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暖看到甲板上的身體活動了下,她緊張的心終於可以放下。
“姐姐,姐姐……怎麼了?”
“你先等在這裡,乖不要動,我很快過來找你。”
“嗯!”
顧暖鬆開了遮住小女孩雙眼的手,她乖巧的站在原地,顧暖這才快步走過去,看個究竟。
她看到這個女人臉色有些蒼白,滿頭是汗,左手握成拳頭伸進口中,牙齒緊緊咬着左手,鮮血染紅了她的嘴巴和地面上。
而她的口角還有白色的分泌物,身下也有嘔吐的東西,全身蜷縮在一起,抽搐起來。
顧暖一看就看出了是羊癲瘋發作,看到她快要將左手的手指咬爛,她必須想辦法讓她快點恢復正常的意識。
她看到地上敞開的皮包,裡面有一隻摺疊好的毛巾,她把毛巾拿出來,捲了幾圈變得結實一些,先用這隻手拖住她的下巴,然後用力捏下顎的兩側,迫使她牙齒鬆開一些。
她另一隻手迅速的抽出她受傷的左拳頭,然後拿起準備好的毛巾塞進她的嘴巴里,這樣她就不至於在病發時咬爛她的手指。
顧暖學過一些按摩推拿的技巧,她懂得人體穴位,所以通過按摩的方法,緩解她身上的疼痛。
她一直都沒有停下來,累的滿頭是汗,身上的力氣也一點點殆盡了。
“媽媽……媽媽你怎麼了?媽媽……”
小女孩等不及了,她跑過來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是她的媽媽,她又驚又怕的哭起來,讓顧暖忍不住蹙起眉頭。
“你不要哭,要是再哭,你的媽媽就不會站起來了。”
“媽媽……我要媽媽!”
“你還哭,我就不能救你媽媽了,我不管了啊!不許哭了。”
顧暖的聲音有些急躁,讓小女孩聽到後有些害怕,哭聲也停止下來。
羊癲瘋發作時,要想病人早點恢復意識,還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
顧暖雖然對孩子有些嚴厲了,但是她也是爲了救醒她的媽媽。
在她的推拿和按摩技巧下,她的媽媽終於在十五分鐘後醒了過來。
她看到身邊的顧暖時有些驚嚇的往身後挪動幾下,“你是誰?你想對我做什麼?”
“媽媽……媽媽……”
小女孩瞧見躺在甲板上的女人醒了,撲進她的懷裡哭了起來。
“秋秋……”
她將小女孩輕抱在身前,用手輕拍下小女孩的肩膀,溫柔的笑着,“秋秋乖!不哭哦!媽媽沒事了……媽媽這就帶你回家。”
她警惕的看着顧暖,並不知道是顧暖剛纔救了她。
當她要將小女孩帶走時,小女孩搖搖頭,拉着顧暖的手,“媽媽,是這位姐姐救你的。”
“真的是你救了我?……”
她難以想象的看着顧暖,顧暖卻是微笑的點點頭。
“你醒了就好。”
“謝謝你,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救了我,我還以爲是有人又要害我,所以……”
她這才感覺到說錯了話,也就把要說的話打住了。
“你應該知道,是誰惹你想到了難過的事,纔會導致羊癲瘋發作?”
“沒有……我這是先天性的遺傳病,家族史裡就有,感謝你今天救了我。我還有事,要帶秋秋回家了。”
顧暖瞧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就知道她有所隱瞞,不過她又不是警察,既然她不想說,顧暖她也不能強逼着她說出實話。
“秋秋,快和阿姨說再見!”
她拉着女兒的手,朝着顧暖揮動兩下。
小女孩卻嘟起小嘴,很不滿的說:“媽媽,她是漂亮的姐姐,不是阿姨!姐姐再見!”
聽到小女孩這樣可愛的說話,顧暖捧住她的小圓臉,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秋秋,姐姐很喜歡你哦!再見!”
那個女人朝顧暖笑了笑,拉着秋秋的手慌忙的往遊輪的出口走去。
既然人都已經救醒了,顧暖也沒有想太多,她轉過身望着天空中的彎月,像一隻孤舟在墨藍色的大海中靜靜的飄蕩着。
她覺得她的生活和這隻小舟一樣,總是那樣孤獨,沒有一個人願意陪在她的身邊。
忽然,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回頭一望,竟然是空空的。
她轉過身,站了一會兒,又聽到了腳步聲漸行漸近,和剛纔的腳步聲不同,非常沉穩有力。
她一轉身,看到一身黑色西裝,模樣酷美的男人站在到她的身後。
顧暖看到他,不想去理他,轉過身繼續看空中的月牙。
她光着肩頭,甲板上的風很大,她已經感覺到裸露的皮膚上,已經有涼颼颼的感覺,禁不住雙手抱在了身前,這樣也可以取暖。
“還在生我的氣嗎?”
