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營長!兩名記者失蹤了!”,餘震之後,所有救援人員在村口集中,在清點了人數之後,有士兵對凌北寒報告道。舒榒駑襻
凌北寒心裡猛地一顫,雙眸在人羣中逡巡,哪還有那抹纖細的橘黃色身影?!
“張百發!”
“到!”
“你立即組織將所有傷者全部帶出去!”
“是!”
凌北寒一聲令下,三連連長張百發出列接受他的命令。
“徐斌,周凱!”
“到!”
“你們兩人跟我一起回村裡搜救!其他人全部回營!”,凌北寒大聲命令道。
“是!”,他才命令完,已經準備出發。
“營長,您只帶兩人——”
“甭廢話!張百發,你今個兒要是完不成任務,我要你好看!”,凌北寒深知帶說十名傷者翻過大山是一件很艱難的任務,但,鬱子悅跟阿強還下落不明呢——
影者員北。“營長!保證完成任務!您放一百個心吧!”,張百發又說道,凌北寒點點頭,帶着一條搜救犬和兩名士兵便朝着二度遭遇餘震的村子裡出發了。
“鬱子悅——”
“汪汪——”
凌北寒邊牽着搜救犬,邊在黑暗裡穿梭,不停地喊着鬱子悅的名字。
餘震時,阿強拉着鬱子悅躲去了草垛邊,不過兩人也被卡在了草垛跟鋼筋水泥板形成的夾縫裡——
“咳咳——”
“阿強哥——你——咳——你在嗎?”,四下裡一片黑暗,鬱子悅趴在草垛子裡,一動不敢動,生怕一步小心,便會有東西落下,把她砸得粉身碎骨。
“咳——小鬱——我沒事!”,阿強這個時候開口,艱難地說道。事實上,他的雙.腿好像被壓着了,一動沒法動,一股鑽心的疼痛,令他只能緊.咬牙關。
阿強感覺自己這雙.腿要廢了,也應該在大量出.血,意識變得渙散,模糊。有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阿強艱難地從一旁的包裡取出手電,照亮——
鬱子悅微微轉首,只見自己趴在草垛上,有水泥板坍塌下來,自己則卡在了水泥板的下面,那水泥板沒有砸到她。
“阿強哥!你的腿!”,鬱子悅心驚地看着阿強身上壓着的水泥板,看着他的腿在汩.汩流血,她大聲喊道。
阿強咬着牙,衝她笑笑,從包裡取出筆記本,“聽天由命吧——不過,我不後悔來這裡採訪——”,阿強說着說着,在筆記本上寫起字來。
那是他寫下的遺書:
親愛的老婆,請原諒我這次到災區採訪時的不告而別。離開蘇城兩天了,我很想寶貝女兒。我走的時候,她還在生病。我相信,沒有爸爸在身邊的日子,她會變得更加堅強……
淚水沾溼.了紙張,暈染開字跡,“但願我老婆和女兒能夠理解曾是軍人的我!”,看着筆記本上的字,阿強嘆息地說道,嘴角卻揚着自豪的笑。
“阿強哥!你現在別這麼悲觀!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我相信凌北寒他們會找到我們的!”,鬱子悅啞聲,大喊道。
“我也相信,不過是一時感慨,萬一遇難了——我們記者在災難中的作用真是微不足道的,如果有,那就是儘可能銘記一些生命,以及災難中不滅的人性,傳遞希望與力量。”,阿強邊寫着,邊說道。
鬱子悅怔怔地,回味着阿強說的話,“是啊,在生命面前,我們都是渺小的……”,腦子裡也迴旋着凌北寒說的話,鬱子悅喃喃地說道。在這樣命懸一線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沒有好好珍惜些什麼。
“汪汪——”
“鬱子悅!”
“凌北寒!是凌北寒!阿強哥!我,我們有救了!他來救我們了!”,聽到狗的叫聲跟凌北寒的聲音,鬱子悅激動地說道,“啊——”
“小鬱!別亂動!”,鬱子悅的話音才落下,那塊水泥板滑落,壓在她的後背上,鬱子悅驚呼。
“呼——我——沒事——只是壓着我,喘不過氣——”,鬱子悅不敢亂動,如果再動,這個廢墟坍塌了的話,他們就更沒希望了!
