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魔蝠
布靈登石城並非一整個獨立的洞窟，它由一系列互相連通的洞穴網組成，經由地底侏儒的改造拓展成家居、工作室、貨攤、工坊、倉庫等用地。
除斯涅布力自己的家用房間外，其他洞室都被拓展爲適合中型體型生物無礙行走的地區，公共區域甚至還會拓展得更大。
洞窟都由磷光真菌、裝籠的火甲蟲以及魔法等手段照得明亮。
連接洞室的短地道本身缺乏自有照明，只有流入其中的洞室光照以及由其延伸出的微光光照點亮。
更長的地道則設有專門的光照設備，且通常都用魔法實現。
布萊恩帶着赫麗絲特來到了城市東北方向一個巨大的無人區，由於歐雷默克災禍時常出沒在這裡，所以被稱作：巖瘟。
因爲土元素一旦靠近這個區域，就會發狂，轉而攻擊自己的主人。
跟布靈登石城已光復的區域不同，巖瘟是個貧瘠、寒冷且充滿敵意的地方。
一些淺池和小溪會流經該區域，導致這裡的空氣潮溼而寒冷。
不過，這對於兩個施法者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行走在這片土地上，布萊恩能夠明顯感覺到，周圍巨大的洞窟跟布靈登石城中心的住宅區相同，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可拎包入住。
然而可惜的是，隨着歐雷默克災禍的肆虐，這裡沒有了歡笑與溫暖，只有黑暗和大屠殺的痕跡。
行走的過程中，他並沒有像赫麗絲特那樣，爲了防止水花的濺射而施展靈能，讓自己的雙腳離地，像個幽靈一樣飄在他身後。
他每一步激起的回聲都在牆壁間盪漾，直至遠離照亮身邊的地脈輻射。
因爲他擁有「震顫感知」專長，每一次踩踏在地面上，都會讓他得到舒心而安全的感覺。
儘管擁有赫麗絲特這個傳奇強者跟隨，讓他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麼，但這並不代表他就會因此放鬆下來。
恍惚間，布萊恩還聽到了黑暗中的瀑布水聲，以及戰鬥的迴響。
這聲音越靠近，反而變得越遠，源頭讓人捉摸不透。
對此，他並未感到意外，因爲他曾經在奧杜斯王城的渦石地道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由此可以看出，居住在古奧倫斯城的蛛化巫師佈置的邪惡法陣，其影響有多麼的深遠。
“他們來了！”
“他們來了！”
“快躲起來啊！”
“所有人都躲起來！”
就在這時，一聲足以刺穿耳膜的淒厲尖叫聲，迴盪在兩人行走的隧道里，叫喊聲中帶着最爲純粹的恐懼和驚慌。
與此同時，一個朦朧的發光體出現，裡面是一個滿臉猙獰的地底侏儒，它一邊尖叫着，一邊朝隧道的另一個出口瘋狂逃竄。
“不用管它，不過是個可憐的幽魂剛好路過，對我們沒有什麼威脅。”布萊恩制止了赫麗絲特試圖殺死幽魂的行爲。
事實上，如果跟蹤逃跑的幽魂，還可以來到一處古老的地洞。
地洞內，幽魂的骨骸躺在一張石牀旁，骨骸的身上沒有任何死於暴力的跡象。
某些專業玩家根據侏儒的骨骸推測出，卓爾精靈攻擊布靈登石城的時候，幽魂的心臟病剛好發作，以至於逃跑途中，死到了牀榻旁。
“爲什麼我感覺你總是時不時地看我。”走着走着，布萊恩還是忍不住對赫麗絲特說出了心中疑惑。
他轉過身，下意識地迎上她恬靜的目光，意外發現，她精緻的容顏上，竟然浮過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赫麗絲特恢復鎮定，定睛看他一眼，仔細思考片刻，用一種帶着懷念的語氣，輕聲感慨：
“看到你今天對地底侏儒們下達命令的樣子，我又回想起了在巫師之城的情景。兩年前，我們也是僅憑兩個人，就踏入被‘蒼白權杖’議會統治的城市，你通過拉攏分化的手段，輕而易舉地清除了盤踞在那裡的所有邪惡勢力。今天的這場會議，想必伱在遇到奧杜斯王城的侏儒幽魂時，就已經開始準備了吧。”
“算是吧，雖說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浮雲。”布萊恩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笑着說：
