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琪這麼一說,衆人頓時頓時交換了一下眼神,誰也不敢吱聲了。
杜悅見陳鴻臉上不悅的神情越來越濃重,頓時暗中掐了沈安琪一把,盈盈站了起來,一臉得體的微笑,“各位慢吃,我去看看傭人準備好了糕點沒有。”
儘管大家臉上神色各異,可杜悅還是強撐着從人羣中快步走了出來,她繞過花廊大廳,腳步匆匆地奔到一個無人可見的角落裡,捂着嘴乾嘔了幾聲。
剛剛那般壓迫人的情景,令她渾身都感到不舒服。
沈家琪一心維護她,可她知道,衆目睽睽之下,沈家的長輩不會對她買賬。
她剛要喘息一聲,試着想要回房間打理一下自己的妝容,身後傳來細碎小心的腳步聲。
杜悅回頭,葉馨正滿臉冷漠地站在自己面前。
她有些錯愕,倒是沒想到葉馨居然會突然出現。
葉馨冷冷道:“家琪正陪着長輩喝酒,我說我要來照顧你,就過來了。”
杜悅深吸了一口氣,就算是再怎麼避讓,也終究該到了兩人坦誠相見的時候,她揚起眉梢,柔和的目光中隱約帶着幾分堅定。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對家琪舊情難忘,我看得出來,大家也都看得出來。可是,葉馨,不行,遲了就是遲了,就算你再怎麼想抓住錯過的東西,那也畢竟錯過了。現在的家琪,是我的。”
杜悅從沒有在其他女人面前表明自己感情的習慣,她習慣了含蓄而又溫柔地等候一份感情,可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她已經不再想要這麼被動地承受。
葉馨冷笑一聲,指着杜悅的肚子,言語諷刺,“杜悅,你別得意得太早。我跟家琪是有回憶在的。至於你,你不過是仗着肚子裡有個孩子就自以爲勝券在握。我今天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只要你跟家琪一天沒有結婚,我就一天不會放棄。”
葉馨撂下狠話,就轉身走了。
大院裡長大的女孩兒,果然段數就是要比劉雨欣之流要高級,不屑於抓臉打架嘶吼。
杜悅垂下頭,漆黑的長髮從白皙的脖頸上輕輕掃過,看得不遠處斜倚在牆上那男人目光微微灼熱起來。
“看了那麼久的好戲,你滿足了吧?”杜悅輕聲呢喃,一雙手忍不住摸了摸隆起的肚皮。
角落裡,是原本該呆在另外一處陪長輩喝酒的沈家琪。
他似笑非笑地走到杜悅面前,擡起她的下巴微微一笑,“悅悅,什麼時候你肯當着我的面也這樣表白,我就是死也願意了。”
杜悅輕輕揚起眉,哼了一聲,“你就眼睜睜看着我跟葉馨之間爲了你火拼?”
沈家琪嘆息一聲,摟住了杜悅,護住了她的肚子,“不管是葉馨或是沈家任何人,都休想傷害你一絲半毫。”
他目光微微眯起,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沈家的長輩們在宴席上觥籌交錯了幾個小時之後,女眷們聚到一起開始打麻將,男人們則聚集在書房談論政治經濟。
杜悅哪一撥都不想加入,只想安安靜靜地坐在房間裡看書靜養,她已經命傭人跟陳鴻提前解釋過了,最近因爲有孕,身體狀況不是很好。
沈家琪自然也懶得挪窩,就近賴在杜悅身邊,一邊摟着她一邊懶懶曬着太陽。
葉馨坐在樓下花廳裡,心不在焉地跟王雪芮幾個女人摸着麻將,一不小心輸了個精光,被沈家幾個姑姑嬸嬸的賺個精光。
王雪芮贏了錢,心情極好,神采飛揚,連說話的語氣也上揚了幾分。
陳鴻路過花廳,見葉馨一臉懨懨的,頓時心中一沉。
“胡了!”王雪芮推了麻將,一臉神采飛揚地笑了起來。
沈佩林神色無奈,“你呀,也不知道手下留情容我一把。”
葉馨心中惦記着另一回事,匆匆結束了這一局就站起來朝陳鴻的方向走去。
“伯母,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翡翠鐲子了,這是我親自去鳳翔樓買的一支,絕對是限量版,您看看喜歡嗎?”
葉馨從包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想要送給陳鴻。
陳鴻是過來人,自然知道葉馨這樣心心念念地巴結她是爲了什麼。畢竟是從小看着葉馨長大的,雖然陳鴻不喜歡這樣的巴結,可仍舊沒有把話說得太難看。
“丫頭啊,你對沈家的心意,沈家上上下下都看在眼裡,可你們這些小輩的事情,我是處理不了了。至於悅悅,我希望她肚子裡的孩子能夠平安產下。沈家不希望多生事端。這次家宴,老爺子嘴上不說,心裡其實是不痛快的。丫頭,你也別讓其他人難做啊。”
葉馨秀麗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甘,雙手緊緊揪住了衣裳沒有做聲。
陳鴻把鐲子輕輕擱在桌上,轉身走了出去。
葉馨低着頭默默沉思良久,起身跟着走了出去,遠遠地見到高雄一羣人聚在一塊兒聊騷,她懶洋洋走過去,衝曹毅陽笑了笑,“我心情不好,你載我去喝酒好不好?”
