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飛機準時落到C市機場,這次回國的紀芯婕明顯樸素很多,不似當初爲他們婚禮趕回來那天,一身奢侈華麗的名牌靚裝,走路的樣子都有國際名模範兒,當時祝末末好生羨慕,雙眼都快冒紅心了。
“芯婕姐。”祝末末高興的揮手更是有快要蹦跳的喜悅,不過身邊的紀默晟有了面黑的阻止了,她只好收斂做個乖乖孩子。
一直朝這裡走來的紀芯婕自然是看在眼裡,瞧自家弟弟欺負人家的樣子,讓她正義的慾望油然而生,人沒到,嚴厲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紀默晟你別以大欺小,有我罩着末末呢,少欺負她!”
紀默晟沉默沒有要反駁解釋的樣子,反倒是被維護的祝末末有些不好意思,這次真是芯婕姐誤會了,看看紀默晟,又看看紀芯婕,最後乖乖的解釋。
伸手去挽着紀默晟的手,舉止的親密,臉上洋溢着無比的幸福,說真的,這一刻紀芯婕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到來是那麼殘忍,對祝末末而言,現在紀默晟就是她的天,可是這次她是來要帶走她的天的。
“芯婕姐你別誤會,紀默晟是擔心我蹦蹦跳跳會摔倒傷了孩子。”
祝末末開心的跟人分享自己的喜悅,有寶貝,有紀默晟,她此時此刻真的好幸福。
只是聽到這話的,紀芯婕足足三分鐘沒有回過神來,她只聽楚易說紀默晟這次是心意已決不會在過去,真沒有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件事,祝末末竟然懷孕了,在這個時候。
“末末你懷孕了?”有些難以置信的怔驚,不由加重語調確定了一遍。
“嗯,三個多月了。”說完有些小女人的看看紀默晟,然後綻放出很美很清澈笑容。
紀芯婕跟紀默晟之間有一些細微的眼神互動,細微的就是不想讓祝末末發覺,看她現在這麼快樂,如果告訴她紀默晟的病況,無疑是一大沉重的打擊,但如果不說,沒有祝末末的支持,她的弟弟紀默晟肯定是不會跟她走得。
頓時紀芯婕陷入無盡的糾結中,甚至祝末末一路雀躍的跟她聊着天,紀芯婕都心不在焉的敷衍應付,許是太高興了,祝末末一點都沒有發覺哪裡有不對勁兒。
祝末末一直都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姑娘,特別還是在這樣的時刻,貌似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薛琪醒了,她懷孕了,紀默晟也回來了,一切的一切來的那麼自然,也是那麼驚喜。
紀芯婕暫住在紀默晟的公寓,今天的紀芯婕話不多,卻止不住難以平復的心情,時不時注意他們兩人的互動,飯後,懷孕後的祝末末很嗜睡,早早的就要準備睡了,有些抱歉的跟紀芯婕說晚安。
紀芯婕坐在客廳沙發上,電視裡放着無聊的家庭劇,而她的目光一直看着紀默晟和祝末末那裡,他溫和的扶着祝末末,像呵護這易碎珍品,那麼小心翼翼,傾注着滿滿的愛。
“我可以自己走的,你這樣總讓我感覺自己是個廢人,我哪有那麼嬌貴啊!”祝末末有些無理取鬧的發脾氣,前幾天是因爲重逢後的激動讓她沒有在意其他,可老是這樣,而且芯婕姐還在看着,祝末末着實覺得不怎麼舒服。
不過多
多少少還是因爲懷孕,人家都說懷孕的女人,脾氣都會變差,紀默晟深知,自然只是默默受着,任她抱怨,依然堅持扶着她。
回到房間,祝末末躺進被窩裡,牽着坐在牀邊紀默晟的手,有些歉意,“是我脾氣不好。”
祝末末是個好孩子,雖然偶爾會發脾氣,但知錯一定會認,然後道歉,如果再犯那就犯了再說。
“不會,這樣很好。”
“可是我感覺自己很無理取鬧,明明你是在關心我,可是我卻還吼你。”
“我不覺得。”
紀默晟說的很認真,一直看着他的祝末末不禁莞爾,這話說的怎麼都讓人感覺紀默晟是個受虐狂。
“你先睡,我陪着你。”
祝末末知道芯婕姐來一定是有事,白天紀默晟就一味的要照顧她,沒有時間分給芯婕姐,現在他是要等她睡着了再去找紀芯婕。
“你去吧,我一會兒就睡着了,你記得聊完就快點回來。”祝末末說這話有些不好意思,但經過上次的事,只有紀默晟在她才能感覺到安心。
“沒事,你睡着了我再去。”紀默晟吻了吻她的額頭,那麼輕,卻很溫柔。
最後祝末末不敵他的執着,直到她睡着了,紀默晟才輕手輕腳的走出去,掩上門。
紀芯婕聽到腳步聲,知道紀默晟下來了,不由開始緊張起來,原本想好的計劃在得知祝末末懷孕後,她猶豫了,她其實並不想傷害祝末末,她是一個善良的孩子,可是她的弟弟又該怎麼辦。
紀默晟坐到她另一邊,輕聲開口道:“你明天就回去吧。”
沒想到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讓她走,紀芯婕忍住心裡的怒意,狠狠的深吸一口氣才壓制住心裡的怒火。
“默晟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接受保守治療,姐,現在的我賭不起,所以如你所見,我不會離開她。”
“其實到現在我們都害怕你手術,畢竟機率太低了,可是保守治療除了無止盡的痛苦,還有等待死亡的絕望,你以爲我們就放心你去做不敢想象結果的手術嗎?”說到這裡,紀芯婕感覺鼻子一酸,停頓一下,努力調節呼吸,又接着說:“但那是你唯一的機會,就算現在你可以陪她,甚至陪她守着孩子出世,可是你想過沒有,幾年後她又會怎樣,而你呢?你又能捱得了多久?”
