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女子一臉的不服氣,聽着她善妒的話語,滄瀾熙本該斥責兩句。
然後罰她抄《女戒》,再然後讓她知道善妒可是七出之條,再然後……再然後什麼他已經忘了去想。
雖然明知道對面的女子又在花言巧語,但隨着一句句解釋,滄瀾熙早就沒那麼氣了。
“我知道,我是有那麼一點誇張……”慕顏食指跟拇指比劃個小縫。
“誇張?!”
“額,再多一點點?額,外加一丟丟過分?”慕顏指縫撐開半分,隨後另一支手也比劃出一條,兩隻手都擺在面前,擋住她眨啊眨的雙眼。
“過分?!”滄瀾熙玩味的眯起眼睛。
“哎,哎呀,好啦,我承認剛剛一不小心霸氣側漏啦!可是那是我妹啊!庶妹,差點沒因爲你弄死我的庶妹!”慕顏胡亂的一擺手,破罐破摔的說。
“我在她面前想要靠着王爺的寵愛,擺擺威風,當面潑她的臉,不過是爲了給死去的自己出口氣,拿您當了炮灰是我不對,可您是自家人,關起門來我給您賠不是,但是在外人面前,怎麼也得死撐到底!”
眼前這女人就是有這本事,明明很敷衍,心思都寫在臉上,卻還能讓你覺得坦蕩蕩,說出來的道理不像個道理,卻又藏着幾分通透,讓人生氣卻又放不下。
好一句王爺的寵愛,好一個自家人!聽到這兩句話,滄瀾熙最後的那分火氣也隨之消散了,很快捕捉到她話裡的不妥之處,什麼叫做“給死去的自己出口氣?”
可還沒來得及細想,慕顏毫無徵兆的將小手探過來,附上了他的腹部。
愣怔之間,一股邪火竄出,直接向下而去。
滄瀾熙本能得一把握住對方的手,本想直接扯開,可是眸光相觸,心似被柔軟的觸感包裹,輕輕一戳,不規律的躁動起來,握住的手竟忘了鬆開,熱氣從下而上一股接着一股,心跳越發的不規律了。
慕顏沒想那麼多,不過是假裝溫良淑德,問他餓不餓,可是伸出去的手直接被握住,還大有越握越緊的趨勢。
她突然意識到不妙,誤會,這次真的是誤會。
眼神交匯,男人的眸光褪去深沉,染上了顏色,她快速抽回手,慌忙的低下頭,心中暗罵一聲:
我艹,果然是下半身動物!
滄瀾熙沒有阻止。
他深呼吸,迅速平復着情緒,雙腿小心的動了動,掩飾着不小心擡起頭來的慾望。
心中暗道:真是太久沒碰過女人了,太久了,難免陌生而刺激,一定是這樣的!不然怎麼總會被她輕易的撩撥。
可是手指尖的溫柔滑膩還在蔓延,彷彿滲透了皮膚,酥酥麻麻直往心口處爬。
“我知道您沒吃東西,回去我補償您,嗯,給您做~額,蛋糕,可好?”慕顏結結巴巴的開口,一本正經的口氣,想快點揭過剛纔的尷尬,說話時還小心翼翼的擡起頭,觀察着滄瀾熙的表情。
一息之後,滄瀾熙恢復之前的冷峻,彷彿剛剛的一切都不曾發生一樣,接過話題到:“蛋糕?何物?”
雖然知道她還是對自己耍了心思,但終究是狠不下心來,再生她氣,開玩笑剛剛她拿起筷子兩眼放光的樣子,如何能讓人忽略。
這臭丫頭,自她進了王府,何曾被短缺過,難道將軍府的飯就那麼香!
“就是蛋糕啊,回去我給您做!”
雨過天晴,危急解除,慕顏臉上不自覺得綻放出一抹輕鬆的笑容,哪裡還殘留一絲的幽怨,滄瀾熙好笑又無奈。
“您莫再生氣了,其實前兩日您整天忙,不見我,我是惱了的,所以今天故意不理您!嗯,是故意的。”
哎,這似嗔似怒的話,慕顏說的實在沒法走心,既然剛剛的事翻篇了,那前兩天陸妙兮留下的爛攤子,總得想個法子自圓其說,雖然這邏輯上是亂了點,但畢竟面對一個愛了那麼多年的男人,做出點瘋狂的事總能說的過去吧。
至於今後爲何不愛了?還是個情竇初開的孩紙,哪日不喜歡了不是很正常。
懶得再去細掰她話裡前前後後的漏洞,滄瀾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是放過自己。
他現下有些慌,只怕在想下去會有什麼不受掌控,他人生的每一步已設定好,不容許失控!
