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女士——莎爾。
作爲黑暗諸神的一員,她是位極度扭曲和反常的存在,兼具不可言喻的邪惡與無窮的微小仇恨與妒意。
她掌管着被掩藏、卻未被遺忘的痛苦,在陽光與他人目光所不及處生長的苦澀,與無論對方已經老到什麼地步都要睚眥必報的復仇。
望着那有着黑色長髮的美麗女性,布萊恩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地。
她還是出現了。
布萊恩早就知道,在自己參與到魔網之殤的這場陰謀中時,就很有可能會直面失落女士莎爾的化身。
只是讓他沒想到,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與她單獨會面,而不是躲在其他神祇的背後,充當戰地記者或吃瓜羣衆。
這特麼的跟自尋死路又有什麼區別。
直面一位強大神祇的化身,還掌握着陰影神力,布萊恩知道,自己此刻壓根兒就沒有一絲逃跑的可能,除非其他神祇能夠及時趕過來。
“任何人都該爲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失落女士莎爾優美的身姿,緩緩飄落在布萊恩面前,用深邃的紫色目光望着他,意味深長的說,“你可明白?”
“我當然明白。”布萊恩沒有退縮,強迫自己抵禦着失落女士無形中散發出來的神力威壓,略顯艱難的說,“我並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又該爲此付出什麼代價。”
不知爲何,當他看到失落女士沒有第一時間對自己動手的時候,竟不自覺地暗自鬆了口氣,懸着的心,都彷彿在以緩慢的速度落下去。
“看來你什麼都不懂。”失落女士微微搖頭,冰冷的話語裡,卻好似帶了幾絲揮之不去的落寂。
“的確,在浩瀚的多元宇宙裡,不要說是我這樣的凡人,哪怕是凌駕於一切的諸神,恐怕也不敢保證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懂吧。”布萊恩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因本能而生出的懼意,緩緩說道,“你說我什麼都不懂,難不成你這是打算向我人分享自己的秘密嗎?”
“向守護秘密的女神要求秘密?你不知道自己的要求,究竟有多麼可笑嗎?”陰沉的黑暗裡,失落女士莫名的心情逐漸平復,語氣裡帶了幾絲惋惜,“況且,爲什麼一定要將秘密揭穿?讓秘密永遠成爲秘密,不是對所有人都有利。”
說實話,布萊恩根本就聽不懂莎爾到底在說什麼,更不明白對方找到自己,說出這番莫名其妙話語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硬着頭皮,順着失落女士的話語,接着往下說:
“的確,沒有人知道的事就是秘密,如果是你知道,我也知道,這所謂的秘密就不是秘密,身爲國度天宇中最強大而古老的神祇之一,難道您來此的目的,僅僅只是爲了告訴我秘密是不能說的嗎?”
面對布萊恩的質問,失落女士竟沉默了下來,垂首不語。
良久之後,她方纔忽然擡起頭來,留給布萊恩一個纖細迷人的背影,凝望着波濤洶涌的幽影海,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自從耐色瑞爾崩潰以來,已經相對平靜了數千年之久的諸神之國度,發生過激烈的變化,許多神祇在戰爭中被毀滅,更多神祇遭受嚴重削弱,整個世界的權力,都將被重新劃分。而且這種變化不是一次,已經連續發生過兩次。
如果不是聖者浩劫的那場災難,我甚至都不會相信竟有這種可以凌駕一切的東西,是某個‘存在’,某個比我們所有神祇都更加強大的存在,企圖將世界上所有諸神全部毀滅,達到讓自己主宰整個多次元宇宙的目的。”
“比所有神祇都更加強大的存在?”布萊恩故意露出吃驚的神色,忍不住追問道:“是誰?它有名字嗎?”
