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作弊

劉生苦專注着場中的比試。誰輸誰贏和他並沒有太多關係。他雖然一直在練功,又得蒼松道人的指點,並且打孃胎裡生下來就一直在練吐納之功,六年多下來,氣功也已小成,獨缺的就是實戰經驗,趁着此輪輪空的機會,不趕緊的現場偷師,等會說不定幾下就被人踢出了場子!至於那鼻涕小子,他也懶得去管這是誰家的,只要他不影響自己參悟武功,兩場比試的間歇鬧鬧就鬧鬧吧。總不能真的打這小孩滿地找牙吧。

七百二十人的比試,雖然分了四場同時進行,除了一上場就被人一個大腳踹出場外直接換人加快了進度,還是整整從日出打到了日落。最終有三對戰平,加上劉生輪空,足有三百六十四人晉級。

抽籤!挑燈夜戰!武比不分晝夜的繼續,直到十強產生,武者需要有強健的身體,不能因爲時差作息調整比賽進度。

劉生看着手中又一張輪空票,想笑,卻感覺一點也不好笑。他隱約感覺有什麼人在暗中操縱着一切,又想不明白有誰會對自己這麼好!

“你!”一聲慘叫之後,有兩個人不顧比試規定,衝進了競技場,圍住那個以鐵砂掌打死了對手的絡腮鬍漢子。略一檢查,兩人拔出長劍就衝了上去。呼呼風聲中,兩柄拂塵就纏住了長劍,上場報仇的兩人馬上被半仙觀執勤的道士拖下場去。“諸位!拳腳無眼!”裁判席上,一名老道站起來朗聲說話:“凡比試中死傷者的親屬,請在武比前十名產生時,前往文殿,半仙觀會給予方便!”

話音未落,另一場比試也見分曉:一個白衣少年,一劍抹過了一名半仙觀參賽道士的喉嚨。

“哼!”剛纔站起來主持公道的老道以掌擊桌,一屁股就坐下了。圍觀的人也有機靈的,馬上就跟身邊的人小聲議論這老道士鐵定是自己扇了自己嘴巴:才一說完刀槍無眼,半仙觀自己的人就到了血黴。然而此刻半仙觀的人上臺去尋仇是不可能的,羣衆的耳朵是雪亮的!再說了,還有朝廷欽差大人鎮着場子呢。不過想來半仙觀也不會就這樣算了,回頭肯定被自家小輩們暗地裡抱怨。這就裡外不是人了。

那白衣少年也算機靈,眼看自己捅了簍子,不聲不響地下臺,先往一處燈火昏暗的地方一躲,見沒有人注意自己,也不管比試名次了,就直接開溜。

“半仙觀作弊!”

“半仙觀作弊!”

突然,一處黑暗中有人大叫:“半仙觀讓自己人輪空!這不公平!”

競技場內安靜了一會,嗡嗡嗡的低語聲馬上就傳播到了每個角落。

劉生臉上一陣燥熱。他不是傻子,721人分四堆,輪空可以說是運氣。可是364人分四堆麼,怎麼可能有人輪空呢?而且就算是自己狗屎運,也不可能連續兩次輪空。

“蓬蓬蓬蓬蓬!”裁判席那邊,數個道情筒不要錢地敲擊起來,喧譁聲這才變成了蚊蠅式的嗡嗡聲。剛纔那個老道又跳了出來,大着舌頭吼:“作弊?我們作什麼弊了?我們給誰作弊了?”老道號瑕茂,負責半仙觀外事堂,在半仙灣的身份相當於此地的縣令,認識他的人甚至比認識精衛道長的還要多。

競技場靜了一靜。一個聲音鬼魂似的飄忽着:“那叫翠柏的,怎麼這麼好運,一連兩次抽到輪空?”

這聲音才落,另一處又有一人在鬼叫:“七百二十一人輪空是正常的,三百六十四人又怎麼輪空?這不是作弊是什麼!”

嗖嗖兩聲。競技場內燈火閃爍了一下,就聽見咚咚兩響,兩個人被丟在了此刻已經空無一人的競技場中央。有眼尖的人看到,另有兩道人影瞬間飛回了半仙觀的看臺。“仙人啊!終於見到真仙人了!”幾個眼尖的善男信徒已經開始磕頭膜拜。

“哼!”半仙觀看臺上,精衛道長冷笑,端起一杯酒敬了下王欽差,伸手請他繼續用菜。對付兩個跳樑小醜而已,根本用不着觀主大人出面。那王欽差更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更沒把死個人,有人會起鬨鬧事放在心裡。“剛纔那兩位出手的仙人呢?能不能請來共飲一杯?”直到此時此刻,對於剛纔發生的小插曲,王欽差倒是對兩位高手更感興趣。都被羣衆叫仙人了,想來長壽的本領也是到家的。王欽差可從沒指望過學什麼仙術長壽,人間如此多嬌,有多少鶯鶯燕燕等着自己去銷魂,沒道理在學仙術上浪費功夫,他只想着,從兩位仙人手裡弄兩顆能夜御多少人的丹藥就可以了,什麼長壽不長壽的,真要活到了一百來歲,和掛在牆上的沒多大區別不說,想做個什麼的也真沒那個心思啊!

