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了一會,尚衣局的倆人便推說有事告辭了。二王子卻坐着沒動。
阿姨換了新茶,請示劉生,二王子是否在家裡吃飯。劉生還未回答,就聽到門外一陣喧譁。正要出門去看,月蓉已經抱着劉桂林進來了。說外面來了兩個高手,叫什麼龍道長、什麼虎道長的,來找劉生一較高下,羅裡吧嗦了半天,結果妮妮叫了一嗓子,把兩個人的馬給嚇怕了……
“呵呵!早就猜到生小弟家的寵物不凡,沒想到這麼厲害!”二王子笑着伸手想摸妮妮,沒想到這貨直接伸出兩隻爪子矇住了自己的眼睛,人立起來向後退,萌得二王子不要不要的。
“申大哥,四國比試的人選確定了麼?”劉生忽然心裡一動,問道。
“差不多了,怎麼,你想參加?”二王子奇道。
“不想。”劉生道:“沒事來個人找我比武,煩都煩死啦,他們想比,讓他們和外國人打去。我寧肯做天朝最後一名。”
“你太低調了,呵呵!這事沒問題,不過也就解你一時之困吧,”二王子想了想道:“四方比試之後,沒準還會有人來找你。”
“能過個太平年就行了。我還得回半仙觀一趟,還得回老家看看。哦對了,”劉生道:“還得感謝申大哥和女皇陛下,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陳族那個是太子太傅,故意給我個太傅做做,好讓我和他平級?”
“那事和我無關。”二王子笑笑,又問:“生小弟過完年要出門啊?也不知道多久回京城!這樣一來,想請教太傅的話,就不方便了!”
“我儘量快去快回吧。不過早晚,我總要離開京城去雲遊天下。你知道的,我對官場、對仕途並不感興趣。”
“嗯!”二王子點點頭,道:“那日在宮中說了一半,今日正好得閒,太傅不如傳授爲兄一下富國之道?爲兄這兩日再推敲一下,有什麼疑惑還能在太傅離京之前再請教!”
“唔!也好。不過傳授談不上,一起討論吧。”劉生點點頭,吩咐侍衛傳令下去,不得打攪,再叫月蓉去安排點心。
“不如就從縫紉機談起吧。”劉生說道:“二王子也見過了,知道能節省不少開支。但是二王子只看到了其表,沒有看到其內在的深意。”
“太傅請講。”
“縫紉機的發明只是一件極小的事。但是一事通,萬事通。二王子有沒有想過縫紉機能節省下來多少人力,這些人力又能創造多少財富?比如尚衣局全部用上了縫紉機,因此而節省出來一百人。這一百人全去開荒種地,那麼天朝就多出來不少糧食。”
“太傅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太傅是想說,365行都可以減少人力,而多出來的人力又可以做其他工作,以此推論下去,我天朝會漸漸糧滿倉、人民富足,最終的結果就是國家富強!”
“二王子真是聰敏!不過這些說來容易,做起來卻很難!天朝疆域遼闊,各地有各地的風俗習慣,有些新鮮事物,推廣起來難度很大,費時費力!”
“唔!”二王子手扶額頭,想了一陣,忽然擡頭道:“不是還有太傅麼?不是還可以在家裡試驗麼?不是還能在京城裡試驗麼?譬如今次,尚衣局的人到太傅家裡來看過了,就知道可以。如果有好東西,大家都知道了,哪有不搶着要搶着學的?”
“二王子觸類旁通,呵呵。”劉生讚了一句。
“哪裡哪裡!還是太傅教導得當!”二王子謙虛道:“今日得太傅點撥,爲兄忽然覺得眼前開闊了許多!很多以前一直困惑的問題,現在好像隱隱有了結論!爲兄回去以後再想想,如果想到什麼,再來請教太傅!”
“二王子要走了麼?”劉生問道。
“嗯,爲兄還有事。”二王子站了起來。
“我送送申大哥。”
送走二王子,劉生順口表揚了一下剛纔站崗擋駕了那什麼龍虎道長的侍衛。
“主人好!”
“主人好!”