金吟一聽就不樂意了,直嚷嚷着也要跟去。
“走走走,論酒量我還能輸給你不成?”
高雄原本是不想去的,可就放着幾個衝動的哥們兒陪着葉馨一起去,他也不放心啊,於是琢磨了半天,高雄也跟着去了。
夜色瀰漫,高雄把自己的吉普車停在酒吧外,一羣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進去,經理是個膽小怕事的,一見到曹毅陽頓時就掛了三分笑,迎上來熱情無限。
“哎喲這不是曹小爺嗎?你都好久沒有光臨我們酒吧了,來來來,東邊貴賓包廂請。”
曹毅陽笑嘻嘻地拍了拍經理的肩膀,“你是知道我習慣的,把你們那間最大最豪華的包廂給我扔出來,今天我要宴請美女。”說着,曹毅陽瞟了瞟一旁的葉馨,示意經理趕緊準備。
經理一聽,小眼睛頓時黯淡了幾分,一臉爲難。
“這……”他擠出一絲笑來,“東邊的貴賓包廂是我們酒吧極好的地方了,您看,要不要……”
曹毅陽一聽就知道事兒不對了,平時讓這個經理去給自己換個地方,他一定是痛痛快快的,可今天看他這副爲難的模樣,難道說有人佔了他尋常聚會的地兒?
他擡起手舉起了巴掌,被楊樂一把格住,他濃眉一皺,“算了,我們就去東包廂吧。”
曹毅陽哼了一聲,用力甩開楊樂的手,倒不是他非要跟這經理過不去,只是他答應了葉馨,要今晚讓她痛快一下,沒想到這經理當面讓他下不了臺面。
許是怕他鬧事,高雄躥了出來,擋在中間,“行了行了,大家各讓一步。逸陽,不就喝個酒嘛,哪兒都不是喝呢。”
經理哭喪着臉看着曹毅陽,一副生怕被他揍的慫樣,曹毅陽收起拳頭,悻悻然地朝東邊廂房走去。
一羣人正要撤了,忽然聽到一聲尖銳的聲音,“喲,這不是沈家那一大票看家狗們?怎麼趁着沈家家宴這會兒,跑來酒吧裡鬧騰了?”
是林姍姍的聲音。
高雄一羣人回頭,只見黃勝奇和林姍姍正站在西包廂門口,一臉得瑟的表情。
林姍姍穿着一件黑色皮革小短裙,紅色指甲塗得跟沾了血似的,一張濃妝豔抹的小臉帶着點朋克的氣息,整個人看起來就跟籠罩在墨雲裡的巫婆似的,看了讓人覺得晦氣。
高雄瞅了林姍姍一眼,默默別過頭去,雙肩不停地抖動。
要是大院兒裡也舉辦一個最銷魂穿着大賽的話,林姍姍估計能蟬聯好幾屆冠軍。
黃勝奇不耐煩地拉了林姍姍一把,“少跟他們廢話,潤澤跟雨欣還等着咱們呢。”
高雄臉上的笑立馬僵住,聯想起上次在華夏學院跟屈潤澤出的那趟岔子,他雙拳緊握,暗暗咬了咬牙關。
金吟瞅着情況不對,立馬連拉帶拖地把高雄給帶進了東廂房。
“哐當”一聲,高雄不痛快地一腳踹開包廂門,把衣服摔在沙發上,神色鬱結。
葉馨舉起一杯酒,衝高雄撲哧一笑,“幹嘛呢這是?你要真找不痛快,也別把賬都算到屈潤澤頭上,咱們三哥還沒說話呢。”
“就是啊高雄,你瞎出什麼頭?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屈潤澤一心針對的是咱們三哥三嫂,跟你可沒什麼恩怨。”金吟推了推他,一臉嬉笑。
高雄眉目微凝,忽然環視四周一圈,“曹毅陽那小子哪兒去了?”
衆人怔住,剛剛進來時只顧着拉扯高雄了,還真把曹毅陽給忘了。
忽然聽到一陣吵鬧聲遠遠傳來,高雄立刻拉開門奔出去,只見大廳裡一片混亂,曹毅陽跟黃勝奇揪着彼此的衣襟不放,各自眼神赤紅地打在一起,旁邊拉架的,勸說的,跺腳焦慮的都有。
“這什麼情況?他怎麼跟黃勝奇打上了?”金吟呆呆地看着打得不可開交的兩人。
只聽到一聲重響,擱在大廳裡的一個巨大青花瓷瓶被兩人撞倒,摔在地上成了四分五裂的垃圾。
經理瞬間心痛地捂着心臟,“各位少爺們,這……這花瓶得好幾十萬啊!”
曹毅陽提高了聲音,怒聲道:“滾開!我今天非要宰了你這兔崽子不可!敢當面跟我搶包廂,也不看看你什麼能耐!”
他揪住黃勝奇的臉,重重一拳揮了過去,頓時把黃勝奇那張尚能算得上俊俏的臉打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