“恩,做的不好吃就領罰!”
“好嘞!”這脆生生的回答,嘹亮的穿透車門,讓跟在外面的一衆隨從都鬆了口氣。
隨即一個燦爛的笑容,綻放的整個車廂都明亮了。
慕顏深感五內輕鬆,她知道第一關總算是徹底圓滿了,就如同她歷盡滄桑的靈魂,終於得以安放。
她的笑容如釋重負,轉而輕鬆洋溢,很真、很明媚,彷彿初春的暖陽,溫暖了光陰,也溫柔了對面男子的眼角眉梢。空氣裡多了縷溫存,不斷被渲染、蔓延,直到對面的男人也被薰染的笑了,直到內心中那抹漂泊的靈魂也傳遞出熱量。
突然,女子眼中光芒閃爍,澄澈燦爛,轉瞬即逝,卻帶着萬物復甦的力量,讓對面的男子心神恍惚,絢麗的似夢似真。
看着對面男子淺笑繾綣,陸妙兮總算得償所願:就到這裡吧,讓她將最後的畫面定格在這最幸福的時刻,此刻這個男人的眼中有着她從未見過的溫柔,而這溫柔中有她,心被填滿了,也就沒那麼遺憾了,就讓她的靈魂消融在這份溫柔中吧。
這一刻就如飛蛾在火中被點燃,光芒炫目,溫暖幸福……
慕顏感受到來自靈魂深處的陣陣悸動,之後是妙兮記憶深處模糊的畫面愈發清晰,直到幾乎分不清她與自己,慕顏與妙兮......
她知道,她成功了,剛剛那一瞬閃耀的正是契約之光,預示着靈魂契約達成,剩下的六魄歸位,前塵往事到此結束,而她這輩子,欣欣然,終於開始了。
回到王府,她親自下廚,做了名副其實的蒸蛋糕。
因爲沒有打泡器,又不想秘方外傳,她足足打了十多分鐘的蛋清,才勉勉強強能用,好在做出來的蛋糕不負衆望,加入些許核桃、紅棗,看着總算似模似樣。
當慕顏神秘兮兮的端上蛋糕時,滄瀾熙還真的小驚豔了一把,慕顏不太喜歡甜,所以糖加的不多,這恰恰很合滄瀾熙的口味,沒多一會,一盤糕點基本沒了,她自己都沒吃兩口。
看着陸妙兮如釋重負的走出自己的書房,滄瀾熙陷入沉思。
他向來對氣息靈敏,眼前這個女人和昨日判若兩人,一個就算把算計寫在臉上依舊能大大方方,讓人生氣卻討厭不起來,一個嬌柔做作,蠢笨的簡直無可救藥。
難道同一個人會前後差別如此之大?
就比如昨日,若真想見他,便送來這蛋糕,或許他也會見上一見,又何至於等到今日惹惱了自己在拿出這些哄他開心?
又或者這不過是她取寵的手段?不對,昨日的她更像之前他無數次見過的樣子,而眼前的女子纔是大婚那日邀他拜堂的人。
成婚前他讓人查過陸妙兮的底細,應該是漏掉了什麼?
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女子輕易便能左右自己的情緒,想到這裡他不自在的併攏了雙腿。
哎,不該如此,也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隱一,讓人再仔細查查王妃的過往,要點滴不漏。”
隱一得令退下,還沒走出房門,又被叫住。
“讓福伯叫個通房今晚侍寢。”隱一領命,卻大感意外。
王爺都六年沒碰過女人了,他還以爲是因爲當年情傷轉了性子,對女人不感興趣了。
身爲一個王爺,想要討好他的女人那麼多,就算有心想要爲姑娘守身,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也不可能一年到頭一點需求都沒有,況且府上一直都有兩個通房,隨時等着傳喚。
隱一離開後,滄瀾熙看着盤子裡最後剩下的一塊蛋糕,不想再動但終究也沒扔。
“你究竟是誰,藏了什麼秘密,又爲何來到本王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