他脫下外套,給顧暖輕輕披在肩頭上。
顧暖淡淡說:“我有什麼可生氣的?楚天琛,我只是煩你那副虛情假意的嘴臉罷了。”
“我虛情假意?”
“是啊,明明那麼不在乎我,爲什麼還要裝作很在乎的樣子,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累嗎?”
楚天琛知道她這是在和他發脾氣,之前她是勸過了夏歌停手,就算夏歌多麼無理取鬧她也容忍了。
可他沒有想到,他對夏歌的容忍,是建立在傷害顧暖的基礎之上,所以他對顧暖還是會生出一些內疚的想法。
他站在顧暖的身邊,和她一起看着天上的孤月。
“我真的不是裝作在乎你,而是非常在乎你……”
“我不用你在乎我,你有時間多在乎下夏歌纔對。”
顧暖覺得有他在的地方,她就很厭煩,不喜歡。
她轉身要走,楚天琛牽住她的右手,“小暖,今天真的是我錯了。”
“你沒有錯。”
顧暖甩開了他的手,清冷地看着他,“這下你又時間給我爸媽打電話了嗎?”
“我剛纔已經打過了,爸媽都很放心,現在已經睡着了。”
顧暖以爲他剛纔都沒有將她的話記在心上,沒想到他做事還真的好周到。
可她若是在相信一次,在感動一次,她怕真的到最後,會深深的哀傷他。
“我不會對你說謝謝的!”
“我們是夫妻,你沒必要這樣生疏的。”
顧暖披着西服外套不理會楚天琛的話往前走。
當她快要走出遊輪時,看到那邊的碼頭處,有警車響着警笛停和圍着人羣在看着什麼。
她的神經緊繃,有種不祥的預感,促使她快速趕到了碼頭處。
圍觀的人已經被警察疏散,顧暖也沒有辦法靠近案發現場,只能靠到最近的地方去看下這裡發生的事。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警察都來了?”
“一對母女剛從遊輪上下來,還沒走多遠就被車撞到了,真是嚇死我了。”
顧暖一聽到旁邊有人議論此事,她的心再次繃緊,問向了目睹案發現場的那個人。
“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小孩子已經送往了醫院搶救,大人已經死了。”
顧暖的心再次一顫,想到剛纔叫秋秋的女孩子,可愛的叫她一聲大姐姐,還被她親了一口面頰,朝她可愛的揮手告別。
她感覺這個世界太殘酷,誰也預料不到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
“走吧,這種事還是不要靠的太近。”
楚天琛擁着顧暖的肩膀往他停靠在碼頭處的車走去,兩個人坐進車內,車子還沒有開,就看到一個豔紅色晚禮服的女人,站在門口敲窗戶。
楚天琛放下車窗,看到夏歌嘟起粉色的小嘴,蹙起眉頭,一臉擔驚受怕的表情。
“天琛,你送我回家吧!這裡出現了交通事故,我真的好怕啊。”
楚天琛看到她嘴脣塗的紅色油光光的脣膏,想起了塗上豬油也是油光光的,他有些受不了,胃開始翻滾,別過了臉不再去看她。
“天琛,你怎麼?”
他稍稍穩定下情緒,才望向車窗外,勸說她,“歌兒,我現在真的不能送你回去,你也別在遊輪裡逗留太久,讓你家的司機送你回家。”
“我家的車子壞掉了,司機正在那裡修車呢,所以天琛你一定要送我回家。”
楚天琛走出了主駕駛位的門,勸夏歌帶他去夏家的車前,他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助他的車。
楚天琛臨走前,囑咐了顧暖幾聲,讓她在車上等着,然後和夏歌並肩走着,離開了顧暖的視線。
顧暖感覺到一種淡淡的心酸感,那些他給過她的溫暖和保護,不會讓她感覺到感激記在心裡,相反覺得一切都是帶着虛假的面具,難以讓人相信。
她透過車窗,望向圍觀的人漸漸走散,她一想起那名法醫竟然會黑白顛倒,說受害者患有心臟病而死。
她的心極度不舒服,她推開車門要到案發現場看個究竟,一個人忽然闖入,將顧暖壓倒在座椅之上,狹小的空間瞬間*和炙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