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杜悅付款時,收銀員掃好條碼道:“一共一百五十八塊。”
杜悅抽錢的動作一頓,看着收銀員:“我好像只買了五十幾塊的東西。”
“你先生不也吃了桶泡麪嗎?”收銀員頭也不擡解釋道。
杜悅忽略了“你先生”三個字,將重點放在後半句話上面。
“那一桶也不過六塊錢,可是賬單怎麼要一百多?”
收銀員總算擡起頭,下巴揚了揚:“他不是還買了盒杜蕾斯嗎?”
杜悅順着收銀員的方向看過去,就瞧見沈家琪手裡正拿着一盒“杜蕾斯超薄體驗裝”,而他正蹙着眉頭,盯着後面的說明看得相當認真。
杜悅臉騰地一紅,她刻意壓低聲音:“他不買,可能只是好玩看看,而且我跟他……”
“隨便看看?外包裝都已經拆開了!”收銀員錯愕地看着杜悅。
杜悅猝然回頭,果然,沈家琪已經將外面的密封條撕開了。
“小姐,一共一百五十八塊。你快點結賬,後面人都等着呢。”
杜悅只給了一張一百塊,無視收銀員面容不悅地催促。
“小姐,那盒安全套的錢你還沒付。”
杜悅今天本來就心煩意亂,現在又被沈家琪鬧這麼一出,更是煩躁不已,一時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回答收銀員的話也沒經過大腦思考:“我們不用那東西!”
便利店的面積並不大,杜悅的聲音清脆因氣惱而大聲,毫無疑問所有的人都聽到了。
就連正在研究安全套的沈家琪也投來疑惑地一瞥。
而後面的顧客包括收銀員,在稍稍驚訝過後,都用一副“我們懂的”表情看着她。
不知是誰突然蹦出一句:“的確,不戴做更舒服。”
杜悅一張臉頓時紅得像豬肝般,再也顧不上其他,低頭就跑出便利店。
“小姐,你的東西還沒拿,還有……錢不夠啊!”
……
杜悅跑了一段路才停下,轉頭,便利店已經在身後挺遠的地兒。
腳下的高跟鞋磨得她腳踝疼痛,杜悅扶着旁邊的花壇邊緣坐下來,脫掉幹跟鞋,藉着寡淡的燈光,發現腳後跟的絲襪確實被磨破了,有血滲出來。
她將鬆散的髮絲撂到耳後,從包裡扯出一張紙巾擦拭,卻換來一陣刺痛。
看着自己紅紅的傷口,杜悅心裡煩躁得不行。
剛歷經人事,沈家琪又突然大晚上跑來跟她說些有的沒的,難免讓她胡思亂想,可是,已經有了第一次的教訓,她最不願意做的就是重蹈覆轍。
屈潤澤當初對她做出那樣的承諾,可是到頭來,她又得到了什麼?
何況……沈家琪還是屈潤澤心愛女人的丈夫。
他說要跟她在一起,難道會是因爲愛嗎?
杜悅自嘲地笑,也許她不過又要再一次淪爲別人報復的棋子。
不遠處,有一道頎長的黑影在靠近,看樣子是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杜悅擡頭,咬着牙,順手掄起手中的高跟鞋就甩過去。
沈家琪不偏不倚,剛好伸手接住她的鞋子。
他另一隻手上還拎着一袋東西,是從便利店裡提出來的。
“你究竟想怎麼樣?”杜悅頹敗地聳了聳肩,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沈家琪走到她面前,將塑料袋擱在她腳邊,取了兩張創可貼出來,然後蹲下身拿出她的一隻腳,他垂下黑眸,有幾縷黑色短髮垂在飽滿的額前。
在路旁影影綽綽燈光的照耀下,他側臉線條棱角分明,杜悅俯首看着自己被握在他大手心裡的腳丫,他掌心滾燙的溫度讓她想縮回自己的腳。
沈家琪卻緊緊地捏住她的腳,聲音低沉卻富磁性:“別動。’
他撕開了創可貼,動作溫柔地貼在她的後腳根處,然後拿過高跟鞋給她重新穿上,再將她的腳小心翼翼地擱在地上,換了另一隻腳,脫了鞋貼上創可貼……卻沒替她穿回去。
沈家琪直直地望着她白皙的腳,杜悅蜷縮腳趾,他卻驀然莞爾一笑,低頭在她纖細素淨的腳踝處落下輕盈憐愛的一吻。
他的脣瓣微涼,然而貼上她腳踝的時候,卻像是燃着的菸蒂印上了柔軟的肌膚。
杜悅的腳猛地想要縮回,他卻沒有鬆開,擡起頭,沉寂地盯着她。
“我剛纔的提議你考慮得如何了?”
杜悅避開他灼熱的眸光:“我不想再跟任何陰謀詭計扯上關係。”
沈家琪沉默半晌,脣邊卻是淺淡的笑意,然後將她的腳塞進高跟鞋裡。
他神色自若地在她身旁坐下:“什麼陰謀詭計,我怎麼不知道?”