“深呼吸——堅持住!連長他參與過無數次救援,我們會有救的!”,輪到阿強反過來安慰鬱子悅,他大聲說道。
“阿——強哥——他以前是不是也很拼命?你跟我——講講——”,鬱子悅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這個時候,她需要分散注意力。
“連長,他是士兵眼中的魔鬼教頭!我們大家常在背後罵他!但是,每次軍演,出任務,參與救災時,我們也在心裡感激他!”,阿強對鬱子悅大聲說道,“平時訓練強度大,我們再戰場上才少流血!”。
“阿強哥——你——爲什麼退伍?”,鬱子悅喘息着,又問道,感覺氧氣越來越不夠。
“不怕你笑話,是爲我妻子——咳——我很現實吧——”阿強說又說道。
鬱子悅卻感動地笑笑,“你妻子真幸福——我就不行——咳——在他心裡——永遠是事業第一……”,鬱子悅斷斷續續地說道。
其實,這個時候,她這麼說也在心裡鄙夷自己心胸狹隘,凌北寒他真的不需要愛情嗎?真的不感覺孤獨嗎?其實,他應該也是需要愛情,需要妻子的陪伴的吧?
“那是連長的信仰!連長心裡是有大愛人!寧願犧牲自己的幸福,也要信仰他的追求!他是無私的——”,阿強也呼吸不暢地說道。
可是,我是無辜的啊——他爲了她的追求,把我也傷着了……
鬱子悅再次陷入那個怪圈裡,一時間,竟感覺不到呼吸不暢,只是在思索他跟凌北寒的處境。
“鬱子悅!你在不在?!說話!”
“凌北寒——我在這!”
聽到他鏗鏘有力的聲音,鬱子悅大聲回覆道,相信他也能聽到她的聲音的。想到他就在外面,她什麼也不怕了!
“汪汪——汪汪——”
夜幕裡,凌北寒聽到鬱子悅的聲音,心裡大喜,剛剛看到這堆廢墟,他心裡擔憂得不行,生怕她已經——
“阿強呢?!”
“連長——”
凌北寒趴在廢墟上,側着耳朵,仔細聽裡面的動靜,以判斷他們兩人所處的位置。
“你們兩別亂動!我們現在就救你們!挺住!”,凌北寒大吼,站起身,對兩名戰士示意了下,而後,三個人開始在廢墟上挖開,怕廢墟坍塌,傷到他們,很多時候,他們只能用雙手。
“鬱子悅!聽到就給我說話!”,怕裡面氧氣不夠,他們昏厥過去,凌北寒大吼道。
“我聽到——我沒力氣——阿強哥腿受傷了——你們快——”,鬱子悅艱難地呼吸,艱難地說道。
“阿強!你小子不仗義!女兒過週歲生日不請我喝酒!”,感覺阿強一直沒動靜,凌北寒邊挖着廢墟,邊大吼道,這麼說,也是在給阿強生存意志!13851205
半昏迷中,阿強聽到凌北寒的話,腦子裡浮現着女兒那可愛的樣子,他嘴角揚着笑,“連長!下次,補,不給你!”,阿強大聲道。
鬱子悅感覺阿強似乎又有了些精神,鬆了口氣,這時,感覺有束亮光照了進來,她欣喜。
凌北寒手上的手套早就被磨破,十指也被磨破,鮮血淋漓,但扔在不停地挖着廢墟。
“凌北寒!我,我看的亮光了——”,鬱子悅大吼,兩滴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她貪婪地呼吸,從沒感覺過空氣都這般珍貴。
“我看到阿強了!別挖!”,凌北寒依然鎮定自若,看到阿強,他連忙對士兵吩咐道。
“連長——我腿被水泥板壓住了——”,阿強虛弱地說道。
“繼續挖!”,凌北寒經過判斷後,指着阿強腿部的位置說道的,不一會兒,他們便找到了那根水泥板——
阿強被成功救出,趕來的救援衛生隊將他擡上擔架,“你們倆給我負責把他送過去!”
“可營長,這裡——”
“這裡我一個人可以!快去!”,凌北寒厲聲道,感覺阿強那雙.腿要不保,只能命令他們趕快!
“是!”,兩名戰士說完,隨着醫護人員小跑着離開。
“鬱子悅!我現在下去救你!”,凌北寒大吼,沉聲說道,想着她還在下面受罪,心裡一陣翻.攪!
