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穆彤逃出斷簫的魔掌,回到了稽洛山。
安排好山中事務後,她帶着一隻錦盒,走進了水鈴兒住的浮生殿。
浮生殿,曾是她的愛徒,竹月的長居之所。儘管幾年時間過去,她只要回到這裡,就依然還能感受竹月那無處不在的,高大的身影,甚至不管走到哪一處角落,都還能清晰體會,他的每一分呼吸。
可是就算事實殘酷,她也不得不冷靜接受:竹月已逝,不可輪迴,除了回憶,他再也不會以任何形式出現。
所以最近,在作出那個可怕的決定之後,她就止不住要生出一個怪異的想法:如果自己也從六界中離去,且不入輪迴,是否就能有一天,在宇宙邊緣的某個虛空裡,與他再度相逢?
她走進書房,現在這裡的主人是水鈴兒。
眼見書桌被這孩子弄得亂糟糟的,書本紙張亂放,毛筆也不掛上筆架,卻又不許嚕嚕隨便動他的東西,她只得憐愛地一笑,幫他把屋子收拾整齊,然後靜坐在窗前,一動不動地直到日落西山--她實在捨不得離開浮生殿。
夜幕降臨,與獰滅天子相約的時間已到,曦穆彤必須要走了。
她將錦盒託付給嚕嚕,千叮萬囑地要他必須將此物親手交給水鈴兒,才一步一回頭地走向百香谷,進入了玄冰洞。
龍牙鏡裡,獰滅天子正揹着手,站在蒼茫徑旁等她。
在經歷過一場噩夢般的浩劫後,能再次與他相見,曦穆彤唯一想做的,就是一頭扎進他懷裡,任他抱着痛哭一場,說不定哭出心中所有的驚恐與委屈,一切都能好起來呢?
這願望雖然強烈,最終卻只化作了簡單一句:“彤兒,讓先生久等了。”
獰滅天子對她牽掛得緊,確實很早就來了。當聽見她輕輕的腳步聲從迷霧方向傳來,心裡高興非常,忙轉身相迎。
可他一見她那臉色,灰暗裡透着驚慌,一顆心就沉了下去,知道這幾日裡,她一定又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並未急於詢問,思量等到了合宜之時,她自然會實言相告。如若不然,他再問也不遲。
二人皆是不語,只是深情對視許久,他纔開口道:“彤兒,你看上去如此疲憊,是身體不適嗎?”
曦穆彤笑笑,閃爍地答道:“有勞先生掛心,彤兒一切安好,只是連續幾日研究江南君留下的難柯山地圖,稍有睏倦而已。”
獰滅當然知道她所言非實,便不再問,故作輕鬆地笑道:“原來是這樣,彤兒沒事就好,那我們啓程吧。”
說罷,就要伸手就去點那路標。
“先生請稍等!”曦穆彤急急攔他,
“彤兒在這裡,還有什麼未盡之事嗎?”他忙縮回手來。
曦穆彤目不轉睛地望着他,出現在腦海裡的人,卻是水鈴兒。她在離開稽洛山之前,已給他留書一封,囑咐他開始修煉萬宇訣時,務必請羽風先生帶他入宇宙虛境。
這幾日來,生的事情紛繁複雜,她那信寫得極爲倉促,根本就還沒來得及與獰滅商量,更別提已徵得他的同意,所以若不在此地抓緊時間說清楚,後面怕是沒有機會了。
於是她抿緊脣,略一遲疑後試探地問:“彤兒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先生能否應允?”
獰滅聽她說有所請求,想都沒想便點頭道:“你說吧,只要是你的事,我什麼都答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