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嘯四處一看,心裡暗罵那個佈設陣法的笨蛋。原來他竟然被陣法挪移到了一處凸出海平面之外的懸崖下方。他一手抓住的是頭頂上的一塊堅硬岩石,象一個蝙蝠似的吊在空中,離下方的海平面起碼有二三十米,低頭看去,只見腳下波濤洶涌,一波波海浪不停地拍打着崖邊,泛起陣陣白沫,依稀可以看到海浪之下嶙峋的礁石。
“你們是誰啊?咦?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呢?”
山崖上面傳來了小山稚聲稚氣的聲音。李嘯放下了心,他悄悄地攀巖而上,探頭一看,剛好看到一個身材矮小,穿着一身古裝,頭上留着斜髻的老人一捏指訣,一團虛靈之力在他的指間一閃而沒。
李嘯一下子明白自已爲什麼會從懸崖下方脫出陣法了,罪魁禍首應該就是這個身着古裝的老人,這老傢伙看來修爲不夠,陣法運用還不能做到因訣而生,隨形而滅,直到遁到了這裡,纔將陣法收起,所以才讓他從半途掉了出來。
一見到眼前的情形,李嘯便忍不住心裡一聲嘆息。他和老鬼與小山臊小心掩藏形跡,就是不想惹來那些輕易不在世俗中現身的修道界人士,躲了這麼長的時間,小山終於還是暴露在這種讓他深爲忌憚的人的面前,而且還不是一個!
一共是五個人,除了這個老頭,山崖上還零零星星的站着另外的四人。五個人遠遠圍成一個圓圈,把小山臊圍在當中。
“井上先生,你花那麼大的功夫就爲把這個小傢伙引來這裡,這小傢伙很厲害嗎?”說話的是一個渾身肌肉的白人大漢,他嘻皮笑臉的上下打量了兩眼小山臊,又圍着他轉了兩圈,嘿嘿地笑道:“爲什麼這個小傢伙長得那麼奇怪?難道東方的獸人都是這個樣子的嗎?那可不好生存啊!別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人類,難道在你們東方,獸人可以和人類和平相處嗎?這真是讓人難以置信。”
“按我們東方人看法,它的獸人血統比你還要純正,埃裡維先生,你千萬不要小看了它。”那個被稱爲井上的矮小老人垂着眼簾,眼角的餘光悄悄地注意着小山臊,嘴裡慢吞吞地說道。
“是嗎?”白人大漢斜了一眼井上,滿不在乎地咧着嘴道:“井上先生,我只是一個一級的獸人,不過如果我們切磋的話,就算放出你的犬食式神,好象你也不是我的對手吧?如果這小傢伙真的那麼厲害,你怎麼還要招惹它呢?這可不象你們斷水流的作風啊!”
一聽這話,站在一旁的那個身着黑衣的青年男子立即將眼光斜向了白人大漢,這個青年男子看起來不過是二十三四歲的年紀,而且身材瘦削,面容蒼白,一副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的模樣。但一雙細長的眼睛卻陰鷙異常,帶着一種邪異之極的殺戮之氣。白人大漢的眼神和他一觸,似乎被他的氣勢所迫,立即警覺地眯起了眼睛,連臉上的笑容也微微一凝。
井上神色如常,淡淡道:“聽說獸人族生命力的強悍就連擁有漫長生命的血族也望塵莫及,楚笑天的事情完結之後,斷水流和你們家族的合作關係就算終結了,那個時候,你最好還記得今天說過的話,我很希望和你單獨切磋一下。”
“好的。井上先生,我隨時奉陪。”埃裡維笑嘻嘻地說道,面上是一副滿不在乎地表情,眼神卻充滿了警懼,死死地和那個黑衣青年對視着。
“大家是朋友,兩位不要爲了口舌之爭傷了和氣纔好。”一個乾巴巴的聲音說道:“不過朋友之間互相切磋一下也是很平常的事,如果兩位實在想分個高下,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兩位不如現在就切磋切磋,剛好我和藍素上師可以做個見證。”
說話的人背向着李嘯,李嘯看不到他的樣子,不過聽他的聲音似乎也是一個老頭。這老頭的裝束比那個身着古裝的老頭更顯眼,因爲他留着一頭披肩的長髮,長髮的尾部用一根紅色的毛繩束起,結成幾根短短的辮子。
黑衣青年和白人大漢的眼神同時斜向了這個說話的“長毛”,只有井上仍然垂着眼皮,注意力始終放在小山臊的身上。
旁邊傳出了一聲嬌滴滴的笑聲,一個軟脆脆的女聲嬌笑着說道:“阿力古大師,打打殺殺是你們男人們的事,我可不願意做這種見證。再說了,埃裡維,你一定不是井上先生的對手,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惹他的好,人家是日本有名的陰陽師呢!”
