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安慰的拍拍他們的肩:“別哭了!只要你們忠心於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重回故土!”
“恩公請受我們一拜。”哭喊間周圍的乞丐紛紛朝她跪拜磕頭,好似她是活菩薩在世。
“起來!”她厲聲呵斥,伸手去扶起她們,可是她扶的了這個,扶不了那個。
與此同時她深深地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責任。但她卻受不了這樣的還禮方式。直接闊步離去。
天色漸漸已晚,唐秋覺得回唐府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去鶴歸山莊小憩,也不知道南淵輕在做什麼。
想着她就在衆暗衛的護衛下去了鶴歸山莊。
夏末秋至,轉眼她到這個世界已有幾月有餘。淺淺的青草已經齊膝這麼高,明月皎潔卻獨掛在天上,照亮了她歸來時的路。
夜晚深更露重,她卻爲了看他一眼,一步一步堅定不移的走着。
各種畫面浮上心頭,他是不是已經睡下了或者在看書着了吧?想象着他認真翻看書的畫面,她就忍不住加快自己的腳步。
來到鶴歸山莊的門前,捻起大門上的銅環叩了叩。
“有人嗎”
“誰呀?”
“陸伯伯是我!”
“唐公子!”出來的老僕人見到是自家主子,拱手作揖,便退到一旁。
“他睡了嗎?”唐秋擡腿走了進去。
陸伯關了門:“回公子,南主子還沒歇息。”
“速帶我去。”唐秋單手撩起前袍,腳上的步伐不由的快了幾分。
一旁的陸伯只是點頭應了一下,便提起一旁置放的燈籠,趁着月色走在前面,唐秋緊隨其後。
瑩白的月光透過牆垣邊的竹林,灑在走廊上,風起間樹影晃動不止,看着有些嚇人。
主僕二人卻沒有慢下腳步,轉過拐角,幾座古色天香的瓊樓玉宇豁然出現在眼前,已修繕好的近處,還有一間點着燈,屋內燈火通明。
她手一揮:“陸伯伯你下去休息吧!我靠着月色就好!”
“公子這。”陸伯伯一臉爲難,大概覺得不符合禮儀。
唐秋滿臉不在乎:“去吧,你這麼大的歲數了,哪能熬過我們年輕人!”
“多謝公子美意,那老奴先行告退。”說着陸伯就提着紙燈籠退了下去。
她緩慢地走向亮着燈的房間。
‘吱’的一聲,她慢慢推開房門,卻發現南淵輕正盯着牆上的一副畫像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他看的如此專注,她不好打擾他,只好站在一旁,陪他一起看。
畫中有一女子,素衣青絲,言笑晏晏,柳腰細眉,雖無傾國傾城之姿,但小家碧玉還是有的。
至少比她唐秋更溫柔,也難怪他會看入迷。唐秋將心中的不快嚥了下去,盯着畫忍不住讚美:“她真好看!你畫的嗎?”
這時南淵輕纔回過神來,走向一旁的座椅,故作鎮定的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有一會兒了。”她隨意答了一句,卻上前一步離那畫跟近了。
“你做什麼?”回身看着她,有些緊張。
她卻忍不住擡手擦了眼眶邊的淚,還強顏歡笑地讚美:“你畫的真好,真美!”
“秋兒!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上前一步擁她入懷,她卻將畫上的詩唸了出來:
“**踏蓮來,皎皎月中明,執耳宛若霞,兩兩相輝映,情意眼中生,吾寐不私語。”
念着念着她的淚就滴在了他手背上,她全身冷的像是長了刺,他忍不住鬆開她:“別這樣好嗎?”
“南淵輕!我們都收回彼此之前講的話好不好?”
他看着她單薄的背影,有幾分難過,有幾分不明白,但是他卻沒有解釋。因爲他知道無論他怎麼解釋都是多餘的。
唐秋卻反身突如其來地怒甩了他一耳光:“你就這麼不在乎我的感受嗎?”
“我,我以前努力過,可是失敗了。”他側着頭,映着月光的清輝,他眼底多了一層傷。
卻沒想到唐秋指了指自己的臉,朝他怒吼:“你看着我!我和她們很像嗎?你爲什麼要像對她們那樣對待我?”
“對不起。”他嘶啞着聲線彷彿有諸多不安。
“不要說對不起!我不想聽!”說着唐秋就朝外面走去。
“不要離開我。”南淵輕將她抱在懷裡,唐秋忍不住心軟,按理說那些都是過去了,現在他是她的,可是他對她的心有幾分真?
“你讓我走吧!反正我已經想好了,等一切都結束了,我就去北方。”
“那你還回來嗎?”
“看緣分吧,萬一感染了瘟疫,我也算盡善了。”
“留下來好不好?”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迴盪,淚水卻滴溼了她肩頭的布料。
“不好!”她倔強的摳着他指尖,眼裡的淚卻包不住拼命往外涌。
她忍不住哭出聲,她就是自私,她就是想找個全心全意的愛她的人。
可是南淵輕心裡不止她一個人,她就不能離他遠點或者重選一個嗎?