經過食堂門口,剛從廚房打了飯菜過來吃的兩個宮女向劉生問好。
劉生點點頭,探頭看了看倆人碗裡的菜,嗯,還行,有葷有素。跟着倆人進食堂一看,人還挺齊的,只缺門口留守的侍衛。
“今天吃飯沒有敲鐘嘛?”劉生聞着飯菜的香味,忽然又自嘲道:“唔,是我錯了!二王子在,敲鐘會驚了駕!”
這時候仲巧萍也端了兩份飯菜進來,向劉生問了好,就叫玳瑁去請女主人吃飯。
“阿姨,她和你們吃一樣的麼?”劉生奇道。
“是的,公子!”仲巧萍回答:“她吃得不多,就是公子您,從來不和我們一起吃,也不知道您更喜歡在外面吃,還是我做的不對您胃口!”
“呵呵!我人小,不吃飯。”劉生隨口開着玩笑,叫大家不用管他,繼續吃飯。
“騙鬼吧你,不吃飯,難道你還吃……”月蓉和玳瑁一起進來,順口接話,可是說了一半就臉紅了,女人麼,說話不動腦子的多了。
劉生嘿嘿笑着,又問仲巧萍:“阿姨,你們佈置得怎麼樣了?我意思是快過年了,家裡窗花啊什麼的準備了麼?”
“這兩天都佈置差不多了啊!師傅你不知道麼?”玳瑁好奇地問道。
“嘿嘿,我出去玩了兩天剛回來,你們辛苦了!”劉生尷尬地一笑,忽然手中多了幾件頭飾:“喏,給你的,提前祝你新年快樂!”
“哇!師傅好好哦!謝謝師傅!”玳瑁飯也不吃了,捧着幾件頭飾愛不釋手。
“這不好吧,公子,這些飾品很貴重的!”仲巧萍忙從玳瑁手中奪過頭飾,想還給劉生。
其他吃飯的人也停下了筷子,羨慕地看着頭飾,特別是十二個宮女,以她們的眼力,一眼就看出兩件頭飾非金即銀,有一件上面還鑲嵌着珍珠,自然是貴重無比,至少和嬪妃們的日常飾品差不多。她們哪裡知道,劉生隨手拿出來的兩件,其實是從某個大名府搶來的,不是地攤貨,自然不會差!
劉生看出衆人眼神中的豔羨,笑道:“玳瑁是夫人的徒弟,送她兩件飾品也正常的。你們別急,大家都有!”盤算了一下,右手在懷裡使勁掏了一陣,到最後吃飯的人都以爲沒戲了的時候,劉生忽然甩出一個布袋,嘩啦一聲丟到地上,嘴裡還嘟囔了一句:“累死我了,早知道直接給銀子了!”
仲巧萍打開袋子看了看,又拎了拎,居然沒提得動。驚呼道:“公子你身上怎麼裝得下這麼多銅錢?”
月蓉瞥了一眼劉生,站起來笑道:“誰知道他整天神出鬼沒的在幹什麼,阿姨你等會和一哥一起清點一下,十二個宮女、十個侍衛、五個丫鬟,加上你們娘倆,一共二十九人,也別麻煩了就分三十份吧,剩下的一份買些糖果,大家一起吃。”
“謝主人!謝謝女主人!”一屋子人都興奮了。霓虹國也用銅錢,這個時代金銀其實並不是最多,銅錢纔是最常用的。仲巧萍雖然是個女的,但畢竟打過鐵,她拎不動的,起碼也有近百斤。在京城,一兩黃金合十兩白銀,一兩白銀合十貫銅錢,一貫銅錢一百枚,一貫錢約重一斤二兩,這一袋子錢,應該有九十多貫。雖然分到手,一個人只有三貫,但銅錢比銀子更實用,前兩次劉生賞的銀子,大家都捨不得用,攥着呢。
“一哥也別幫忙點錢了,等會吃完飯陪我出去一下。就二哥點錢吧。哦對了,這兩天女孩子們都忙得很,侍衛們倒是清閒,有空去廚房幫幫忙,搬飯菜啊搬布匹啊這些重活,你們主動點。”劉生道。
“是,主人。等會套馬車還是騎馬?”一哥問道。
“馬車吧,順路買點菜。”
“你去哪裡?”月蓉低聲問道。昨晚聽了一晚上故事,知道這個小男人什麼都幹得出來,擔心他又出去搗亂。
“沒事,我就去看看我那十畝地。過了年就開春了,我去看看該種點啥,看看有沒有附送的農夫。如果沒有的話,還得招幾個過去種地。”
“哦。”月蓉埋頭吃飯了,這種事情她實在沒興趣。
