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想看，如果那天我死了，或者我沒出現，你會怎樣？你的斯特朗會怎樣？”
“我…”艾斯垂下了眼眸。睫毛顫抖的弧度是那麼的楚楚可憐。
他會…被倫道夫再次…
“想到了嗎？”比爾愛憐的理了理他垂在眼簾的髮絲。雖然有些心疼，但話題既然引導這上面來就，就一定要說透才行。
“那你再想想，如果倫道夫成爲的KING會怎樣呢？”這次他沒有等艾斯回話，而是直接說道：“你會成爲他的禁丶臠，然後…”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他看着艾斯那帶着悲傷的眼眸，就知道他已經懂了。
“所以…我才說你單純啊！~”比爾望着天空，神情是少見的憂鬱。帶着一絲感嘆，幾分無奈。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人吃人的世界。”他伸手抓向天空，像是要握住什麼一般。“你不吃別人，別人就會吃你。所以，艾斯。”他低頭看着這個白的透明的少年，嘴角帶上了一分苦澀。
“變強吧。然後，活下來。”
“…嗯。”艾斯看着他沉默的半響，才勉強的扯出一個帶着悲傷的微笑。
“謝謝你，比爾…”
這是他，第一次認真的正視起這個總是嬉皮笑臉的少年，也是第一次將他劃爲‘朋友’這一行列。
“吶，比爾。”在即將分別時，艾斯頓住了腳步。“今天的那個人，讓我自己解決吧。”
“嗯？！”比爾詫異的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麼！？”
“我說…”艾斯回頭，在分別的那個路口。“我今天，要自己解決。”
“你不會是因爲…”他的話吧？
“不是。”艾斯似乎已經理解比爾那未出口的話。他微微的搖頭，帶着一分淺笑着。
“這是我早已決定好的。”
“嗯…那好吧。”沒有意外的，比爾妥協了。“那你先回去休息吧，等到了時間我會叫你。”
“嗯…那就…多謝你了。”
“呵。”比爾搖頭輕笑，帶着幾分苦澀。“謝什麼呢？”他對着那個漸行漸遠的背影輕聲呢喃。難道要謝自己讓他沾上罪惡嗎？
——自己真的要這麼做嗎？
艾斯躺在牀上，對着天花板伸出了自己的手，如同向天乞求。
這隻手，蒼白纖細，指尖修長，柔軟的一塌糊塗，卻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力量。
多美。
他感嘆，卻也帶着幾分可惜。
這雙手更應該成爲音樂家的手，觸摸琴鍵；或者拿起畫筆，留下溫暖的畫面。只可惜…它如今卻只能握住利器，隨時準備給人致人一擊。
他閉上了雙眼，感受夕陽漸漸的離去。
說實話，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所謂的復仇，在這即將來臨的時刻，他有些退卻。
值不值得？
他一遍遍的問着自己，可每次得到的都是不同的答案。
他的心在動搖。
思緒如斷了線的風箏，竟然回到了許久未曾夢過的從前。
那個時候，他作爲木玉兒，剛剛結束一場悲傷的戀情。時間太過久遠，他都已經忘卻了那個男人的臉，只是卻記得分手時浮在他臉上那如釋重負的笑容。
“如果你不愛我！你可以說啊！可你找小三算什麼？！！”
明明他們已經都見過雙方的家長，甚至已經開始籌備婚禮了。可是這個男人卻在她沉浸在幸福的時候給了自己狠狠的一擊。
“抱歉…”
她那時多麼期望男人能乞求自己原諒他，可是他卻連一句多餘的解釋都沒有，只是一句簡單的‘抱歉’。
心灰意冷。
不再相信所謂的愛情也是從那開始的。
“我們分手吧。”
她的倔強和驕傲不允許自己低頭。
“好。”
男人沉默的點頭，然後她就看見了那個笑容。
一瞬間，怒火就從心中憤然而生，她決定要報復這個男人。
憑什麼，這個男人可以把自己的心肆意玩捏？！！她要他嚐嚐跟自己一樣的痛苦才甘心！她要讓他知道，得罪女人可不是那麼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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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男人戀愛了，他以爲自己找到了真愛。可那真愛卻是自己僱傭來的‘殺手’。只爲了在他最幸福的時候，以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對話，結束他同樣傷痛不已的心。
而當那天終於到來額時候，她看着男人痛哭流涕的模樣，卻沒有絲毫的開開懷，完全沒有自己想象的得意。
