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它葬了吧……這馬兒身上,還有刀傷呢,肯定曾經征戰沙場過,無論怎麼說,也是我們軍人最爲忠誠的朋友。”
李長生無奈的嘆息道,他還是不知道這馬兒體內,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變數,而是出自善良的嘆息着。並且命令楊素、黃雲等人去刨坑,準備厚葬戰馬。
“等一下!”
可就在此時,甘甜又一驚一乍的叫道。
“怎麼?”
李長生無奈的笑了笑。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而是扯着馬蹄子,拖着戰馬屍體,準備去黃雲他們刨坑的地方。
“裡面的馬駒,好像要出來了。”甘甜快步跑到李長生身邊,抓着他的胳膊,俏臉嚴肅,眼眸裡面洋溢着興奮之意。並且阻止李長生再觸動戰馬的身體。
“真的嗎?”李長生渾身一顫,立刻鬆開馬蹄,反抓着甘甜的手,去到馬身之後。
因爲他現在已經不是往日那個呆板愚鈍的少年了,一聽聞有小馬駒要降生下來,他立刻就腦子活絡起來,心想如果能帶着小馬駒回去,也可以完成任務了。
畢竟任務只是保護戰馬,雖然老馬已死,可小馬駒也是戰馬,帶回去是可以交差的。
還可以如此說,養馬場把有身孕的戰馬給了他,從而致使老馬疲累,早產而亡,這是養馬場的責任,和他李長生沒有任何關係。
然後當他看到,正有一個小巧的馬蹄子,血淋淋的從馬肚子裡面探出來的時候,李長生“啊”的大叫一聲,頓時就更加興奮了。
沒多久,第二個馬蹄子,也從裡面擠了出來!
第三隻……
第四隻!
當四個馬蹄子,全都出現在空氣中的時候,李長生的興奮之意消失了,而是完全震撼起來。因爲他想象不到,一個小馬駒,爲何有如此強大的生命力和毅力!
畢竟老馬已死,沒人幫它降生,它是憑着自己的力量,一點一點的擁擠出來,撕裂了老馬厚實的血肉,在尚未流盡的老馬腹腔之血,如泉涌注的時候,它忽然發出一聲嘶鳴,一尺半長的身軀,終於從被它撕裂的屍體裡面,擁擠了出來!
小馬駒渾身是血,毛髮軟綿綿的貼在身上,頭尾相接,細長的四條腿,柔韌的抱着身體,就如同一個圓球一般,堅強的來到這個世界上。
嘶……斯!嘶!嘶嘶嘶!
降生之後,它開始舒展四肢,幽弱的眼珠,似乎還無法視物,可依然不適應強光的照射似的,然後它好像有些惱怒了,就脾氣很大的擺着腦袋,打着響鼻,嘶鳴聲更是聲聲高亢起來!
然後它舒展開來的四蹄,狠命的拍打着地面,似乎這寒冷對它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它要在冰天雪地裡,堅強的站起而起!一定要站起來!
可是他剛剛出生,再加上是早生的,身體骨骼尚未完全成熟,所以無論它怎麼努力,都是徒勞的,小小身軀,不停掙扎,每次眼看着身體直起,可都無力的跌倒,在原地打着圈圈。
“我去幫他一把。”看到如此堅強的小馬駒,李長生也是悚然動容,出於對生命力和堅韌意志的天然敬佩,他就要去幫小馬駒站起來。
可是黃雲卻肅然喝道:“將軍千萬不要幫它!”
“爲什麼?”李長生不解的問道。
“因爲每一匹馬駒的降生,第一次站起來,都需要它自己的努力!只有它自己站起來了,將來長大之後,纔會越發的堅韌,越發的忠勇,越發的有耐力!今天這一幕,會深深刻在它腦海之中的。”
黃雲也是悚然望着小馬駒,敬佩的喝道:“爺爺我曾不佩服什麼東西,可這小馬駒,着實讓小爺我熱血沸騰,好馬,好馬啊!能用蹄子撕開老馬的身軀,堅強的降生出來,單單是這毅力和體力,已經難能可貴了,更難得的是,它是早產的,身體尚未發育到極致,可似乎還能憑藉它自身的力量,掙扎站起來的趨勢!這小良駒我要了。”
並且黃雲越說越興奮,就有了把小馬駒佔爲己有的心意。可是甘甜卻忽然下意識的抓緊李長生的手,嬌憨的嗔怪道:“黃雲大哥好不要臉,這小馬駒是小母馬,你也要嗎?我聽軍中的人說,將領不都喜歡公馬麼?”
“啊,是小母馬麼?那爺爺我看錯了,算了,小爺我不要了。呵呵呵,還是留給李將軍吧。”
黃雲臉龐一紅,自然是知道甘甜鐘意這小良駒,所以故意拿母馬的由頭來取笑他。於是看李長生疼愛小小的甘甜,也就不和她爭了,並且故意拿李長生來擠兌,算是發泄一下心中的遺憾之意。
而李長生則不屑的笑了笑:“我不懂軍中的規矩,所以遑論是公是母,這小良駒小爺我都要。快,大家立刻給它搭帳篷,雖然它體力不錯,可這天寒地凍的,凍壞了的話會疼死小爺!”