“我以後再也不看這副畫了,也不想她了,你留下來好嗎?”他緊緊的困住她,好想抱得越緊,她就會留在他身邊一樣。
然而唐秋卻不再掙扎,反而用一種很平常的語氣道:
“你愛誰是你的自由,我沒權干預,同時我要去哪裡,也是我的自由,請你不要干預。”
話語說的非常決絕,他拿她沒辦法,無奈的問道:“那你什麼時候走。”
她非常認真地回答:“四國狩獵過去了沒多久就是論劍大會,可能那時就是我離去之日。”
“走的那天記得告訴我,讓我去送送你。”話雖這麼說,但是他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還好,時間還有小半年,他一定努力的將她留下。
她卻不懂他心裡在想什麼,傷心欲絕間故作冷靜:“不用了!”
“既然以後我們不會再見了,今晚你也沒去處,就在我這裡歇下吧?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嗯,好。”唐秋看着窗外的月光,到底她心裡對他是有情誼的。
他也察覺了這一點,像以往那樣橫抱着她,她卻不爲所動,任由他抱着。
四目相對,她不願意去看他眼底的情深,他嘴角卻忍不住掛着笑。
兩人躺在牀上和衣而眠。
西沉的月漸漸沒入地平線,昏沉沉的天空露出魚肚白。
清晨她從夢中悠然轉醒,慵懶的神情還停歇在她的臉上,側頭就看見了還在熟睡中的南淵輕。
他綿長的氣息肆意傾灑在她的面頰上。她感覺暖暖的,雖然這種畫面不是第一次見了,經過昨天一事,她見他的次數是見一次少一次,說不定那天過後就再也見不着了。
突然之間她覺得她還能看到這樣子的他也是一種幸運,至於幸運後的感覺,她不敢去細想。
此情此景她只想這麼多躺一會兒,就這麼注視着他。
可是昨晚他盯着那畫的場景又浮上心頭,他眼裡的深情和毫無挽留的決絕。讓她心忍不住一疼。
她起身大步離去。
出了鶴歸山莊,直接去了送菜的小販家,像上次一樣躲進菜車裡。
不出半個時辰,她就抄近路從窗戶翻進了書房。
此時紅纓,帶着她四個姑姑扮成的丫鬟對她行禮道:“少爺!”
當看到她們雙手捧着的喜服她才發現,明日就是她的大婚之日。
那大婚之日的前一天就是試衣服發請帖。
可是,講道理她是新郎啊!她是不是要穿着大紅袍到處跑?
她摸着自己已經跑細了的兩條腿:“請柬都發完了?”
“啓稟少爺,還有鳳家和白家。”紅纓端着喜服畢恭畢敬地回到。
壞了,唐秋一拍大腿,纔想起最近只顧忙自己的事兒,把李家兄妹的事給忘了。
李家兄妹礙於太子眼線,也不敢來提醒。也不知道他們病入骨幾分了?是否還有救?
“糟了糟了!”唐秋眉頭緊鎖忍不住在她們面前走來走去,突然想到,其實這幾天風聲緊,不聯繫反而省事兒了不少。
眼下,唐秋走到書桌旁,摸着那堆越來越高的辭呈,興許此時記起正好。
眼裡神色一閃,清亮的眸子深沉了幾分,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還有幾家的請柬沒發?”
“回少爺李家、柳家其中還有新晉貴族趙家!”
“備轎爺今兒去會會他們!”說着唐秋就興致高亢地往外走,可是紅纓卻站在原地不爲所動。
看見她手裡端着的大紅喜服,唐秋揉了揉發疼的額角,有些拒絕。
可是今兒不穿,明兒也得穿,早穿晚穿都是穿,所以穿吧!反正不會掉肉。
唐秋大義凜然的展開雙臂:“來吧!”
紅纓還是不爲所動,倒是唐秋的四姑用手肘捅了一下她,示意上啊!
“怎麼?還不動手?”唐秋追問到。
“是!”這時紅纓才上前爲唐秋寬衣。
她的四個姑姑卻把雙手捧着的托盤挨個擺放在新添的檀木桌上,便轉身退了下去。
關上門的瞬間,紅纓解開她腰帶上的細帶,又繞到她身側,靈巧地解開她腋下的衣釦,一件月色的長袍從她身後退了下來。
唐秋突如其來的問道:“我以爲她們不會迴避!”
“公子說笑了!”紅纓回答的不冷不熱的,唐秋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下一句。
想了想,她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看着紅纓圍着她轉來轉去,終於繫上最後一個結時。
她從圓桌上的銅鏡裡看到了一身紅袍的自己,烏黑的髮髻上被一雙青蔥玉指冠上一頂白玉冠。
紅寶石鑲嵌在玉冠上,鬢髮修長,鳳眼柳眉卻英氣十足,不似女兒更像男兒。
總的來說她很滿意她這身新郎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