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綠茶湯，在白瓷杯中微微盪漾。
白的細膩，綠的明透。只是看茶湯賣相，就頗爲不錯。
燕十三舉起茶杯，對高正陽微笑道：“鳳嘯天一向囂張狂妄，受此重挫，只怕十年也難以痊癒。我在旁邊看了，也是異常痛快。這一杯以茶代酒，敬你。”
眼見高正陽挫敗強敵，最後一擊的燕回劍更是鬼神莫測，誰能知道，高正陽是纔在他這學兩手燕族秘劍。
這不止是武道天賦絕世，更有着對戰局的把握，還有悍不畏死的強盛鬥志。
要知道，剛纔的勝負只在一線之間。高正陽但凡有一點點的猶豫，有一點點的其他心思，他就輸了。
對上這樣的強者，燕十三佩服的同時，也多了兩分親近。稱呼也不再那麼客套。
高正陽舉杯示意，“燕老太客氣了。”
燕十三這人有着劍客孤高，卻不倨傲冷漠。對方又這麼客氣，高正陽也不會失禮。
茶湯入口，一股帶着茶香熱氣蒸騰擴散。高正陽就覺得渾身發暖，可心神卻愈發寧靜。
這茶湯中到沒多少靈氣，關鍵是那股澄淨人心的氣息，卻實屬不易。
高正陽讚了一句，“好茶。燕老泡茶的手法更是高明。”
“哈哈……”燕十三朗笑道：“茶、不過是小道。
頓了下，燕十三說道：“我和你一見如故，喊你正陽，不算冒昧吧。”
高正陽被叫的有點發麻，說實話，他到這個世上還真沒人這麼喊他。
親近的都喊他小羊，不親近的就喊什麼都有了。
但看老頭一片熱情，他也說不出別的，“隨你喜歡。怎麼稱呼都好。”
燕十三嘆氣道：“我要是再年輕幾十歲，非扯着你結拜兄弟。”
高正陽無語，這位年紀可能比他師傅還大呢，結拜兄弟是什麼鬼。
“可惜，燕族沒有你這樣的天才。”
燕十三俊朗如玉的臉上，露出幾分愁色。他看了眼旁邊的燕飛姐妹，忍不住再次嘆氣。
真是人比人要死，貨比貨要扔。
燕飛姐妹也算天賦超凡，在億萬燕族中也是拔尖的。但和高正陽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別。
可惜，高正陽不但不是燕族，連蠻族都不是。
天地大劫，紀元輪迴，也只有高正陽的人傑，纔有可能力挽狂瀾。
想到這個，燕十三心裡不免有些沉重。像高正陽絕世強者，既然有機會交好，當然不能錯過。
現在結下情分，也許未來就能讓燕族都跟着受益。
到了燕十三這個年紀，如果只是交朋友，到不會有那麼多心思。但高正陽太不一樣了，太獨特了。由不得他不多想。
“正陽，你在武道上的天賦才情，真是無人可及。我一輩子不知見過多少驚才絕豔之輩，和你一比都如塵埃。”
高正陽臉皮夠厚，可燕十三這麼吹捧，也有點坐不住了。“燕老，您再這麼說，我可要走了。”
到是江月伊聽的津津有味，她自覺和高正陽是一夥的，很是有種分享榮譽的快感。
七娘更是不時偷瞄高正陽，水汪汪的眼眸裡媚意都要滴出來了。她現在很是後悔，那晚上什麼都沒做。
這要是把高正陽推倒了，那該有多好！
至於燕飛燕雙姐妹，在旁邊羞愧的擡不起頭。她們知道，燕十三是在感嘆後繼無人。
要在平時，兩人可能還有些不服氣。自覺以後還能更上一層，不辱師傅的威名。現在卻真是無地自容。
燕十三哈哈一笑，“我又沒說假話，正陽你是豪爽人，這會也有點矯情了。”
高正陽有些無奈的道：“燕老，我其實還是很含蓄很謙遜的。”
這話一說，江月伊和七娘都笑起來。
高正陽要是含蓄謙虛，那世上就沒張揚的人了。
柳青歌不明白有什麼好笑，茫然的掃過衆人，目光又落在高正陽臉上。
她想到：“這個傢伙剛纔跑了很遠，這次可要看住點。”
初步恢復一些神智的柳青歌，更是認準了高正陽。當然，她自己不知道這是爲什麼。
燕十三早看出柳青歌和高正陽之間不正常，他笑了下道：“正陽，你這次大勝固然是痛快，但傷的也更重了。我恰好知道一個奇人，醫術冠絕天下，煉器之術也是世上少有。可以幫你修理戰甲。”
高正陽對治病沒什麼興趣，他的傷勢自己有數。只需要按部就班修煉，早晚能好。
不過，他也明白燕十三的意思，是讓他帶着柳青歌去看病。
說實話，高正陽也沒想好怎麼處置柳青歌。
如果雙方對陣，高正陽絕不會手下留情。可柳青歌這樣，殺了她就有些不講理了。可就這麼帶着，也不方便。扔下不管，柳青歌到不會有什麼事，肯定是別人倒黴。
想來想去，治好她似乎是個解決辦法。
高正陽說道：“那太好了，不知那人住在哪？”
“那人脾氣有些古怪，住在南明海深處的懸空島，有個外號叫騎鯨客。本命叫魯西平。”
燕十三道：“懸空島四處漂流，外人很難找到他。但我這裡有一塊飛魚令，能連接懸空島。你拿着令牌，就能找到他了。”
高正陽想了下道：“這人脾氣古怪，只怕未必肯幫忙？”
“他早年欠我一個大人情。你拿着飛魚令去找他，他絕不會拒絕。”
燕十三說着，拿出一塊小小的魚形玉牌，遞給了高正陽。
玉牌只有小孩子巴掌大小，通體透綠，眼珠發紅，玉質透徹，裡面甚至能看到魚骨。看着就像是一條活魚。
高正陽沒接，燕十三都說了，這是大人情。他和燕十三一見如故不假，這種東西卻不能隨意亂拿。
“這東西我留着沒什麼大用。你有用就給你。”
燕十三笑道：“他日有機會，你幫一把燕族就好了。這個人情你還領不起麼？”
高正陽一想也是，這人情很大，但還沒大到還不起的地步。再客氣就矯情了。
“那就多謝燕老了。”
燕十三見高正陽痛快收下，心情大好，“燕子塢是天下第一等風流之地，可惜，我聽說各國高手正趕過來找你麻煩。就不留你了。等你什麼時候再來，我就帶你去領略一下燕子塢的風情……”
“哈哈，那我很快就會再來的！”
高正陽大笑着，和燕十三見禮告辭，帶着柳青歌就要離開。
江月伊忍不住問道：“高大哥，我們何時還能再見？”
“若有緣、江湖再見……”
高正陽說着一拂袖，牽着柳青歌直上雲天。
江月伊默默目送高正陽遠去。心裡暗暗嘆息，“江湖再見？又是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