“嗯!我沒受傷!就一塊水泥板壓着我了——”,鬱子悅大吼道,呼吸順暢,她已經舒服多了。
凌北寒鑽進了廢墟里,爬着來到她的身邊,看着滿臉灰塵,只有兩隻眼睛在發亮的她,他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不顧她嘴上的灰塵,就狠狠地吻了她一口。
然後,發狠地,用力地將那塊水泥板挪開——
“呼——我,我沒事——”,鬱子悅呼了口氣,感覺身上的重量消失,她說道。
凌北寒嘴角微微上揚,但他知道,這廢墟還是會發生塌方的,他們只有趕緊離開,才能完全脫離危險!
“過來——”,他趴在地上抱着她,朝着廢墟口挪動。
“快爬出去!用力!”,凌北寒半跪着,讓鬱子悅上半身鑽出廢墟。
“廢墟在動!你會不會有危險?!”,鬱子悅感覺那些水泥,石塊什麼的在動,她心驚地吼道。
“快點!”,凌北寒見她猶豫,暴吼道,一個用力將她朝上面用力一推!
她整個人被推了出去,可也感覺廢墟朝下坍塌了下去——
“不!”,鬱子悅回首,看着消失的廢墟口,激動地大吼。
“凌北寒!”,他爲了救她,自己被埋下面去了!這樣的認知,令她心顫!
“凌北寒!你在不在?!你回答我!混蛋——”,鬱子悅衝着廢墟大吼,彎下.身不顧一切地挖了起來,將一塊塊石頭挪開——
“你說話啊!你這個混蛋!你給我說話!”,她哭喊着,不停地挖着,聽不到他的聲音,令她心慌。一股就要失去的感覺,將她湮沒。
“你不可以死的!不可以的!很多人等着你救呢!你出來!快像上次那樣,出來啊!”,雙手十指被磨破了皮,鮮血淋漓,她感覺不到痛。
只想他能出來,像上次那樣,奇蹟般地出來——
凌北寒在暈厥中醒來,只聽到她的吼叫聲,他咳嗽幾聲,緩了緩,才完全清醒。
“你出來!我給你機會!我不說不要嫁給軍人了!軍人是偉大的,軍嫂更偉大——我給你機會——只要你回來——嗚——”,鬱子悅哭喊着吼道。
凌北寒聽到她的話,嘴角泛着苦澀的笑,心裡亦是感動的。可她不知道,他其實也不想連累她啊——
感覺到廢墟在蠕動,鬱子悅呆愣着,頓住動作,然後感覺一些小碎石頭從自己腳邊滑落,感覺廢墟里面的人在動,慢慢地爬動……
“凌北寒!”,她近乎尖叫,彎下.身,拽住他的衣服,大吼。
他身上並沒被什麼大石頭壓住,只是幾塊小碎石,他甚至可以自己站起!
“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鬱子悅不顧一切地抱着一身灰塵的他,大吼道。
“咳咳——咳——”肺裡像是堆滿了塵土,他沒來得及說話,不停地咳嗽,才呼吸順暢。
“我沒事了!”,她抱着他在哭,凌北寒伸手,顫抖地撫上她的後腦勺。
“你敢有事?!”,良久,她鬆開他,接着地上掉落的手電筒的光,看着他,紅着眼眶,霸道地說道。凌北寒笑了笑,“快回去!晚了,山路更不好走!”,凌北寒踢了踢雙.腿,活動活動筋骨,對她說道。
兩人在黑暗裡穿行,上山後,凌北寒背起了她,走在佈滿荊棘的沒有路的山路上,能明顯地感覺到雙.腿被荊棘拉傷,鑽心的疼痛感,參雜着瘙.癢感,令人難耐。w7kx。
可他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痛苦,只是默默地揹着她,這個時候,內心是無比滿足的。
“你爲了我,真可以不要命嗎?還是,你又在爲人民服務?!”,鬱子悅趴在他的肩膀上,喃喃地問道。以前,她覺得,他根本不在乎她,可以爲了任務就利用她,犧牲她。
可不在乎她,爲什麼寧願不要自己的性命救她?!
這個問題,令凌北寒覺得好笑,“鬱子悅,以前我做的,當真沒讓你感覺到任何愛意?!”,他心裡佈滿苦澀,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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