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公公聞言肥碩的身板兒立刻如篩糠一樣的顫抖,面色驟變,“皇上……皇上怎麼能夠……”怎麼能夠離開京都去冰城?羣臣和王宮怎麼辦?
北冥淵眉梢一柄,默了默又綻開,“叫你做什麼就快點去!囉嗦在這裡做什麼?”
玉公公又嚇又怕,這古往今來也沒有皇上私自離宮的呀!
“皇上,羣臣知道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玉公公想了想,還是不無擔心的說。
這點北冥淵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修長的身姿已經轉身過去,冰冷的聲音卻依舊漸漸透了出來:“那就不告訴那羣老傢伙!”胡丞相已告假,他倒是想趁着這個機會,去冰城親眼看一看,他,究竟待如何!
玉公公不停擦汗,他不過是內官,眼睛看着朝堂,卻有心無力,也掙扎不過北冥淵,能的……也只是唯他的命是從!
“那如何使得?”呢喃的聲音漸小,卻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想讓步的,皇帝一旦悄悄消失在皇宮裡面,若是事發,被人揭穿了來,不光是他,就是整個金國,也岌岌可危……
北冥淵終於不耐的轉身,修長的袍子在空中劃開凌厲的弧度,轉過來的臉孔如冰,雕刻出來的一般,攜帶着說不盡的寒涼,那雙寒洌的眸子不悅的注視着玉公公,看得他以爲自己項上人頭已不保了才抿着薄脣冷笑,“朕自有分寸,再多說一字,便自行裁斷吧!”
玉公公額頭上已經沁出了一層薄汗,聞言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奴才……奴才省得了!”左右都是死,還不如現在先苟且的活着!
北冥淵終於滿意的點頭,脣角若有若無的笑意擁有令人不寒而怵的本事,玉公公身子仍一個勁兒的顫抖,又聞北冥淵說:“下去準備吧!”
“是!是!”
入夜的皇宮,所有不安生在這層平和的表皮下更顯得風雲暗涌,可惜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而且若是找回了軒轅鸞歌,靈珠認主,便還有一線希望。
那些消失的人吶……
暗影無聲的出現在北冥淵背後,鬼魅一樣神秘。
北冥淵低聲說:“這段時間宮裡的事情就拜託你,我會讓羽林軍密切注意各宮的動靜,你也幫我瞧一瞧,事情在我回來之前儘量不要鬧大!”
暗影規規整整的點頭,整個人好像一隻雕刻精美的木頭,不說話,只知點頭和搖頭。
北冥淵輕輕嘆了口氣,揮手讓暗影離去。
他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了,儘管心底都不願意承認,但那個傾城傾國的女人,他無比的期待着她。
冰城。
軒轅鸞歌夜裡早早的睡下,不到午夜卻又醒來,還大大的打了好幾個噴嚏,長髮纏繞在剔瘦的身軀上,美得放肆而妖嬈。
小菊還未睡得踏實,聽到聲音連忙掌了燈靠近軒轅鸞歌的帳子,並小聲問:“姑娘?姑娘是醒了嗎?”
軒轅鸞歌抿抿嘴,應道:“醒了!你點上燭臺吧!”漆黑漆黑的夜,就連窗格都是一片漆
黑,竟好似連月亮也沒有?
小菊歪着身子點亮了燭臺,才放下手中的蠟燭,輕輕掀開軒轅鸞歌睡下時掩上的帳子。
碧綠色的帳子一開,渾濁的燈光下那粉雕玉砌的眉眼口鼻立刻在小菊面前一一跳躍而出,唯獨那雙眼睛透露出微微的悵然,好不容易能讓人感覺到這美人兒沾了一點人氣。
小菊眼睛裡是再明顯不過的擔憂,眉心更是擰到了一塊兒。
“姑娘這是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軒轅鸞歌緩緩閉上憂愁難解的雙眸,搖頭說:“沒有,只是睡不着了!”
“可是,還不到三更呢!這夜還長得很!”小菊擡眸瞅見桌子上的沙漏,只當鸞歌是擔心與柳清水的事,又抿嘴笑道:“柳夫人這些天待姑娘也是不錯的,姑娘實在不必多擔心什麼!”
說起柳清水,鸞歌心中總有些莫名的擔憂。
胡丞相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偏遠的冰城?還有爲何指定了柳老爺,做那帶路之人?
縱使柳清水不是普通人,但那胡丞相既然敢出現在這裡,身邊肯定不乏厲害之人,柳清水,又真的能夠順利的從冰山裡救出柳老爺,同時又不被胡丞相算計嗎?
算算時間,柳清水帶人離去,也是整整兩天了!
軒轅鸞歌披上衣衫,單手推開一扇窗,忽然問小菊:“今天就沒有聽見柳大哥的消息麼?”
小菊搖頭,恍然又看見軒轅鸞歌背對着自己,明顯是看不見自己動作的,又出聲道:“沒有!聽說這裡到冰山,光上去都要整整兩天時間,何況現在都沒人知道柳老爺究竟被埋在什麼地方,還要尋找……”
關心則亂!
