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小姐,你看看,你現在跟我談及這件事情都這麼激動,若是換作了現在問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主人,你倆是不是又要鬧翻掉了?”阿沙深深地擔憂,難怪主人什麼也不說,原來是真的很在乎麥小姐的。
麥悠然激動地看着阿沙,半晌,又沉默了下來。
阿沙扶着麥悠然的肩膀,溫和地說道:“我跟耿嚴,還有這別墅裡的每一個人,我們都是親眼看着你跟主人一起從風雨之中走過來的,大家都特別羨慕你們,而且也特別期待你跟主人能夠白首偕老。所以,你有了孩子,大家都很開心,這個孩子也是我們大家公認的將來的小主人。現在,你跟主人之間有了誤會,我也很着急,我並沒有責備或者懷疑麥小姐的意思。當然我說的話也並不代表就是主人的心中所想,我只是猜測到可能是這個原因,麥小姐,如果你想挽回,你想讓這個寶寶健康地生下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耍小性子,鬧脾氣……而是真正的去爲這個孩子做點什麼,你現在是一個母親,爲了保護自己的孩子,低姿態的去求主人,當然,這個孩子肯定是主人的,只是現在還弄不清楚,將來等他出生下來,做下親子鑑定不就是完事了……”
阿沙推心置腹地說着,麥悠然心裡滿是感激,她點頭,“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阿沙,讓我好好想想,我會努力的。”
阿沙這才露出釋懷的微笑,只要麥小姐肯努力,這個孩子就一定能夠保得住。
整整一夜,雷狄傲都坐在書房,保持着同樣的姿式都沒有變過,一雙黑眸佈滿了眼絲,一動不動地盯着桌面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只是那屏幕早已經是黑了下來,什麼也沒有……
隔着玻璃,他可以看到她嬌小的身影,整整一夜,她都翻來覆去的,她睡得很不安,偶而入睡了,小臉上還帶着痛苦的表情。好幾次,他起身走到她的身邊,替她將踢掉的被子重新給她蓋上……
直到清晨,他看到她不安地醒來,跟阿沙說着什麼,然後又走了出去。
他這才長吐了一口氣,手指按壓着酸脹的太陽穴,他知道,這對於她來說,是一場痛苦的劫難,而這場劫難的始俑者卻是他,他只能冷漠地看着她,在痛苦的深淵徘徊煎熬,而不能替她承受。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她對他的恨能夠減輕那種痛。
“叩叩叩……”敲門的聲音響起。
他站了起來,轉過身去,淡淡地說了一句,“進來!”
聽到她小心翼翼的腳步聲,一點一點朝他挪過來。
“狄傲……”她聲音低低的,溫柔的,含着一種小意的討好。
他喉結滾動着,這感覺真特麼的難受,特別是自己心愛的女人面前做壞人,那感覺真特麼的受罪……
“對不起,我不該跟你爭吵的,你說的對,我就是一個笨女人,你不要跟我一般計較……”她繼續溫柔地說道,臉上的笑容都有些過了,她渾然不知。在他看來,內心那叫一個撕裂……
“我做了你喜歡吃的龜苓膏,秋天天氣比較乾燥,你又這樣熬夜,喉嚨會疼的,我放了蜂蜜和枇杷膏,你吃一點,會緩解上火的症狀……”
她冰冷的小手,握住了他放在身後的大手,一絲細微的顫抖出賣了她內心的不安。
他猛然轉身,推開她的雙手,怒目圓睜,火大地衝她吼道:“你特麼的能不能不要這麼下賤……”
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最疼愛的女人,她的卑微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她仰起可憐兮兮的小臉,一雙紅紅的雙眸,淚水像決了堤的海水,無法控制地兇涌而來。
此時,她真的是非常的卑微,她將自己的固執和驕傲全部都掩藏起來。就像一隻縮起了利爪的野貓,溫順而又無助地看着他。
她再一次伸出雙手,去握住他的大手,“狄傲,我真的真的很想要這個孩子,求你了……”
她放下自尊,放下驕傲,不顧一切地討好他,就是想留下這個孩子。
可是,她的妥協讓他更加難受。他寧可自己受罪,也不願意看到她受半點委曲。
“你特麼的就不能有點骨氣麼?麥悠然,你別讓我瞧不起你,你別以爲這個孩子能改變什麼……”
他語無倫次地吼着,專挑着傷她的字眼說着。
她只是流淚,一直流淚,就像她的身體是水做的,永遠有流不完的淚水一樣。
“狄傲,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無論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我只想留下他,你看,你看,他是這麼小的,他是這麼的可憐……”她的聲音顫抖得不像樣子,她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張彩超的報告單來,上面是子宮內胎兒的發育圖,其實孩子還非常小,小得就只是那麼一個模糊的形狀。
她可憐巴巴地看着他,無助而又小心翼翼,彷彿生會惹惱了他一樣。
“看到了嗎?狄傲,那是我們的孩子,你不要打掉他好不好?”
