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金須部族
“在布靈登石城全盛時期，這個洞窟是舊城區的冶煉場兼礦石和寶石原石的集市。”地底侏儒的首領多寶·掘鋤對布萊恩說，“現在變成了鼠人地洞的主街區。”
布萊恩微微點頭，目光環顧四周。
地底侏儒被獸化感染後，首先付出的代價就是其嚴謹整潔，這條街道髒亂不堪，甚至充斥着腐熟過頭沒人敢吃的蘑菇味兒。
而且他僅僅通過釋放一個簡單的偵測魔法，就能夠明顯感覺到交錯縱橫的亂石堆和倒塌的鐘乳石柱廢墟中，被佈滿了各種陷阱。
這片區域被稱作：金須地洞。
金須部族的地底侏儒只知道住在布靈登石城廢墟這唯一的地方。
他們源於卓爾入侵戰後，一羣不幸遭遇鼠人而被感染獸化詛咒的倖存者。
近百年來，金須部族的斯涅布力在此生存繁衍，避開卓爾和瘋狂的元素，且用盡奸狡而殘酷的手段保護自己的家園。
他們不會屈服於這些在布靈登石城最需要時逃跑，如今才又回來試圖重建的膽小鬼。
“吱吱吱……”
就在這時，十幾米外，幾隻躲在磚塊幫的老鼠吸引到了布萊恩的目光。
這些小老鼠比較奇怪，不懼生人，滴溜溜轉動的眼睛是血紅色的，在黑暗中透着一絲陰森的味道。
布萊恩正準備仔細觀察的時候，這些老鼠好似受到什麼驚嚇一樣，迅速朝陰影中逃竄。
然而其中有兩隻在尖叫中摔倒，然後瘋狂掙扎的身體憑空升了起來。
——“二環法術：閃光塵！”
看到這裡，布萊恩取出一團雲母粉，灑到空氣中，伸手一指，一團金色微粒的煙雲籠罩住了兩隻懸浮在半空中的老鼠。
緊接着，所有人都看到，是一塊近乎無形、長得像透明果凍的膠質方塊將兩隻老鼠吞沒。
“那是什麼東西……”赫麗絲特貼近過來，在他身邊低語。
“膠質方塊，屬於軟泥怪的一種。”布萊恩對她說，然後通過兩人之間的心靈鏈接，飛快地將有關於軟泥怪的所有知識灌輸到她的腦海中，讓她慢慢消化。
事實上，看到赫麗絲特不知道這些東西，他還是略微有點驚訝的。
不過，一想到她來到物質世界還不到半年時間，也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接着，他連續丟出兩發火焰箭，膠質方塊就像被塞入一根鞭炮的果凍，伴隨着兩聲爆響，被炸得四分五裂。
“軟泥怪在金須鼠人的地盤已經變得這麼肆無忌憚了。”多寶皺着光禿禿的眉毛說道：“這樣下去，很快就會侵入到我們的地盤。”
“這對於你們來說，反倒是好事。”布萊恩不在意地回答，“金須鼠人如果不被軟泥怪逼到走投無路，他們絕對不會選擇跟你們合作。”
“竟然要跟鼠人合作……”地底侏儒的首領嘆了口氣，也不知是在感嘆族人的命運，還是對未來的不確定。
“好了，現在還不是感慨的時候。”布萊恩打斷他的話語，接收到赫麗絲特通過心靈傳音傳來的訊息後，話鋒一轉，沉聲道：
“接下來我們可能要遇到敵人了，都給我提高警惕！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要動手。”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楚地落在衆人的耳朵中，讓地底侏儒首領和他帶領的一衆屬下們，全部都不由自主地露出謹慎之色。
果然，他們只往前面走了幾十米，一陣巨大的轟隆聲響從黑暗深處席捲而來。
那是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堆疊起來的效果，其中還充斥着幾個尖銳的地底通用語。
與此同時，層層疊疊的影子涌了過來，化作成羣結隊的老鼠，而且還是兇暴鼠。
這是一種兇暴動物，平均身長1米多，重量至少六十公斤以上。
成羣結隊的兇暴鼠對於初出茅廬的冒險者來說，簡直就是噩夢，它們最喜歡用尖利的門牙撕咬並嚼碎對手。
在兇暴鼠的身後，布萊恩還發現了一隊兇暴鼠騎兵。
他們大部分是保留着地底侏儒的樣貌，少部分人則長着半人半鼠的模樣。
不出布萊恩所料，這羣鼠人和兇暴鼠並沒有選擇攻擊，而是遠遠地保持一定的距離。
“都不要衝動，我們是爲了和平而來！”
一隻神情彪悍的獨眼鼠人騎着兇暴鼠從隊伍裡走出來，咧開鋸齒獠牙，露出猙獰的微笑。
他從兇暴鼠上一躍而下，攤開手，張開雙臂並向前走一步，“我叫哥布林，我們金須部落的首領銅板想要跟你們談一談，可否賞臉跟我們走一趟？”