李長生也是真心喜歡這小良駒了,所以在霸道的決定了小良駒的歸屬之後,還立刻心細的考慮到小良駒估計耐不住嚴寒。
而甘甜等人,也頓時嚴肅的應和起來,全力的給小良駒搭建帳篷。
嘶!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這小良駒才從地上一下子站了起來。
似乎身體還是有些發軟,小小的身軀,搖擺的在地上接連轉了幾個圈子,才勉強站定,然後昂着頭顱,彎着細長的身軀,全力的嘶鳴着!
“天啊,這該不會是神駒吧?居然能在地上掙扎一個時辰?若是一般的馬駒,掙扎一炷香的時間不吃馬奶的話,就會力竭身亡了!”
楊素走進小馬駒,渾身顫抖的蹲下去,捧着馬頭,激動的咆哮道。
噗!
可是小馬駒,似乎一出生就有脾氣,驀然被人捧着腦袋,它居然腦袋一擺,打個響鼻,撩起蹶子,似乎就要給楊素一下。可它畢竟還體虛來着,所以蹶子沒有踢到楊素身上,自己反而再次跌倒在地上。
可這一次跌倒再爬起來,似乎已經找到了經驗,所以很快的,它前身一個旋轉,後腿猛然一瞪,就從地上旋然而起。
“是啊,若是一般的馬駒,早就餓死了。”李長生也動容的笑道,然後走到小馬駒身前,嘗試去摸他的腦袋。可讓他想不到的是,小馬駒只是下意識的甩了甩腦袋,可隨後就溫順下來,低着頭顱,在李長生的雙手間拱着。
“這怎麼回事?小良駒爲何不撩蹶子踢李將軍?單單踢我?沒道理啊!”
看到如此情形,楊素目瞪口呆的問道。
“因爲你長的嚇人,臉白淨白淨的,即便是小良駒,也被你嚇到了。”黃雲一向不喜歡楊素那白白的面孔,所以就陰損的大笑道。然後又瞪了餘曼一樣,嘿嘿道:“還有你,餘娘娘!哈哈哈!”
“去你大爺的,臉黑就不嚇人麼?”楊素以脣反擊。
“你纔是娘娘,難道忘了被我的冰魄金蠶,咬的痛哭流涕之情形了?如此娘們的狀態,不會這麼健忘吧?”餘曼更是陰毒的諷笑道。
“我想是我的太陽內力,讓它的情緒穩定,畢竟太陽血脈,有利於天地下任何體質,所以這小馬駒雖然不如修士聰明,可獸類本能識覺就敏銳,能感應到我的血脈氣息,於是面對對它體質有利的太陽血脈,就和我親熱了。”
眼看着自己招募的人才又內訌了,李長生若有所思,立刻說出自己的揣測,打斷他們的爭執。
這些人,經過李長生給黃雲驅毒一事,自然也都知道他擁有太陽血脈的事情。所以想了想,楊素感慨的嘆息道:“如此說來,天底下的任何好馬,豈不都要對你趨之若鶩?”
“那也未必,你不要小看馬兒的忠誠。一匹戰馬,如果認定了主人,不會輕易背主而去的。”這次說話的,是郭卓然,看到李長生只是不停的摸着馬頭,愣愣的發呆,郭卓然好奇的問道:“李大哥,你在想什麼?”
李長生擡起頭來,恍然笑道:“哦,我在想,咱該給這小良駒吃什麼。嗯,以後就叫他小良駒了。”
“我們買的有乾孃,而我們馬背上的行囊中,還有馬兒吃的雞蛋,黃豆,以及草料。我這就去拿。”熊瞳熱情的笑道。
“不用了。”可是黃雲卻再次阻止道:“小馬駒不能吃這些東西,因爲無法消化,強行餵它,會活活害死這麼好的馬。”
“那就先給它一碗鮮血吧。我這蘊含太陽血脈的鮮血。”
李長生點了點頭,忽然站起身來說道。就在熊瞳腰間,摸出她剛剛買來的法器匕首。
“不好……吧?”看到李長生拿自己的血餵馬,熊瞳大吃一驚,想要阻止卻來不及了。
因爲李長生沒有任何猶豫,利索的割破手腕,把手臂塞在小良駒的嘴邊。
小馬駒其實已經很餓了,現在根本沒法理會進入自己嘴裡的,熱熱的東西是什麼,而是出自本能的,吧唧吧唧的吸允起來。大約吸了一海碗的鮮血,小良駒似乎飽了,就搖着頭,打着響鼻,堅決不再讓李長生喂血。更有些不耐煩李長生抓着它的頭皮,就煩躁的撩蹶子。
“這樣以血飼馬,代價太大。”
看到如此情形,一個被新招募來的少年,有些不忍心的望着李長生的傷口搖頭道。
“未必。”李長生望着那少年,自得其然的笑道:“我的鮮血,其功能異常玄奇,萬一這小馬因爲吃了小我的血,得到太陽血脈的幫助,從而長大開竅,變成靈馬了呢?這個世界上,自然有那些奔走山川大地,如履平地的靈馬。但卻極其罕見,如果我能得一頭,那該是如何的幸運?”
“希望將軍的理想能達成吧。”少年搖了搖頭,不是諂媚恭維李長生,而是發自內心的由此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