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工作的祝末末現在每天都在做的就是,早起然後坐薛亦然的順風車去醫院陪薛琪,以至於不到一星期薛琪就嚷嚷着要出院了,理由是,回到家,至少一整天不會都是祝末末的大圓臉,雖然有些挫敗打擊,不過現在的祝末末何其大氣,她也不想老是往醫院裡跑,這對肚子裡的寶寶也不好啊。
祝末末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告訴他們,而且,祝末末的孩子似乎特別貼心懂事,到現在爲止,她都沒有任何妊娠反應,資料裡說嘔吐反酸,渾身痠痛,任何不適症狀在她這裡好像都沒有特別突出,不過她的胃口確實好了點,有些容易累,隨時都犯困,這還遭到薛琪的調侃,說她現在過得根本就是豬的日子。
聽醫生的建議,讓薛琪等明天她的報告出來,一切正常再出院,下午薛亦然來接她,祝末末突然想去紀默晟的公寓,她想去那一點東西,當初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什麼都沒有拿出來,有些換洗的衣物都是現買的,現在天氣轉涼她想那自己的衣服都拿出來。
其實她根本不用跟薛亦然解釋那麼多,就算沒有任何理由,只要她提出來,薛亦然都會帶她去的。
車子繞進了她熟悉的小區裡,祝末末拒絕薛亦然要準備同行,說她的東西不多,很快就會下來。
說是平常心可祝末末的心跳卻異常活躍,其實有些期待的,要是一開門紀默晟就在裡面多好,或者給她留下一點線索也好,這麼幾天,依舊沒有紀默晟的消息,她也沒有去紀氏,只是薛亦然帶她回薛家時,總會有各種藉口,帶她路過紀氏門口。
走到房門口,在房門左側旁有一盆盆栽,裡面的土質有些幹,很久沒有人來照顧它了,祝末末蹲下身,從盆栽下面掏出一把備用鑰匙,這是當初紀默晟爲她特意準備的,就怕她馬虎,哪天連家都進不了。
還記得當初她對紀默晟的打擊嗤之以鼻,自信揚言永遠都不會用這把鑰匙,有他在這根本就是無用之功。
打開房門,撲面而來的是一片死寂,還好這裡一直都有人打掃,沒有想象中的灰塵滿屋,紀默晟很愛乾淨的,要是哪天回來看到他的房子裡,到處都是灰塵,他會抓狂吧。
很自然的走到鞋櫃,很自然的要換拖鞋,剛脫下鞋,就看到一雙粉色棉質拖鞋旁邊還有一雙深藍色拖鞋,有些鬼使神差的將腳穿進了那雙大號男士拖鞋裡,足足大她幾號,腳在裡面空空蕩蕩的,走幾步也是啪嗒啪嗒,甚至有些穿不穩蹩腳,一點都不像紀默晟穿上它時的隨意,走路也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就這樣走進房子裡,手指輕輕的撫着能觸到的家居擺設,到處都沒有變,只是少了一點溫馨,一點熟悉,一點關於他在的氣息,轉遍了這裡各個角落,當她走進原本屬於他們婚房的臥室時,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快要窒息的呼吸。
大紅色的婚牀,牆上是他們倆的婚紗照,如果不是現在看見,她都快忘了,當初的自己是多麼期待,處於無盡幸福中,照片裡的女人幸福開心,一點都看不到她哪來獨孤,跟此時她的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切都準備好了,可是在最後,她卻找不到紀默晟了。
手指撫摸着柔軟的被面兒,很舒服的手感,只是有些冰涼。
當她做到牀上是,食指在被面兒上一圈一圈的指畫着,一圈又一圈直到她逐漸紅潤了眼眶,如此喜慶的房間她感覺不到一點快樂,只有無盡的悲傷。
一顆眼淚奪眶而出,滴在牀被面兒上,然後迅速被吸收,雲開在面上,溼潤的那一片現在格外深紅。
“這紅色很刺眼,看久了我眼睛又漲又花。”她有些嫌棄的跟紀默晟挑着結婚要用的被套。
“嗯,這樣那就不換了。”
“不行!一輩子眼睛就難受這一次,怎麼都不能不換!”
紀默晟一臉受不了的笑了,一把把她摟緊懷裡,聲音暖暖的,就像清晨的陽光:“那天一直看我就好了。”
一切的一切都還記憶猶新。
原來她真的受不了這麼刺眼的紅,不然怎麼會哭呢?眼睛怎麼會這麼難受。
祝末末只感覺鑽心裂骨的疼,紀默晟就像罌粟的存在,當她已經成癮,卻突然要她戒掉,除了無盡漫長的痛苦,和毒癮的折磨,什麼都不剩。
突然胸口一陣噁心,她跌跌撞撞衝進衛生間,揭開馬桶蓋就開始乾嘔,最後似乎把肚子裡僅剩的黃膽水都吐了,才慢慢的緩和下來。
起身站到洗手檯前,捧起冰冷的水就往臉上撲。
擡頭,看着鏡子裡狼狽的她,真的好陌生,生硬的做出微笑的樣子,然後兩行帶着溫度的液體從眼眶裡滑落出來,它所到之處瞬間變的冰涼。
祝末末後退兩步,依着冰冷的瓷磚牆面一點一點的坐下去,屈膝,雙手環住膝蓋,頓時肆意放聲哭泣,連肩膀都止不住顫抖,強忍了太久的眼淚,終於可以宣泄出去。
門外傳來推門的聲音,然後是由遠至近的腳步聲,最後變成小跑,當腳步聲在她附近停下時,祝末末從臂膀中擡起頭來,正是薛亦然那焦急擔心的臉。
薛亦然在樓下等了很久,有些不放心的走上來,剛進屋就聽到祝末末的哭聲,他想都沒想就衝了進來,看着此時祝末末用這樣的眼神注視他,薛亦然真想去承諾,就算是乘人之危也好,他想傾盡所有來愛她,不讓她受到一點點傷害,紀默晟也不行!