紀默晟身子稍稍一僵,那就像殘忍的鈍刀,硬生生的割着他的心,那麼痛卻還不是一瞬間的痛快。
“其實我回來是打算把所有事都告訴末末的,讓她來勸你,可是我怕她傷心,看你現在這麼幸福,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鬼,一定要時時刻刻提醒你,提醒你的傷痛,提醒你最不想清楚的現實,默晟,就當是給末末一個希望,給孩子一個未來。”
紀芯婕動之以情的勸着紀默晟,可他一直眼神淡淡,甚至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有沒有聽見,他對自己總是那麼苛刻,關心祝末末勝過關心自己。
“這次我是必須要帶你走,就算是對末末是一種傷害,我也必須這麼做!”人或許都是自私的,永遠只在乎最在乎的那個人,她看太多關於
紀默晟的痛苦,所以她怎麼忍心紀默晟還要繼續接受永無止境的痛苦,而且就算痛苦了,換來的也不是平安一生。
“我知道……”紀默晟突然很輕很輕的開口,輕的就像是在自言自語,然後又是短暫的靜聲,紀芯婕耐心的等着,“我知道要是她知道了,一定會讓我去,可是我捨不得讓她絕望,連一半的機率多沒有,你讓我怎麼敢跟她說。”
紀芯婕整個人愣住了,她看着此時目空一切的紀默晟,他空洞深邃的眼神靜靜的看着其他方向,可裡面的不安,糾結,甚至於有些恐懼,這樣的紀默晟是那麼不堪一擊,這就是她一向自信的弟弟。
看看,她的弟弟被這該死的病痛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與其讓她守着微小的希望,到最後可能是加倍的絕望,我寧可用有限的時間一直陪着她。”
想想之前的自己,用了漫長的七年,像改變自己的命運,可以像平常一樣跟祝末末在一起,卻沒想到,七年的努力堅持,當他以爲可以幸福時,才清楚現實多麼殘酷,面對這一切他真的無能爲力。
“我浪費太多時間來錯過她,這次我放棄。”
紀芯婕感覺心頭絞痛難忍,紀默晟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思纔可以說這樣的話。
就在這時,整個客廳裡除了電視裡節目的聲音,空空蕩蕩。
樓梯口慢慢走來的聲音讓兩人都有些不由一怔,幾乎是同時往那個方向看過去。
祝末末還穿着睡衣,神情沉重的看着兩人,一步一步的往這裡走過來,不說話,可眼睛裡滿滿都是疑惑。
紀默晟從未感覺時間過得如此緩慢,就如定格一般,他的心就如同被狠狠揪住,甚至感覺快要窒息了,他不知道祝末末聽到了什麼,可他是確定她已經睡着了纔出來的,最近的她只要睡着了一定天亮才醒。
此時只有紀芯婕最快回過神來,她想要解釋,急忙起身,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說紀默晟爲了放棄最後機會治療?說紀默晟真的很愛你,勝過愛他自己?可是不管她說什麼,都好像是在祝末末傷口上撒鹽。
第一次覺得說話也是一門科學,可惜她從未對此進修過,所以她無措了。
最後再次下定決心,說不定可以是一個轉機,既然註定祝末末會知道,那麼她一定會支持紀默晟的。
“末末……”
“怎麼了?”
紀默晟突然拉了一把紀芯婕,出聲打斷了紀芯婕後面的話,因爲他發現了一些異樣,看祝末末這般傷神沒落的眼神,應該跟他無關,瞭解祝末末所以她應該是沒有聽到他們的談話。
上前摟住她,到底是發生什麼重大事情了?
祝末末一把抓住紀默晟的手,眼裡充滿了求助,無盡的哀傷在這預涌出的淚眼中,展現的淋漓盡致,她沒有恐懼,而是真正的傷心。
“發生什麼事了?”紀默晟依舊輕言細語,小心的詢問。
“科,科長,她,她死了……”
短短的幾個字,祝末末顫抖着雙脣,一點一點,很努力的說出來,話音剛落,祝末末瞬間撲到紀默晟懷裡痛哭失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