“那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如果我沒記錯,我們好像根本就沒深入瞭解過對方……”
“深入……”沈家琪玩味地咀嚼那兩個字,眼底閃過促狹的笑:“你確定沒有?”
杜悅:“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以爲我說的是哪個?”沈家琪盯着她。
杜悅頓時語塞,別過臉不去看他:“昨晚發生的事我早上已經跟你說得很明白了,那只是個誤會,我很感謝你沒把我置於一個難堪的境地,但我希望可以到此爲止。”
她的意思很清楚,不願意跟他再有任何牽扯。
沈家琪伸出手試圖撫摸她的臉龐,杜悅心煩,低頭咬住他的手,力度不輕不重的。
沈家琪輕聲笑了笑:“你屬狗的嗎?”
“要你管我。”
爲了爭辯,她只好吐出他的手,只是話音剛落,脣瓣就傳來溫熱的覆蓋。
這一次他沒用舌頭,而是牙齒,不輕不重地啃噬着她的香脣和口腔。
杜悅的大腦轟地一聲,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許久,沈家琪放開她,他一臉玩味的笑,她卻陰沉着臉。
“屈潤澤已經同意離婚了嗎?”他淺淡的笑意像冬日稀薄的白霧。
“你找人調查我?”她頓時用提防的眼神看向他。
他先回了個溼熱的啄吻:“可能在你身上裝了個竊聽器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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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親密的舉動,讓杜悅不由自主想起昨夜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旖旎而放蕩,她緊握成拳的手,逐漸收攏,輕輕推到他胸口,然後緩緩推開。
沈家琪允許了她所有的動作,直到被推到她滿意的距離外。
“不要惹我,我只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你們圈子裡的是非輿論我不想聽也不想參與,所以,別再來招惹我了。”
沈家琪的手繞到她身後,不着痕跡地在花壇邊上輕敲了兩下,像是某種沉吟的思考。
“屈潤澤以前是怎麼追到你的?”
“你問這些幹什麼?”杜悅擰眉不想跟他多談,起身就走。
沈家琪卻快一步拉住她,將她擁在懷中,笑容滿臉又曖昧地輕吻她的耳垂。
“他能做到的事,你覺得我可能做不大嗎?”
“你又不是他!”杜悅無非掙脫他的禁錮,有些懊惱地說道。
“對,我跟他不同,他沒辦法做到的忠貞我卻可以。”
他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頸部四周,杜悅酥麻到縮起身子,她蹙眉道:“你怎麼可以如此自大!”
沈家琪掀了掀眼皮,她的力量於他而言微不足道,他依舊笑嘻嘻地摟緊她,接着不着痕跡地用那裡撞了下她,杜悅頓時漲紅了臉。
“我全身上下都很‘自大’。”他滿臉笑意地盯着她酡紅的臉頰。
杜悅又羞又恨,從小到大,她還從未這樣被一個男人三番兩次調戲過,當下義憤難當。
她奮力想要推開他,他反而湊近聲音漸漸變成耳語般低沉輕嚀。
“要是我告訴你,就在剛剛,有狗仔舉相機拍了我們一組照片你怎麼看?”
狗仔?
杜悅瞳孔猛地一縮,推開沈家琪後驀地站起來,看向自己身後。
果然,有一道偷偷摸摸的人影上了一輛轎車飛馳而去。
她甚至還聞到汽車尾氣散發出的沖人味道……
杜悅下意識地追了幾步,卻只能眼睜睜看着摩托車和狗仔消失在十字路口拐角處。
“喂!”杜悅氣喘吁吁地隔空喊了聲,迴應她的只有絕塵而去的汽車背影。
如果真的被拍下照片……
杜悅甚至無法想象,明天會以怎樣轟動的方式登上鎮南市頭條。
她心煩意亂地扒了扒自己的頭髮,沮喪地轉身,就看到沈家琪還優雅地坐在花壇邊上,交疊着一雙修長的腿,骨節分明的手握着一杯咖啡,悠然地等待着什麼。
杜悅環顧四周,居然不知道他從哪裡買來的咖啡!
她走到沈家琪身旁,他擡眸,微微翹起脣角的弧度,凝視着臉色難看的她。
“沒追到啊?”沈家琪好整以暇地問。
“你是不是早就發現狗仔的蹤影了?”杜悅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沈家琪眉峰微挑,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沒有接腔。
“你瘋了嗎?”杜悅簡直不能忍受他若無其事的樣子:“你應該很清楚,如果那些照片見報,不僅僅是我,對你的名聲和沈氏生意都是沒任何好處的。”
“理論上來說確實如此。”
杜悅:“那你剛纔還那樣對我……”她的手指隔空指着他,有些氣憤交加。
沈家琪僅是溫柔地看着她。
“瘋子……”杜悅說着,氣惱地轉身朝着來時的路往回走。
幾分鐘後。
杜悅盯着便利店外面空落落的馬路,無奈扶額,沒看到她的轎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