“但是在我看來，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的敵人，爲什麼要用蠻力。所以，在做任何事情之前，我喜歡提前做好把握十足的準備。”
在他們玩家羣體中，曾流傳過這樣一句話：一個準備充足的巫師，絕對會立於不敗之地。
身爲一名巫師，他一直都在朝着這個方向努力，畢竟他早已過了被熱血涌上腦海的時代。
“布萊恩，那你還記得那句讓人不寒而慄的預言嗎？”赫麗絲特沉默良久，輕輕地嘆息一聲，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
“汝等皆應哀號，因諸國之毀滅者將至，汝等之土地將遭亡者踐踏，汝等之城市將遭邪物腐化，汝等之生命、痛苦、苦難……皆將在完美永恆不死中沉寂。”
布萊恩怎麼可能不記得這句預言，他不但記得，還親眼目睹到預言實現後的場景。
在他身爲巫師的遊戲生涯裡，他清楚的記得，自己一次偶然的位面旅行，僥倖發現過一個被稱呼爲‘阿斯諾’的殘破世界。
這個毫不起眼的小世界，不但慘遭上古邪物腐化，還充斥着永不消散的極寒極熱，早已成爲被永恆暗影籠罩之地。
“非常抱歉，我本不該提這些令你感到不愉快的事情。”赫麗絲特歉意地看着布萊恩，輕聲說：
“只是今天看到這些鬥志高昂的地底侏儒，又看到他們殘破不堪的城市廢墟，總是不由自主地讓我想起這件事。”
“他們就像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頭上，變成了一座沉重的大山。”她感同身受地說，“因爲他們相信再黑暗的夜晚，也會有璀璨的星河。所以越是在這種特殊的時刻，越能映射出人性的光輝，而這光輝的締造者，正是這些平凡的種族英雄。”
“布萊恩，我希望在我們重返阿斯諾世界的時候，我還能像今天這樣看到你流露出睿智而自信的樣子，去下達一條條拯救世界的指令。”
她恬靜的美眸，在注視着布萊恩的時候，彷彿蘊含着無限柔情，“因爲我能夠真切地感覺到，你當時的樣子，讓我深深地着迷。”
“會有那麼一天的。”布萊恩迎上她期許的目光，握了握她的手，向她保證。
其實，如果不是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他真的以爲眼前這位美麗迷人的女子是在向自己傾訴對他的情感。
這讓他內心還是不免有點空落落的。
“我相信你。”赫麗絲特露出微笑，即便是在這昏暗的隧道里，布萊恩也感覺到她的微笑是那麼的明媚動人，讓他如沐春風。
“這就對了嘛，以後一定要多笑一笑。”他笑着說，“不要整天露出一副愁眉苦臉唉聲嘆氣的憂傷模樣，這樣可是很容易變老的。”
說完這句略顯調侃的話語時，他特意觀察着赫麗絲特的神情。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如水，彷彿剛剛發生的只是他的幻覺而已。
兩人剛走出一條狹長的隧道，布萊恩驟然間感應到地面傳來一絲絲震動，他正欲開口提醒，卻發現爲時已晚。
一尊鐵鏽色的龐然大物好似水中的魚兒一樣，從堅硬的岩石地表破土而出。
碎裂的地面隨着怪物的整個身軀全部出現，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原狀。
這尊怪物的身軀看起來沉重無比，頭頂長着一張強勁的大嘴，還有三條長着鋒利爪子的長臂，以及可以同時看向各個方位的三顆石瞼大眼睛。
索爾石怪！
布萊恩一眼認出了這隻怪物的身份。
奇異的索爾石怪是土元素位面的原生生物，擁有土元素之力，可以像水中的魚兒一樣，遨遊在土石之間。
它們穿越土層和岩層時，岩土會從它身邊流過再重新合併，因而並不會在它通過處留下任何坑道洞穴或任何可見的蹤跡。
這些石怪最喜歡從土層和岩層中嗅探出寶石和貴金屬，並掘道穿越前去索取這些寶藏作自己的食糧。
只是在主物質位面時，由於這些稀缺材料極其匱乏，索爾石怪就必須穿越幽暗地域更深更遠處覓食，並時常因此與礦工和尋寶者發生衝突。
看着眼前的石怪，布萊恩感到驚訝的是，對方並沒有受歐雷默克災禍的影響而陷入癲狂狀態。
由於並沒有收到指令，所以赫麗絲特站在布萊恩身旁，安靜而警惕地注視着眼前的怪物。
“口袋裡有寶石時，飢餓的索爾石怪就是最有用的索爾石怪。”怪物頭頂佈滿獠牙的嘴巴一張一合地說，嗓音生硬的就像機械音：