索然無味。
應該也就是如此吧。
她突然從這一場荒誕的夢中醒來，生活迴歸了正軌，
只是她卻從此孤身一人，直至死亡。
或者說，重生。
但他卻沒有得到涅槃的機會。
靈魂依舊是枯燥的。
甚至得到的傷害，比他上輩子加起來都要多。
“咚、咚。”
兩聲微不可見的敲門聲，帶着一絲小心翼翼。
“你是…？”打開門，眼前出現的卻是從未見過的臉。
“我、我是比爾老大的人。”少年有些顫抖，不住的四下張望。只是不知道他是害怕來到四樓的懲罰，還是害怕…他？
“老大說，他在老地方等你。”
“哦。謝…”沒等話出口，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艾斯關上了房門，搖頭苦笑。
他是老虎獅子嗎？怎麼這個傢伙跑的這麼快？
“喲！~出去啊？”對門新鄰居好心情的打了個招呼。
“嗯。”艾斯點點頭。雖然不甚理解這個藍髮並長着一口尖牙的大傢伙爲什麼會對他的示好，但他卻難得的沒有反感。
“話說，你最近出去的很勤啊？”藍髮狀似不經意的問。
“嗯，最近有些事。”
“哦！”藍髮點頭，沒有繼續在問。“對了！給你這個！”
艾斯接住了他扔過來的外套，一臉疑惑。
“穿上吧。——雖然是夏日，但是晚上還是會有些冷的。”藍髮捶了下自己的胸口，爽朗一笑。
“喂，這件衣服——”話還來不及出口，門就被重重的關上了。“…也太大了…吧？”
艾斯感覺一排黑線掛在了腦後。
喂喂，這個傢伙究竟是出來是幹什麼的啊？？？難道就爲了關心一下他冷不冷嗎？？
一頭霧水。
算了。
他嘆了一口氣，收回了想要敲門的手。
既然這個傢伙沒有惡意，而這件黑色外套也無任何的不妥，那他就穿上它倒也沒什麼。
只是…這個傢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記得，他好像是前兩天新來的吧？
艾斯帶着滿身的疑惑，來到了所謂的老地方。這不過是小樓裡一扇不起眼的角門而已。因爲是監視器的死角，又是通往那兩排小工廠的近路，所以這裡成爲了伏擊的最好地點。
不過他到的時候，比爾早已等待已久。
“今天就你一個人嗎？”他記得比爾爲了以防萬一，身邊一直都帶着幾個小弟的。
“嗯。今天不是你出手麼？我一個人給你掠陣就行。”
“是怕我變身麼？”經過長時間的相處，艾斯很快的就理解他話中的深意。
“嗯。”比爾點頭，目光始終不離門口。“噓——他們來了。準備好。”
“那你來還是我來？”艾斯突然有些緊張。
比爾看了眼艾斯那緊握的拳頭說：“還是我來吧，你業務不熟練。”
艾斯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個傢伙，這個時候還有心思開玩笑。
“喬、喬！！”一陣急促的呼喊從遠處傳來。
“幹什麼，湯姆？”馬臉男頓住了腳步，一臉的不耐煩。而他此時正好停在了艾斯他們攻擊的最佳範圍內，這已經是他們慣用的伎倆了。
“我、我有點事想和你說…”
“什麼事啊？！磨磨唧唧吞吞吐吐的！說吧！”
“我…我想說的是——”湯姆看着被比爾一招敲暈馬臉男，抱歉的說：“是對不起…”
——別怪我，喬。
湯姆在心中不住道歉，他也是被逼無奈的。
“好了！別假惺惺的了！”比爾最看不慣這種人，裝的好像比誰都無辜，其實是一肚子的壞水。“趕緊的！把他擡走！一會這兒就來人了！”
“哦…”湯姆順從的點點頭，熟練的伸出了手…
事情順利的有些不可思議，當艾斯他們到了小樹林時，他還有些神思恍惚。
“好了！就仍在這兒吧！”比爾找了個沒有監視器的地方扔下了這個傢伙。“你怎麼樣？”他叫回了仍在神遊的艾斯。
“嗯…挺好的。”艾斯突然鎮定了下來，腦中奇異的變得一片空無。
“哦。你沒事…那就好…”比爾鬆了口氣。對於艾斯，他總是有些放心不下。
“比爾。”
“嗯？”
“你和湯姆能迴避一下嗎？這裡我一個人就行。”
“你…”
“拜託了。我不想讓人看見。”艾斯微笑着說。
“你——”比爾認真的看了艾斯半響，才嘆了口氣說：“好吧。不過，只此一次啊！”
“嗯…”艾斯點頭，沉默的垂下了眸。
兩人走後，他踩上了那張令他厭惡不止的那張臉，看着曾經傷害自己的人匍匐在自己腳下的模樣，不知怎麼的，他就覺得自己特別的好笑。
這復仇有什麼意思呢？
突然之間，他就像那時一樣，有些索然無味。
他想起自己爲了復仇而看的那些醫書，研究的那些殺人手段。覺得自己真的好傻好傻。只是爲了這麼幾個人，他竟然將自己逼進了深淵。
一瞬間，他就沒有了任何復仇的心思。
不過…
他卻依舊沒有放過這個馬臉男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