她柔弱的聲音,彷彿尖利的刺一樣,一根一根地扎進了他的心裡,他的目光只是瞟了一眼那小小的身影,心,彷彿在這一刻碎成了渣……
“夠了!”他突然扯起了那張紙,狠心地撕成了幾片,扔到了地上。
“麥悠然,你行了!別在我的面前裝可憐,我不吃那一套,我也不喜歡你哭哭啼啼的樣子。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就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打掉這個孩子。別在我面前演戲,這會讓我厭惡的。”他毫不留情地吼道。
麥悠然有些懵了,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如此絕情。
那散落在地上的紙片,就像她不堪一擊的心,被他撕碎了。她無力地跪在地上,顫抖着雙手一點一點將被他撕碎的紙片撿起來……
“寶寶……我的寶寶……”
聲音低啞得只有她自己才能夠聽得到,眼淚一顆一顆順着她的臉頰流下來,好鹹好苦。
他冷冷地注視着她,良久,他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她趴在地上,一片一片地撿着,然後坐在地上神經質地拼湊着,可是無論她怎麼拼,總是拼不齊,淚水一遍又一遍地模糊她的視線……
心裡那種不詳的預期越來越清晰!
一直候在門外的阿沙匆匆地跑了進來,將麥悠然扶了起來,“麥小姐,麥小姐,我來幫你撿……”
“我的寶寶……少了一塊……”麥悠然痛苦地說道。
“沒事的,我會幫你找到的,麥小姐,你別難過,這張圖醫院應該有留存的,我回頭幫你去問問……”
阿沙看到麥悠然痛苦的樣子,她也感覺到了窒息的難受。
曾經她身體也有一個小小的生命,那樣短暫地停留過,可惜母子的緣份終是短淺。
看到麥悠然的眼淚,她的眼角也溼潤了。
她沒有想到,主人的心竟然會硬到了這個地步,如今,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麥小姐,我知道你很難過,你的心情我能夠體會得到。你千萬不要太傷心了,這樣的情緒會影響寶寶的,你難過的同時,他也能夠感覺得到的。主人現在沒有逼你去醫院做手術,這就說明將來還有轉機……”
阿沙安慰道,麥悠然木然地點頭,在阿沙的攙扶下從書房走出來。
是的,不能太難過,不能折騰自己,不能跟他嘔氣……這些看似平常的小動作,都會要了孩子的性命,她要冷靜!悲傷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更何況她有答應女王要好好的生下這個孩子。
餐廳裡,麥悠然木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大口大口地吃着飯,也不管嘴裡塞的是什麼,都拼命地嚼着往肚子裡咽,寶寶需要營養,他是個可愛的乖孩子。
隔着餐桌,雷狄傲坐在她的對面,他瞪着一雙幽深的眸子看着她。
看着她扒完碗裡的米飯,面前的菜卻一口也沒有動,她吃得很努力,但是淚水卻在眼裡打轉,她在故意壓抑着自己的情緒。
他重重地放下了筷子,語氣裡都不是滿的情緒:“我飽了!”起身推開椅子,拿起椅背後面的西裝披在自己的身上,匆匆走了出去。
“唉,主人,您一口都沒有吃……”阿沙追在後面喊。
“砰……”重重的關門聲傳來,像在撞在麥悠然的心口上,讓她難過得不行,低下頭,悄然抹了一把臉,都是溼溼的。
“麥小姐,主人出去了!”
阿沙站在餐廳的門口,麥悠然站了起來,胡亂地擦了一把眼淚。
“噢,沒事!隨他去吧!”
面對麥悠然的悲傷,阿沙顯得束手無策。
博愛醫院,雷狄傲高大的身形匆匆而過,很快就走進了洛雲兒的病房裡。
似乎沒有想到雷狄傲會來,洛雲兒眼裡閃爍出激動的光芒,蒼白的臉色也變得紅潤起來。
“阿狄,你終於肯來看我了?”
雷狄傲掀掉她身上的被子,語氣冰冷地說道:“起來,我有話要問你!”
洛雲兒略略有些慌張,“阿狄,你看起來很生氣的樣子,是不是跟麥悠然吵架了?”
對於雷狄傲與麥悠然的決裂,她從雷家得到了一點消息,雖然具體是什麼原因並不太清楚,但是她心裡非常興奮。有一種坐山觀虎鬥的優越感覺。
看到他走進她的病房,她興奮不已。就知道等待了這麼久,自己的機會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