“給索爾石怪寶石，索爾石怪就告訴索爾石怪看到的東西，快給索爾石怪寶石，不給索爾石怪寶石，索爾石怪就不放你們通過……”
“我可以給你寶石，但是必須告訴我你看到的一切。”布萊恩看着像個復讀機一樣喋喋不休的索爾石怪，冷靜地說。
“先給索爾石怪寶石，索爾石怪就告訴索爾石怪看到的東西，索爾石怪吃飽了，索爾石怪才能找到回家的路……”怪物張牙舞爪地揮舞着三條手臂，“不給索爾石怪寶石，索爾石怪就不放你們通過……”
布萊恩掏出十幾枚價值幾十金幣的寶石，拋入索爾石怪一張一合的大嘴巴里，“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索爾石怪沒吃飽，索爾石怪就不放你們……”
布萊恩暗罵一聲，像丟花生米一樣，又朝索爾石怪的嘴巴里丟十幾顆寶石。
“嗝……”
索爾石怪終於打了個飽嗝，對布萊恩說：“索爾石怪看到了兩大羣怪物，一羣是魔蝠，另一羣也是魔蝠，好多的魔蝠，好多好多的魔蝠，把索爾石怪都嚇跑了。”
話音剛落，索爾石怪鑽入堅硬的岩層，朝兩人相反的方向逃跑。
布萊恩將目光移向赫麗絲特，後者感應到了他的注視，對他微微點頭，“這隻索爾石怪並沒有撒謊。”
“走吧。”布萊恩並沒有魔蝠的消息而退縮。
雖然魔蝠的出現，讓他有點意外，但他卻意識到，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自動送上門的海量經驗值。
正如索爾石怪所說的那樣，兩人剛走出洞窟，陣陣非常密集的扇動翅膀的聲音傳來。
緊接着，鋪天蓋地的魔蝠，嘰嘰吱吱像老鼠一樣尖叫着，全部涌了過來。
這羣魔蝠從外表看，就像是由粘稠的泥巴捏出來的蝙蝠形狀，然而就是這坨形狀，卻具備飛行和施法能力。
顯然，肯定是索爾石怪這個坑貨，提前將沉睡的魔蝠全部驚醒。
面對這種情況，布萊恩顯得非常冷靜，他甚至都沒打算讓赫麗絲特出手，而是不慌不忙地退入隧道，試圖藉助有利地形清理魔蝠。
魔蝠的外形跟小魔鬼相似，是一種棲息在各大元素位面而又變化多端的元素生物。
這是一種巫師最常見的召喚生物和魔寵，既可以作爲高塔內的守衛，又能夠成爲實驗對象，甚至提取施法材料。
挑戰等級只有1級的魔蝠，若是單獨一隻的話，並不是那麼難對付，但是這東西是羣居的，普通羣落都是以數百隻爲基礎。
而且元素生物的特性，讓它們不但具備施法能力和超自然吐息，被殺死之後，還會自爆，屬於最噁心的生物之一。
布萊恩僅僅只是瞥了一眼，就發現這羣魔蝠的數量保守也有千隻左右，而且還都是來自土元素位面的泥魔蝠。
由此可以看出，此地的元素紊亂到底有多麼嚴重，竟然能夠養出這麼一大羣元素生物。
畢竟只要能量充足，它們就可以通過分裂的方式繁衍出成千上萬的魔蝠。
認真講的話，如果是在一片地形開闊的區域，遇到這麼一羣魔蝠，他會毫不猶豫地拉着赫麗絲特逃跑。
但現在不一樣，在索爾石怪的提醒下，他故意從一個相對來說，比較狹窄的隧道走出來。
這樣的話，這羣魔蝠就不可能發揮出數量的優勢。
布萊恩立即掏出法杖，輕輕一揮，在「奧術孿生」的加持下，四環法術「火牆術」召喚出的兩道燃燒着紫色火焰的簾幕躍然而出，將隧道的入口封得嚴嚴實實。
頓時，這羣猙獰恐怖，滿嘴獠牙的泥魔蝠在觸碰到火牆的瞬間，直接被融化，炸裂出一團粘稠的泥土。
“目標已死亡！”
“正在抽取靈魂能量……”
“獲得經驗值：100點！”
……
經驗值就像代碼一樣瘋狂跳躍，讓布萊恩再度體驗到了刷經驗的樂趣。
就這樣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他就從獲得的經驗值得知，至少有1500左右的魔蝠燒死在火牆下。
也就是說，他只用半個小時，就刷了15萬的經驗，相當於殺死三個普通傳奇強者的戰果。
“魔蝠怎麼說也是智慧生物。”赫麗絲特說出心中猜測，“它們卻像飛蛾撲火一樣，義無反顧地過來飛送死，看來也是受到元素紊亂的影響。”
“沒錯。”
布萊恩丟出一顆火球，將堆積成山的粘稠泥土，炸開一條通道，“畢竟我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一位邪惡的土元素先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