蹲下身子,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儘可能的給她安全感,給她想要的慰藉。
“怎麼辦,我好捨不得,薛大哥我想他了。”
薛亦然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着她的背脊,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心裡想了很多句安慰的她話,總覺得都不合適,最後只能保持沉默,無聲安撫。
“薛大哥你說他回來還會不會要我?會不會要孩子?”
孩子?
薛亦然身子一僵,又很快恢復理智,靜靜的看着哭泣的祝末末,不由的再問了一遍。
“你有孩子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們說,他已經快兩個月了。”祝末末說着,手不由的覆在自己的平坦的肚子上,雖然現在沒有一點痕跡,可裡面確確實實存在她跟紀默晟的孩子。
“沒事的,我答應過你,我一直都在。”
祝末末靠在薛亦然的肩頭,輕聲抽泣着,終於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秘密,心裡的石頭慢慢的被放下,此時的她,太渴望有一個依靠的肩膀,小小的她還不夠強大,不過她會慢慢堅強起來,爲了她自己,也是爲了孩子。
一月後。
薛琪身體有了明顯的恢復,當然這跟祝末末肚子裡的寶貝脫不了關係,祝末末懷孕的事暫時沒有告知祝家父母,而她一直都在薛家養胎,薛琪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好,祝末末感覺這好像是薛琪的孩子,比她都還要寶貝着。
已經三個月了,因爲本就穿的臃腫,再加上肚子並不是很明顯,暫時還看不出她那裡像一個孕婦,這期間她有跟許藝姣打去過電話,主要還是因爲上次的事,她偷偷的就離開醫院,也沒跟許藝姣說一聲,這都是過後好幾天纔想
起,不過許藝姣的電話沒通,想去紀氏又覺得小題大做,也就沒再聯繫了。
今天薛琪要去醫院複查,而她也順便去做檢查,薛琪總是比祝末末還要期待照B超,看到連樣子都沒有的小寶貝,她笑的特別開心,祝末末漸漸覺得這個孩子就是她們的福星。
醫生說寶貝發育的很好,特別幸運的事,祝末末並沒有被孩子折磨,很多孕婦都有強烈的妊娠反應,可她沒有,一直都平平靜靜,吃了睡睡了吃,一個月的時間,祝末末足足胖了一圈。
薛琪跟祝末末手挽手走到醫院的休閒處,這裡空氣還不錯,她們還需要等薛琪的檢查報告,索性就在這裡休息一下。
祝末末掏出包裡的零口,現在在她包裡隨時都能找出一人一天的量。
“豬末末你沒救了。”
吃着目前最喜歡的梅乾,然後再拿出一小盒酥蛋卷遞給薛琪,這是薛琪的最愛。
“喏,孩子乾媽,爲了寶貝我們還需要強化自己的身體,吃吧。”
薛琪一臉鄙視看着祝末末,然後還是默默的接過零食,一邊拆一邊對祝末末說:“現在才三個月,要是等到十個月我怕你連路都走不動了,豬末末你果然沒姓錯。”
“對對對,就我一個人胖,不滿你超過我呀!”
其實相比之前的薛琪,現在她明顯圓潤了,也有氣色,這都是祝末末的功勞,不過薛琪很不屑她這挑釁的話,要她超過祝末末,死也不要,看她一圈的泳圈,還一直毫無節制的吃,不行,她絕對受不了!
“寶貝,我們要強壯起來,媽咪這麼做全都是爲了你,還有你乾媽。”
“跟我有什麼關係!少扯上我!”
“哎呀,薛琪就不要跟我分那麼清楚了。”祝末末嘴裡嚼着,笑着靠了靠薛琪,略帶撒嬌的意味。
“走開,除了我乾兒子,咱們什麼都還是要分清的!”
突然祝末末猛地起身,腦袋四處張望,眼神裡充滿了急切,仔仔細細的注意着每一個角落。彷彿很害怕自己錯過什麼一般。
薛琪自然被她這突然的舉動嚇到了,有些莫名其妙,可看到此時祝末末一臉的認真,搞得她都不敢貿貿然出聲打擾,直到末末眼裡升起一絲失望,她才扯了扯她的袖子。
“你怎麼了?是掉了什麼東西嗎?”
祝末末有些走神,聽到薛琪的問話,才慢慢收回心神,再次坐到薛琪身邊,只是這一刻她一身都充斥着沉重。
“沒什麼,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這話,薛琪立刻就明白祝末末是怎麼了,她剛剛是在找紀默晟。
伸出手,輕輕的搭在末末手背上,已經一個多月了,關於紀默晟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就連曾經那麼相信紀默晟的她都不得不懷疑,他到底怎麼了,爲什麼還不來找末末。
“如果他回來一定會第一時間來找你的,他不會捨得讓你獨自難過的。”
“薛琪要是我看到他,你說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發泄我對他的各種不滿?”祝末末有些孩子氣的問着無關緊要的問題。
“你想怎麼做?”薛琪莫名的有些擔心,不是替紀默晟,而是她肚子裡的寶貝。
“要是可以的話,我真想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食他的肉!”一邊說着,手還有些激動的開始比劃。
這麼暴力殘忍的想法對未出生的孩子有些血腥吧,這胎教的真是瘮人。
不過,她這難道不是在用另一種方式在說明,她不會再給紀默晟任何機會離開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