“叫翠柏上來!”瑕茂老道扯過一個小道士吩咐了幾句,然後開始咆哮着審問:“你二人受何人指使前來搗亂?速度交代清楚了,省得自己上下八族遭殃!”

王欽差聽到這瑕茂老道的言語,忍不住也笑了起來。八族?好吧。這老小子真夠機靈的,皇帝滅九族,你滅人家八族。

競技場邊,已經聚攏了十多個身着藍色中褂,手持殺威棒的男子,虎視眈眈地盯緊了競技場中的兩個“歹人”。

“你們就是在作弊!”一個尖嘴猴腮的傢伙,抓耳撓腮了一陣,突然一狠心,又叫嚷開了。

“我就是那個作弊的!”劉生被喚進了競技場。幾十步的路程,他已經盤算清楚該怎麼完成暇茂老道交代的任務。自己兩輪輪空,必定是半仙觀裡某位位高權重的人主使的,這一點,從那瑕茂老道的暗示中可以聽出。至於爲什麼讓自己輪空,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了!眼前那兩個挑事的傢伙,擺明了就是受人指使。至於指使者麼,不想了,反正有瑕茂老道在,回頭審一審自會有結論!就算是混天鎮陳族的人……那也沒關係!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自己一定要順利進入前三甲,就算是前十名也沒關係,到時候還有蒼松老道的名號護身,諒那混天鎮陳族,在半仙灣的地盤上也翻不出浪花來!

尖嘴猴腮的傢伙一看到劉生的人就蔫了。他不過是個混混,那人錢財,與人消災。“強哥,現在怎麼辦?”和他一起被抓的傢伙長得胖頭胖腦的,卻是個沒主見的貨。今天出門不混吃不混喝的,就是來混場戲看看的,沒想到就碰到一個人塞了兩錠銀子給他們,不就是幾聲吆喝麼?什麼翠柏啊,沒聽過!兩人樂得差點沒把自個兒的拳頭塞進嘴裡,這生意接了!沒想到在人堆裡鬼叫了兩嗓子,就被兩個從天而降的人揪了出來……

“道……道……道,小道長,俺們只是收了人的錢,胡亂吆喝兩聲。俺們錯了。”尖嘴猴腮的傢伙一看見劉生個六七歲小孩的相貌,就知道今天是徹底的壞菜了,趕緊給劉生道歉。他是明白人,一看這小孩就猜是哪家的公子哥,肯定來這年度大比玩兒的。人家一小孩,給他輪空個十回八回的也不見得能拿名次啊?尖嘴猴腮的傢伙忽然覺得自己有滿肚子的苦水。額,對了,肚子。俺現在能舉手說俺肚子疼要拉稀麼?“俺…….”

還沒容他告假,裁判臺上的瑕茂道長中氣十足地拉開了破鑼嗓子就嚷開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翠柏,這位就是兩輪輪空的翠柏。你們兩個既然說我們作弊了!”

他特地停頓了一會,端起個茶碗嘬了一口,清清嗓子:“我們就作弊怎麼地了!也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傢伙指使你們來搗蛋,腦袋瓜養魚了不是?作弊!好,就作弊!我現在正式宣佈,我半仙觀翠柏道士,免試直接過四輪。四輪輪空!”

瑕茂道長坐下了。片刻之後,競技場裡又響起了一陣嗡嗡聲。

一直做着陪客,冷板凳粘在屁股上的王欽差王大人這時候忽然站了起來,一站起來卻沒有先發言,競技場看臺上依舊是人聲鼎沸,所有人的目光全專注在競技場的正中央,兩個混混,一個長得像猴哥,一個像二師兄,至於主角劉生倒成了陪襯。不少看客都已經笑翻了。“威武---!”突然,競技場外圍那十幾個藍色中褂的男子,口中學着大老爺升堂時的咆哮,同時不斷用手中的殺威棍敲擊地面。王欽差微微一笑,滿意地瞥了一眼陪他站起的精衛道長,心裡那叫一個舒坦。官老爺還沒說話,那裡有小民們張嘴的份!

“各位修道高人!老少爺兒們,姑娘媳婦們,娃娃們!”王欽差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劉生,接着道:“剛纔呢,只不過是半仙觀主安排的一場餘興節目!大家看比賽都看累了吧。想必這一場餘興節目,足以煥發諸位的精神了吧!呵呵,現在,我宣佈---比賽繼續!”王欽差一席話說完,昂了昂頭。

老於世故的精衛道長接着話茬就率先鼓起了掌!在場多數人略微楞了楞,極少數**湖卻明白這事一定有貓膩,不過連欽差都已經說了是餘興,那就當他是餘興吧。

王欽差表過態了,瑕茂道長更是順勢而爲,當下就是幾錠銀子扔到了那猴兄豬兄面前。尖嘴猴腮的傢伙心懷忐忑,突然間就醉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季節了。不過馬上就有三兩根殺威棍墊在了他們屁股底下,把兩人攆狗一樣地轟出了競技場,轟出了半仙灣。至於那銀子……劉生呵呵一笑,撿了起來,蹦蹦跳跳地離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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