“沒問題，我跟伱們走一趟。”布萊恩走出隊列，對獨眼鼠人說。
這是他提前商議好的計劃，衆人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阻止他。
“爽快！”
獨眼鼠人咧嘴一笑，翻身騎到兇暴鼠的背上，罵罵咧咧地揮揮手，讓手下們讓出一條道路，向金須部族駐地走去。
布萊恩示意掘鋤手首領在這裡等待，與赫麗絲特一起跟了上去。
他們沿着髒亂不堪的街道走到一處樓梯口，順着樓梯向上，直達高地頂部，上面是一處寬敞的平臺，地面上還鋪着精心照料過的茵綠軟菌毯。
“太摩拉在上，你終於來了。”一個帶着驚喜的尖細嗓音傳來，“布萊恩，你知道我等得有多着急嗎？”
布萊恩循着聲音望去，地精銅塊兒敏捷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內，像往常一樣，他雖然衣着襤褸，但穿在身上卻很合身得體，還披着一件品質不錯的黑斗篷，背上更是掛個大大的揹包，喜歡裝一些稀奇古怪的小東西。
“好久不見。”布萊恩面帶微笑地打個招呼，“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信守承諾，一直在這裡等我。”
“切！你把我當什麼人了。”地精雙手抱胸，不屑地撇撇嘴。
“我可是一個有原則的善良地精。第一，與人爲善，第二，不偷不搶，第三，和氣生財，第四，扶危助困，第五，信守承諾，第六……算了，等我下次想起來了，再告訴你。”
“咦？”
接着，銅塊兒滴溜溜亂轉的目光轉移到了布萊恩身邊的赫麗絲特身上，他嚇得眼神一縮，連忙說道：“她呢？劍法師……精靈王子怎麼沒跟你一起？”
似乎感覺到話語有點不對勁，銅塊兒連忙笑嘻嘻地糾正過來。
察覺到地精古怪的表情，赫麗絲特用清淺的目光掃布萊恩一眼，繼續保持着沉默。
“喂！”就在這時，另一個尖細的嗓音打斷了衆人的談話。
說話者是一個胖胖的鼠人首領。
他坐在披着一張穴居獾皮的石椅上，穿着金線鑲邊的法師長袍，兩側各有一隻溫順乖巧的兇暴鼠陪護。
“銅塊兒，你太過分了，這兩位明明是我的客人，你怎麼又搶我的風頭。”鼠人首領不滿對望向地精銅塊兒，“既然都這樣了，那就由你來介紹一下吧。”
“沒問題。”銅塊兒跳到鼠人首領石椅的扶手上，坐在上面晃着一雙小腿兒，一臉得意地說：
“聽好了，站在你面前的半精靈是我的哥們兒，我可是跟他一起在繁絲小徑殺過深淵惡魔，在無光林地幹掉了真菌魔後，在寇濤魚人小鎮趕走了惡魔領主狄摩高根的化身，還在灰矮人的奧杜斯王城粉碎了烏黯君主的陰謀，是不是非常厲害。”
“原來你在幽暗地域經歷了這麼多。”一旁的赫麗絲特用難以置信的目光布萊恩，通過心靈傳音關心道：“發生這麼多事情，你怎麼一個都沒有告訴我。”
“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說出來也沒什麼意義。”布萊恩看她一眼，不在意地說：“不要聽他胡說，沒那麼誇張。”
“從這位地精先生的語氣中，我就能夠聽得出來，他並沒有誇大事實，大部分都是真實存在的。”赫麗絲特端詳着他，悄聲反駁。
“這位是金須部族的首領，叫銅板，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然後被軟泥怪攆着到處跑。”地精銅塊兒的話語將布萊恩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銅塊兒！”鼠人首領聞言，惱羞成怒。
“你怎麼能憑口污人清白，死在我手中的軟泥怪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那叫跑嗎？那叫戰略轉移，只要我還活着，軟泥怪敢殺死我一個手下，我就有千千萬萬的兇暴鼠站起來。這就好比收回礦鎬，只是爲了更有力地砸下去。”
“你那還不叫逃跑嗎？”地精爭辯道：“上次如果不是我用繩子把你吊起來，你早就被布丁王轉化成了一坨黏糊糊的東西。”
“是你自己說嘴饞，想喝蘑菇濃湯，吃烤蘑菇排和蘑菇麪包，我才冒險去軟泥怪的領地給你採蘑菇。”鼠人首領登時不樂意了，兩側的鼠須氣得一抖一抖的，“我這不還是爲了你，我那麼的器重你……”