“主人,您那十畝地在西城外。我家也住在西城,如果找不到人,我父母和我弟弟一家都可以幫忙。”一哥湊了過來。這可是好機會,劉生又和藹又大方,自己是宮裡外派的侍衛沒準什麼時候就會調回去,父母和兄弟有劉生這個主人,日子絕對不會難過的。
“哦?你父母和弟弟是做什麼的?”劉生問道。
“做點小生意,勉強餬口,有時候還靠我的俸祿纔夠維持。”
“這樣,嗯,那就這樣決定了!我們先去你家,叫上你父母和弟弟一起去地裡看看。”劉生點點頭。
分給劉生的十畝口糧地離西城門不遠,的確附送了一戶農夫給劉生,是老夫婦倆人,兩個兒子,一個十八一個十九。老夫婦看了地契,才相信眼前這個七八歲的娃娃是自己的東家。而且這個娃娃居然一開口就問自己種地的心得,聊了一會,老夫婦聽出劉生也懂些地裡的農活,就敞開了談。劉生一邊聽一邊點頭。然後竟撇開了農夫一家,呆呆對着田地發愣。
在寒風中站了有小半個時辰,劉生才轉過身來,叫一哥一家先回去,後天一早,和農夫一家一起到自己家去,什麼也不要帶,年初一吃過早飯再回來。隨手又抓出兩枚碎銀,看看大小差不多,交給倆家人過年用。告訴他們,收成除去自家的口糧,全部送到劉府,每月底到劉府報告一下情況,按月領工資。
兩家人千恩萬謝。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自家人沒什麼好客氣的。”劉生笑道:“只要你們以後好好做就行。兩位小哥也到成家的年紀了,就算將來找了人家,缺點錢到府上去拿就是。”
老夫婦倆人趕緊拽着兒子一頓磕頭,感激流涕。
“嗯,一哥,你再幫忙打聽一下,周圍,”劉生用手劃出一片區域:“這些田看看賣不賣,賣的話你告訴我,價錢差不多就行。到時候就靠你們兩家人了。再問問侍衛們和宮女們,若是有誰家的直系親屬願意來我這種地的,先報給我。等地買下,就叫他們過來。”
“是,主人。”一哥應道。
隨便買地,也不在乎錢,明顯就是一暴發戶。這一點,在城裡做小生意的一哥父母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聽劉生說得頭頭是道,條理清晰,也知道這個主人雖然人小,卻是有些真本事的。要不然怎麼這麼小年紀就做了二王子的太傅呢。王子總不能是逗小孩子玩的吧。不過接下來的話,就連老農一家也聽懂了。
劉生並不僅僅是出來看看自己的十畝地。十畝地供應三十幾人吃飯?就眼下這糧食產量,劉生還不如在小世界裡自己種自己收,自己吃自己。因爲之前和二王子談到民富國強一事,想到民以食爲天這個道理,二王子又提到可以先做試驗,於是就想來自己的十畝地看看。然而和老農夫聊了一會,他忽然明白自己對種地實在是個門外漢。沒錯,他在小世界裡種的地收成是不錯,不過小世界裡沒有自然災害,沒有病蟲害,四季如春,他只要適當管理,挑選良種,收成肯定是好的。而且他這幾十年更精通水稻種植。糧食有很多種,各個地方種植的糧食都有不同。
如果一定要提高天朝的糧食產量,減少農民的數量,發展工業商業,就只有一個辦法了,教會他們成片種植和混合種植,並提供他們最高產的良種。每個地方的溫度、氣候、各方面條件不一樣,無法一概而論。
回過頭來,劉生髮現自己首先拿泰王朝來試點,實在是太英明瞭。
“等這一片田地全買下來,我會提供你們能高產一倍的種子,再跟你們商量在地裡混合種植的辦法,到時候,只要產量提上去,除了每月的工資,我還會另外給你們獎勵。”
“謝主人!”一哥率先表態:“我代表全家保證,一定把地種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