失落女士搖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它’的名字,因爲這個秘密是種禁忌。但是我可以向你描述它是個怎麼樣的東西。‘它’從來不現身在任何智慧種族面前,甚至連一些比較年輕的神祇也不知道它——除了那些伴隨着這個世界誕生的最古老神祇以外,幾乎沒有任何知道‘它’。對於許多人而言,‘它’幾乎就等於不存在。
但是每隔一段時間,‘它’都會對這個世界進行某種干預,而每次干預,都會是一場巨大災難。文明崩潰、諸神隕落、整個世界都徹底陷入混亂一一然後再經過‘它’的手而恢復秩序,由‘它’掌握與主導的秩序。千萬年來,我現在才明白,原來自己曾經親身經歷過的許多災難,皆是由‘它’製造的,進而也通過暗中調查,逐漸已明白‘它’的手段和目的,所以……”
“所以你認爲,在這個神秘存在下次製造的災難中,自己將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置身事外和安然無恙,對嗎?”
布萊恩沉吟半晌,試探着問道:“於是你必須找出應付的辦法,而這個辦法就是針對魔法女神的魔網,對嗎?”
“錯!”失落女士否認了布萊恩的猜想。
只見她伸手撥了撥秀髮,曼妙身軀上陡然換了套華麗舞衣。
然而那衣服不但質地是半透明的,而且用料極少,式樣也極大膽,只能剛好遮掩住身上幾處最重要地部位而已。
看起來若隱若現,半遮半掩之際,反而顯得更加誘惑迷人。
布萊恩卻顧不上欣賞春色,凝聲問道:“你的這一系列計劃,不是爲了讓影魔網取代魔網,那又是爲了什麼?”
沒想到真被他猜到了。
隨着失落女士一系列陰謀的逐漸進展,布萊恩已經隱隱感覺到,失落女士與魔法女神的對決,更像是爲了試探什麼。
無論是邪神賽斯,還是大地先知阿辛多,他都能夠從這些人話語的字裡行間,感受到一種對某種存在的深深忌憚。
“唯有超過於命運之外的人,纔可以對抗‘它’。”失落女士直截了當地道:
“我們身處的世界,是因爲‘它’而誕生,所以諸國度中任何力量,哪怕是所有最強大地神祇都聯合起來,也絕對無法與‘它’對抗。
‘它’和我們之間的差距,就和我們與凡人之間地差距一樣巨大,只有超過於命運之外的人不同,這種人非但不屬於這個世界,甚至不屬於這個宇宙。
而且,還能夠以凡人之身弒神,除了這種人以外,恐怕就再也沒有其他力量可以對抗得了‘它’。”
布萊恩又吃了一驚,“您指的該不會就是我吧?”
“不是。”失落女士微微搖頭:
“本來我以爲是你,但經過仔細觀察才發現,你連凡人的枷鎖都無法掙脫,又何談以凡人之身弒神,顯然,你並非那超過於命運之外之人。”
聽到這裡,不知爲何,布萊恩竟直接釋然了,感覺變得無比輕鬆起來。
他好奇的詢問道:“爲什麼你會知道?這本來也是個秘密。”
“因爲我是掌握秘密的女神,這世界上的秘密很少有我不知道的。”失落女士神色凝重的說:
“而且經過此次試探,我才知道‘它’又開始着手準備下一次災難。”
她的聲音竟略微有些顫抖,定了定神,又道:
“這並不尋常——我說地不尋常,不是指‘它’要製造災難,而是頻率。距離奧法浩劫不過百年,‘它’居然就迫不及待了。
爲什麼?開始我還不明白,但是現在我知道了,是因爲你,布萊恩,全是因爲你的出現,將許多本來應該會發生,必須要出現的事情都改變了。
‘它’或許還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一定也察覺到了這種變化,爲了避免這個世界離開‘它’的掌握,所以‘它’加快了行動的步伐。”
“你不是說我根本就不是那個超脫於命運之外的人,爲什麼又說是因爲我?”布萊恩被失落女士的這番話語,給搞得快糊塗了。
“因爲只有通過你,才能找到那個人。”失落女士深邃的紫色眼眸,看了布萊恩許久,好似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一樣,鄭重的說道:
“我來此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夠與你做一場交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