軒轅鸞歌暗自嘲諷自己的迫切的關心,半晌後襬擺手對小菊說:“沒什麼事就先下去休息吧,不用陪着我了!”
小菊搖頭,頗認真的歪着腦袋,脆生說:“姑娘還沒有睡着,小菊就先陪着你吧!”
說不窩心肯定都是假的,軒轅鸞歌的這一生被太多的人關心着,但將關心落到小事與陪伴上面,還是寥寥無幾。
不過,“我也困了,你先下去休息,明天咱們還有事情要做!”到冰城以後一直呆在柳府,要做的事情也還一點音訊也沒有,懶了好幾天,可事情總不能一直毫無進展的拖下去!
軒轅鸞歌說得認真,小菊也不好再違逆,尤其當軒轅鸞歌說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冥冥中,小菊對她的喜愛當中又多了一股敬重。
小菊飛快離去,軒轅鸞歌只來得及看見她裙襬的桃紅色在門框裡一閃而過。
面前是皎潔的明月,銀光滿地滿世界的鋪撒着,聖潔不可侵犯,可就是這樣的夜裡,軒轅鸞歌卻忽然的傷感迷惘。
香雪並不知道她偷偷來了冰城,她也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方,又要用什麼樣的辦法,去尋找香雪呢?
她身邊的人,剩下的就那麼幾個,除了他們,不,也許他們,她也不敢完全去信任的!
就像血靈之前,
在似夢非夢的時候叮囑她的,不要相信身邊的人!
前一天晚上軒轅鸞歌一直坐到了五更天才漸漸睡了過去,醒來已經是巳時,小菊端了洗臉水進來,笑眯眯的瞧着還睡眼惺忪的軒轅鸞歌笑道:“柳夫人那邊老早就派人過來請姑娘過去吃午飯,小菊尋摸着,也是時候叫醒姑娘了!”
“怎麼不早叫醒我一聲?”軒轅鸞歌睡眼立刻消融,掀開被子徑直落腳在地。
小菊很無辜,“原本想叫姑娘的,但姑娘眼眶一整圈都是黑的,想必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剛好看見姑娘睡得香甜,小菊又不忍心了!”
軒轅鸞歌哀嘆了一聲,她來柳府以後每天早上都起得遲,那柳夫人看樣子也應該是大家小姐出身,不知道背地裡有沒有笑話她?或者正暗自在慶幸,幸好她不會是她的兒媳婦?
“姑娘,你怎麼了?”小菊一手還抓着毛巾,轉身看見軒轅鸞歌一臉紅暈,好似染上了天邊的紅霞似的,好不驚人的豔麗。
“沒!”鸞歌醒過神來,單手搶過小菊手裡的毛巾,自己胡亂擦起臉來。
收拾完畢後再想吃早餐明顯已經晚了,軒轅鸞歌拒絕了小菊的提議,沉思了片刻後帶着小菊早早去柳夫人的院子裡候着。
下人看見軒轅鸞歌這麼早過來,立刻恭敬的引了她去前廳喝茶,笑着道:“薛小姐今天過來了,夫人正和薛小姐在裡面說話,小人立刻去稟告夫人說歌小姐來了!”
軒轅鸞歌微笑着回道:“麻煩你了!”
下人哪裡被這樣客氣的道謝過,立刻紅了臉頰,訕訕的退了下去。
不過片刻,喚了柳夫人的貼身丫鬟來請軒轅鸞歌去前廳用餐。
軒轅鸞歌聽說薛靈兒的名諱,乍眼看見亮如一顆珍珠的薛靈兒還悄悄愣了一下,暗想柳清水還是有福氣的人,這薛靈兒雖不是傾城傾國,但好歹也算得上國色天香,尤其當她初進門,她並不驕傲於自身的出身,朝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也彬彬有禮。
相比較於軒轅鸞歌對薛靈兒的欣賞,薛靈兒這姑娘心腸也是好的,看見軒轅鸞歌那一刻不但沒有生出強烈的妒忌心,反倒對能驚豔到她的女子好感倍增。
世間是再難見到這般絕色了!
悄悄在心底一陣唏噓,頓時也明白過來,她若是柳清水,在一個薛靈兒和一個歌軒軒之間選擇,恐怕也會選擇這位歌軒軒。
明眸皓齒、粉雕玉琢……
柳夫人事先也沒有知會兩人過對方的存在,這忽然間瞧見兩人初見面,居然眼底都暗暗含笑,微微怔楞了片刻,開始喚過傳菜的丫頭:“上菜吧!”
丫頭領命而去,柳夫人招呼還站着的軒轅鸞歌,指着自己右邊的位置:“軒軒這裡坐罷!”薛靈兒坐在她左面,恰也只有三人一起吃飯,算是誰都不怠慢了。
薛靈兒對這個女子跟自己平起平坐也不生氣,反倒笑吟吟的坐下來,脆生生的說:“久聞清水哥哥帶回了一位絕色的女子,今兒看來,當真是不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