說之中的烈灣島毒門合作,若是我高家不早做打算,恐怕很快便是會步楚家後塵啊……”
“哼,什麼百毒門,我看也不過是那楚飛虛張聲勢,爲了讓我高家幫其報仇,所以故意捏造出來的,靈兒,你可不要上了他的當啊。”
看着面前這一幫油鹽不進的高家高層,高靈兒一時間心急如焚:“諸位,楚家一直與我高家實力相當,但一夜之間,灰飛煙滅,敖家若是沒有外援,哪有那麼容易便將楚家覆滅?”
“唉,靈兒,你終究是將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敖家隱藏一些實力,也是很正常的,而楚飛不過是外強中乾而已……”
“三爺說的話對啊,那楚家一向是外強中乾,如今楚家被滅,楚飛他一個孤家寡人,有什麼資格與我們合作?”
“對,他楚飛要與我高家合作,至少也要拿出他的誠意。”
高靈兒深吸了一口氣:“三爺爺,那您認爲,什麼是誠意呢?”
“呃……至少都要將楚雲城送給咱們吧。”老頭子搖頭晃腦的道。
聽了這話,高靈兒眉頭緊皺:“三爺爺,如今楚飛孤身一人,他……”
“嘿,靈兒你也知道楚飛他是孤身一人?既然他連奪回楚雲城的實力都沒有,那他有什麼資格與我高家合作?”
“對啊,楚飛要想與我高家合作,就要拿出像樣的誠意,只要楚飛能夠將楚雲城送給咱們,咱們就同意與他合作……”
“我也贊成……”
“我也贊成……”
一時間大廳之中,都是一片附和之聲。
高靈兒緊咬脣瓣,如玉一般的臉頰泛起一抹紅潤,不是害羞,是被這些人氣的。
這時,高震河突然緩緩站起:“如今敖家有四大長老進駐楚雲城,更有長老堂百餘人駐紮,楚飛隻身一人,想要奪回楚雲城,諸位豈不是太難爲他了?”
“震河,你怎麼向着外人說話?既然他連楚雲城都奪不回來,又有什麼資格與我高家合作?我高家與這樣一個廢物合作,還不如自己單幹呢。”
卻在此時,外面突然快步跑上一人,手中拿着一張信函:“小姐,楚雲城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