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鍊金術師
一片濃密的真菌林地堵住了布萊恩的去路，這裡的真菌茂密繁盛，種類多種多樣，甚至有些蘑菇狀的真菌高達十幾米以上。
布萊恩豎耳傾聽，在真菌叢林內聽到一陣嘶嘶響聲，好像有無數細小的聲音，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在低語着什麼。
他站在原地沉思片刻，當溼潤的微風揚起他額前一縷不聽話的頭髮時，他神色一怔，猜出了這片真菌叢林到底通往的是什麼地方。
而且他能夠明顯感覺到，雖然這些嘶嘶聲聽起來相當詭異，但並無危險。
因爲這只是空氣吹過濃密真菌的蘑菇時產生的震音。
在幽深黑暗的地底世界，幾乎不會出現微風拂面的景象。
由此可以看出。
這片茂密的真菌叢林裡，很有可能隱藏着一條通往地表的道路。
“有什麼發現嗎？”望向站在原地深思的布萊恩，希賽雅湊到跟前，望着菌叢的風景，對他輕聲低語：
“我剛剛在一顆藍帽子菇上看到幾隻來自地表世界的蜈蚣和小蜘蛛，這是不是說明，此地很有可能擁有通往地表的道路。”
“沒錯。”布萊恩點點頭，暗自記下了這裡的位置，轉身邊走，邊說，“等我們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就從這片真菌林直接返回地表。”
聽完布萊恩的打算，希賽雅神色一喜，連忙追上他的步伐，“你不是說要在這裡找到一座黑色尖塔，有大概的位置嗎？”
“還沒有。”布萊恩微微搖頭，若是所思地看了眼真菌叢林不遠處的一處高地，伸手指了指，對她說：
“那邊的位置應該是整個地道的制高點，我們過去一下，應該可以從上面觀察到尖塔的大概位置。”
他與希賽雅快步走到小山附近。
發現通往山頂的階梯並不是同心圓狀堆疊，而是從洞窟低一直盤旋到小山山頂的螺旋斜坡。
他還感覺到周圍石壁上的地脈輻射如同有一股無形的風在吹動，不斷變化着光影。
光影沿着石壁向前流動，然後繞這座小山盤旋上升，直至延伸到因太高而一片漆黑的山頂。
層層疊疊的小山形成自然的階梯，旁邊還有一條斜坡從山腳直通山頂，形成了一條上山的捷徑。
“沒想到地脈輻射產生的螺旋條紋竟然已經影響到山體的變化。”布萊恩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面前的小山，在心中自語：
“難怪隨着地脈輻射能量的增強，會讓大多數惡魔領主在物質世界降下化身的難度大幅度的降低。”
他不再猶豫，與希賽雅一起來到了山頂。
就當布萊恩準備調查周圍的環境時，忽然詭異地聽到許許多多雜糅在一起的聲音。
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每一個聲音的來源，有節奏規律的鐵匠敲擊聲，奧杜斯王城熔爐的呼嘯，紅龍阿戈圖斯煩躁的咆哮，迪洛矮人瘋癲的尖叫，至死方休的纏綿，甚至某些對話的隻言片語。
洞頂上方的城市聲響充斥其間，宛如無法驅散的噪音風暴。
顯然，這是地脈輻射的作用，將地道上方的聲音全部困在了這裡。
“那裡有一個洞窟。”希賽雅目視前方，望向一扇用粗鋼鍛加固的澤克木雙扇門。
“過去看看。”站在山頂的布萊恩鎖定住遠方一座被朦朧模糊的黑暗環繞的尖塔，記下位置後，對希賽雅的新發現提起了興趣。
到達洞窟附近，他才發現，這並不是什麼洞窟，而是利用石磚和大門將主地道隔開的一片區域。
雖然澤克木雙扇門上的鎖非常堅固，但依然難不倒身爲施法者的布萊恩。
他直接對着鎖具丟出一道二環法術「敲擊術」，堅固的門鎖便輕易而舉的自動脫落。
“保持警惕，這裡很有可能是灰色幽魂的秘密基地。”
布萊恩用心靈傳音對身旁的劍法師交代一句。
兩人刻意壓低腳步聲，輕輕將大門推開一道可供出入的門縫，悄無聲息地鑽了進去。
閃爍着病態微光的洞室裡，到處都是添滿泥土的大陷坑，裡面生長着各種真菌。