“打住！”地精接話道：“拜託，你到底器重我哪一點？我改還不行嗎？”
“好了！”
布萊恩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頭疼地打斷了地精與鼠人這對活寶的爭吵，“銅板閣下邀請我來到這裡，該不會就是爲了看你們爭吵吧。”
“當然不是了。”鼠人首領氣哼哼地瞪銅塊兒一眼，說：
“我們開門見山吧，掘鋤一夥讓你們來是想我們離開，對麼？好！他們也許很快就能如願以償，只是結果他們不一定喜歡。”
“實話告訴你吧，我都已經快被軟泥怪逼瘋了，開始準備帶着自己的族人轉移到其他地方。如果掘鋤他願意的話，我甚至可以將自己的地盤全部送給他。”
“逃跑就逃跑吧，說什麼轉移……”地精銅塊兒小聲嘀咕一句。
“你懂個屁！”鼠人首領連忙接上一句，“我現在先逃跑，讓侏儒們自己處理這些破事兒，如果他們戰勝了軟泥怪，哼哼！我就可以……”
“那你對軟泥怪了解多少。”布萊恩打斷了他的話，詢問道。
“我不但知道軟泥怪的具體分佈情況，我還知道這些噁心的玩意兒背後的那個神秘操控者的具體位置。”鼠人首領說，“但是我就是不告訴你，因爲這些都是我用自己養的兇暴鼠的性命換來的。”
“當然了。”他抖了抖自己的鼠須，嘿嘿一笑，看起來頗爲奸詐，“如果掘鋤他願意承認我在布靈登石城的地位，願意跟我和平相處，我就願意跟你們合作。”
“我有印象他曾經在地道里幹過活，然後是我的族人看到他回來。我知道他是誰，他在幹什麼，而且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他在哪！如果你或掘鋤一夥需要，我可以帶你們直接去找他，那個自稱是布丁王的傢伙。並且，我的鼠人戰士和兇暴鼠還會在戰場上現身，爲了證明我們比普通的地底侏儒更強壯，我還願意主動讓我的部隊在戰鬥中擔任主要位置。”
“我這麼做的唯一目的，就是必須讓多寶·掘鋤承認金須部族在布靈登石城的地位。”鼠人首領又做最後的補充。
“我可以答應你提出的條件。”布萊恩稍作思索，緩緩說道：“但是具體的細節需要你跟多寶商談，畢竟我只是個外來者，無權干涉你們的利益分配。如果你願意的話，就跟我走吧。”
“不行，我哪裡都不去。”鼠人首領滿臉警惕地望向布萊恩，狹長的鼠目在望向赫麗絲特時，更是露出一絲恐懼，“我殺了露莎那個小娘皮兩隻穴居獾，她早就想剝了我的皮，我不敢去，讓他們來我這裡談判。”
“我可以向你保證，就算是談判失敗，你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布萊恩語氣誠懇地說。
事實上，如果他願意的話，甚至可以讓赫麗絲特端了他的老鼠窩。
但是沒有金須部落的鼠人和兇暴鼠的幫助，僅憑几百個侏儒，根本就不是軟泥怪的對手。
要知道，這羣鼠人在一百年前就定居於此，鼠人和兇暴鼠的數量，保守都在3000以上。
“瞧你那慫樣兒。”地精銅塊兒向鼠人首領投去鄙視的目光，“你放心吧，我也向你保證，布萊恩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在騙你。”
“真的？”鼠人首領衝地精眨眨眼，小心翼翼地說。
“廢話！”地精遞給他一個白眼。
“好吧，我願意跟你走一趟。”鼠人首領神色一鬆，從石椅上站起來，領着兩隻溫順乖巧的兇暴鼠，跟着布萊恩一起走了出去。
布萊恩帶着鼠人來到侏儒的地盤，看到他開始與地底侏儒首領接觸，便不再理會這場談判。
因爲在臨走前，他已經與掘鋤首領做足了思想工作，無論結果如何，對方都會選擇與鼠人合作。
漫長的談判結束，布萊恩發現笑嘻嘻的鼠人首領跟悶不吭聲的地底侏儒首領一起走了出來。
看到這裡，他就知道事情已經談成了。
於是，不再耽擱時間，取出提前準備好的地圖，開始對金須部族的鼠人和兇暴鼠、地底侏儒們來自石心閒庭的施法者和召喚的土元素、格萊石人，以及地洞看守者們，下達一條條進攻布丁王的指令。
當所有人散去之後，他轉身看向神色恬靜的赫麗絲特，對她說：
“走吧，我們兩個直接去布丁王庭的宮殿，幹掉布丁王，我們這次的地底冒險就結束了。”
赫麗絲特微微頷首，與他一起直奔布靈登石城的中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