布萊恩至少在這些陷坑裡認出了鬼面菇、漣皮菇、尼爾霍格之鼻、火把菌杆菇等種類繁多的真菌植物，甚至還有某些培育出的新品種。
地面、牆壁和天花板上到處長滿了各種各樣的蘑菇和真菌，散發着淡紫色的磷光。
空氣陰冷潮溼，瀰漫着肥料的濃烈氣味，整個洞穴角落還堆滿了腐爛的蘑菇、泥土和動物屍體的混合物。
幾名披着斗篷的消瘦身影正在忙着把充分攪拌後的泥土鏟到身邊的手推車裡。
窪坑的崖邊，還設置了一個桶形的大銅罐，一根長銅管從銅罐伸出彎彎的垂向窪坑，看起來像是給真菌灌溉施肥的噴灑器。
毫無疑問，這裡是一個真菌培植園。
除了幾個照料真菌的迪洛矮人工人外，布萊恩還看到三名全副武裝的灰矮人戰士駐守在這裡，無精打采地靠在蘑菇的傘蓋下發呆。
布萊恩意念一動，閃爍着淡藍色晶體光芒的凌空劍浮現在他的面前，劃過一道道寒光，輕而易舉地將這裡的守衛全部清理乾淨。
兩人沒有耽擱時間，他們宛如幽靈似的，無聲無息地穿過真菌培植園，繼續朝深處走去。
在又清理掉五名盜賊守衛，連續解除和避開幾個陷阱和魔法結界後，有驚無險地來到洞窟的東半部分。
由於這裡地勢較低，因而整個區域被分割爲兩層，中間由一個澤克木製的斜坡連接。
“你去西邊，我負責東面。”布萊恩用心靈傳音對身旁的劍法師吩咐一句，自己沿着陰影朝目的地走去。
他剛到達東邊上層一個設備齊全的實驗室，就聽到西邊下層傳來的驚呼和打鬥聲。
顯然，劍法師已經與敵人交上了手。
布萊恩環顧周圍的狀況，他看到實驗室內，只有一張工作臺，一張書桌，一個陳列着各式瓶子的櫃子，以及一個圓頂烤爐。
一名灰矮人鍊金術師正專心繼續着自己的研究，對下方傳來的打鬥聲置若未聞。
甚至連他走進來的身影，都好似沒有任何知覺，頭也不擡地埋在實驗臺上，專心研究着一顆閃閃發光的火舌菇。
布萊恩正欲說話，暗黑的陰影扭曲了一下。
一道裹挾着陰影能量的身影，持握兩柄寒光閃爍的匕首，狠辣地分別朝他的心口和脖子上捅去。
這是一個精通潛伏和偷襲的盜賊。
——“奧術結界！”
心電轉念之間，布萊恩及時地爲自己撐起一道防護力場，將盜賊的兩把匕首阻隔在一米之外。
——“二環法術：爆炎術！”
力場浮現的瞬間，他速度飛快地掏出法杖，唸誦咒語，耀目的火光在盜賊集中力場屏障的剎那，驟然從他的身體噴涌而出。
被火光映紅蒼白瞳孔的盜賊，神色一驚，及時收回攻擊，憑藉自身靈活的反應能力和速度，成功避開火焰的肆虐範圍。
布萊恩趁此機會，看清楚出攻擊自己的盜賊是一個迪洛矮人。
通過他躲開自己瞬發「爆炎術」的反應能力，判斷出對方的實力大概在三階。
只見他一擊失手，立刻撲滅衣角燃起的火焰，憑空消失不見。
布萊恩瞥了眼依然專心搞研究的灰矮人煉金術士，他持握法杖，冷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作爲一名巫師，自然清楚如何憑藉自己的優勢，去對付擅長潛行和偷襲的遊蕩者。
況且，在遊戲世界中，他可以很自豪地說，死在自己手上的遊蕩者玩家沒有一千，至少也有八百。
無論是戰法雙修的詭術師和陰魂城的影衛刺客，還是擅長潛伏的影舞者和幽靈舞者，他都擁有一套屢試不爽的針對手段。
漫長的沉默中。
西邊下層的打鬥聲漸弱，布萊恩這邊依然寂靜無聲。
只有淡定的灰矮人煉金術士偶爾發出的細微輕響。
此刻的布萊恩有充足的時間陪這位三階盜賊比拼耐心。
因爲只要希賽雅那邊的戰鬥結束，就會迅速過來的支援，他甚至都懶得冒險使用尋找對方位置的法術，只需安靜地等待就行了。
“咔嚓！”
細碎的輕響從某個陰暗的角落傳出來。
布萊恩神色一凝，對方終於按奈不住，試圖利用遠程攻擊來對付他。
隨着一道凌厲的破空聲疾馳而至，他不出預料地發現，射向自己的這根弩矢的確附帶了破魔特性。
破魔裝備是菜刀隊對付施法者的必備品。
不然的話，僅憑物理攻擊很難一擊打碎他們的防護魔法。
“砰！”
被破魔弩矢擊中的力場屏障，好似破碎的玻璃，發出清脆的聲響。
布萊恩意念一動，通過心靈遙控能力，鎖定住被防護屏障斜去大部分力道的破魔弩矢，讓其強行中止飛行，摔落在地面上。
與此同時，盜賊的偷襲也緊隨而至。
對於盜賊的攻擊，他早有預料。
——“法師護甲！”
這一次，他沒有選擇防守反擊的法術，而是快速地爲自己套上護盾。
因爲他早就通過微弱的魔法波動，判斷出躲在暗中的盜賊，利用某種魔法物品，加持了法術護盾。
隨着「法術護甲」的加持，盜賊的連續兩道攻擊再度失手，他正欲後撤，驟然察覺到空氣中浮過一道無形的波紋。
——“靈能震爆！”
這道波紋宛如來勢洶洶的巨錘，重重地擊打在他的腦海深處，瞬間把他震在原地。
看到盜賊陷入短暫的震懾狀態，布萊恩集中精神，第二道控制靈能瞬息而至。
——“星質糾纏！”
一團黏性十足的星質能量被他從遙遠的星界抽取，憑空浮現在盜賊的腳底，將其緊緊地粘覆在地面上。
盜賊冷酷的神色中浮過一抹驚慌，連忙快速擡腳，縱身跳躍，試圖擺脫這彈性十足的粘液。
“噗嗤！”
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布萊恩冷靜地操控着凌空劍，快速從他身後浮現，毫不留情地將其開膛破肚。
“目標已死亡！”
“正在抽取靈魂能量.”
“獲得經驗值：3500點！”
…………
巫師與盜賊之間的戰鬥，巫師可以憑藉自己種類齊全的法術，令他們的攻擊即使失手多次，也依然有機會佔據上風。
而盜賊就不一樣。
他們一旦中了巫師的控制法術，哪怕只受到輕微的影響，也很有可能被巫師瞬間抓到機會，去迎接他們接連不斷的控制和攻擊法術。
布萊恩不但是一名巫師，還兼職了心靈術士職業，這讓他的魔法與靈能之間的配合下，擁有龐大的操作空間。
以他現在的實力，就算是一名四階盜賊在沒有第一時間憑藉偷襲和強力魔法武器，破開他的護盾，也很有可能被簡單的一環法術當場反殺。
至於傳奇境界以下的戰士，更不值得一提，這羣戰屌幾乎可以被他全方位360度無死角的吊起來打。
這就是施法者與物理職業之間難以逾越的差距。
布萊恩搜刮完戰利品，朝灰矮人煉金術士走去。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看到走過來的布萊恩，灰矮人煉金術士終於從專注的研究中回過神，一臉恐懼地求饒道：“你想知道什麼，想要什麼藥劑，我都可以給你”
布萊恩不動聲色地打量灰矮人一眼：禿頭，消瘦，雙眼佈滿血絲，“你是一名流放者吧，叫什麼名字？”
“我叫羅西歐·巴巴肯，大人。”煉金術士連忙回答：
“爲了購買鍊金知識，因爲偷竊被家族流放，被逼無奈只能加入灰色幽魂，依靠煉製的藥劑，獲取他們給予的研究資源。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證，我從來沒有殺過一個人，那羣盜賊把我關在這裡，除了給他們煉製毒藥，我一直都專注在自己的研究上。”
布萊恩一邊聽灰矮人解釋，一邊查看着存放各式瓶子的櫃檯。
熾火膠、強酸瓶、心靈抗性藥劑、火焰吐息藥劑、生命藥水等各種品質不錯的鍊金藥水，全部被擺放在這裡。
從藥劑的成色，他就可以看出，這位灰矮人掌握的鍊金術已經到達高級，恐怕距離大師級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遙遠。
他瞥了眼煉金術士放在桌子上的許多記載如何利用真菌煉製魔法藥劑的書籍，沉吟片刻，對他說，“我不會殺你，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要爲我服務。”
“進入這裡的時候，我觀察過你的培植園。”
想了想，他又用專業的口吻，補充說，“在我看來，你種的這些真菌與蕈人一族相比，簡直是慘不忍睹。所以，你煉製的魔藥品質才一直都難以提升。”
“沒錯，沒錯，大人說的沒錯。”煉金術士點着光禿禿的腦袋附和，又苦笑道：
“我當然知道這些原因，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學習過種植真菌的技術，只能通過培植園慢慢嘗試去培育新品質。”
“如果你願意跟着我的話，我不但可以給予你豐富的資源，還能夠爲你提供幾名善於種植的蕈人爲你服務，甚至傳授你蕈人的魔藥技術。”
布萊恩說出自己的條件，“至於我的條件，你除了要終身爲我效力外，還要儘可能地幫我培養學徒，提高魔藥的產量。”
“可是.”灰矮人鍊金術師神色猶豫地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布萊恩看穿了他的想法，笑着說：
“你儘管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證，只要你答應我的這些條件，我會向深地王請求，解除你流放者的身份。如果你表現出足夠的價值，我甚至還可以將整個渦石地道送給你，充當你的私人領地。”
灰矮人煉金術士聞言，神色一喜，隨即瞪大雙眼，一臉懷疑地看着眼前這位明顯來自地表的半精靈巫師。
“不相信的話，你就自信離去尋找出路吧，我不會攔着你。”布萊恩懶得解釋太多，他從櫃檯裡取出幾瓶用得上的藥劑，對他說：
“當然，如果你認爲我的話值得信賴，那麼你就暫時繼續留在這裡，不要亂跑，直到你解除流放者身份的通知，親自交到你的手中。”
“我願意等，大人，羅西歐願意終身待在這裡爲大人效力。”煉金術士咬咬牙，連忙點頭。
“那你就老老實實地守在這裡吧。”布萊恩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他剛走出實驗室，便遇到戰鬥結束之後，迎面走過來的希賽雅。
“受傷了？”注意到劍法師手腕上的血跡，他下意識詢問。
“一點小傷而已。”希賽雅輕哼一聲，不在意地說，“灰色幽魂的盜賊，包括他們的首領，已經全部被我清理乾淨。”
“這是治療藥水，把它服了。”
他遞給對方一瓶藥水，然後像往常一樣，伸手丟給她一個簡單的清潔術，將她全身的血污清理乾淨，重新變得容光煥發。
看到手腕的傷口漸漸癒合，希賽雅神色猶豫一下，追上布萊恩的腳步，掏出一個次元袋，遞給他，“灰色幽魂積累的財富已經被我搜刮乾淨，全部都在這裡。”
布萊恩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面帶微笑的劍法師，一時之間，他竟然有點不知所措起來。
“再遠大的目標，都必須由財富來作爲基礎。”望向布萊恩有趣的表情，希賽雅忍俊不禁，“況且，我從來都不缺錢花，拿着吧。”
布萊恩怔了下，不由欣賞起希賽雅面帶微笑的精緻容顏。
他忽然發現，此時的這位貴族小姐，真是吸引極了。
她就像顆核桃，外在堅固硬殼已經出現裂縫，只要自己願意多加一把力，隨時都可以把鮮美果肉拿出來，放入口內盡情品嚐。
但是那樣的話，難免會在果肉上沾到碎殼。
還不如讓她自己主動把硬殼敲碎然後清理乾淨，主動送到自己嘴邊來的完美。
當然，他這只是一時興起的想法，可從未想過真的要將其付諸於行動。
“是你自己想多了，我可從來都沒有說過自己缺錢。”布萊恩神態自若接過希賽雅手中的次元袋，對她說，“我這叫精打細算，勤儉持家，哪像你這種敗家的……”
意識到言語有點不妥，他連忙住口，轉身留給她一個背影。
希賽雅倒沒多想，她被布萊恩的強辯，逗得笑出了聲。
望着他的背影，她突然發覺，原來他也有如此有趣兒的一面。
她收起臉上的笑意，追上他，“接下來去什麼地方。”
“去黑色尖塔。”
布萊恩似是想起了什麼，對她打趣道：“等解決了這裡的問題，我帶你見證一場由灰矮人王子爲我們上演的父慈子孝。”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要起早趕車回公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