這位在阿力古口中的“藍素上師”是一個背向着李嘯的少婦,穿着一襲雕飾着鳥蟲花紋的長裙,似乎象是中國南方某種少數民族的服飾。充滿異族風情的長裙將她的豐盈的身材包裹得凸凹有致,李嘯雖然看不到她的樣子,但看着她的背影,便不由在心裡暗叫了一聲乖乖,就憑這惹火的身材,這位“上師”必定是一個讓人面熱心跳的尤物。
她的身後站着一個身材至少有兩米的彪形大漢,這個大漢的耳垂掛着兩隻大大的黃金耳環,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條齊膝的犢鼻短褲,健壯的小腿上長滿了長長的黑毛,裸露着結實肌肉的背部,全部都紋着與那個藍上師身上衣裙類似的鳥獸圖案。
這個大漢站在這位藍素的身後,絕對的寂然不動,李嘯一眼望去,差點以爲這是一尊沒有生命氣息的雕塑。
那個叫做阿力古的長髮老人嘿嘿地乾笑起來:“藍上師,這你就不知道了,井上的犬養食神其實只能騙騙外行人,在日本陰陽界,他這個式神算不上什麼。照我看,埃裡維把井上先生撕成兩半應該不是什麼難事,雖然埃裡維估計得先被井上的犬養式神啃上幾口。可是以獸人的驚人的自愈速度,被這個小小的式神咬上幾口當然不會有什麼事啦!最多也就幾天,埃裡維也就恢復過來了,所以他們兩位互相切磋,我覺得最後勝利的一定是埃裡維。”
“是嗎?”那位藍上師嘻嘻嬌笑着,說道:“不會吧!大名鼎鼎的陰陽師,還打不過一個一級的獸人?難怪他要說等事實完結之後才和埃裡維切磋,我說呢!原來是心裡害怕,想着拖得一時是一時啊!”
躲在崖下的李嘯明白了,這兩位哪裡是在勸架,分明是在勸人上吊,唯恐天下不亂呢!看來這些人雖然同時出現在這裡,但未必都是同路人,起碼也是各懷心思,面和心不和。這樣想着,李嘯心裡更定了一些,這樣的一羣烏合之衆,相對來說好對付多了。
就算是看似粗豪的埃裡維,也聽出了阿力古和藍素的不懷好意,他哼了一聲,斜睥着藍素道:“藍上師,一個一級獸人很容易對付嗎?難道你想來試試?”
“埃裡維,看不出人家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嗎?你怎麼這樣說呢!讓人家聽了好傷心!”
藍素滑膩膩的聲音似怒似怨,連躲在崖下的李嘯也不由心頭一蕩,心裡暗自警懼,這個藍素不知什麼來頭,不過似乎通曉某種媚惑之術。
果然,那位埃裡維帶着怒意的眼神立時便多了一絲迷惑,眼神呆滯了片刻,才忽地一個激靈,醒悟起來,連忙移開了眼神,低聲地咒罵了一句,眼神再也不往藍素那兒望上一眼。這個獸人看似粗豪,卻似乎也對東方的道術頗有了解,知道媚惑之術的厲害。
藍素得意地格格驕笑起來,豐盈曼妙的身姿頓時如花枝般亂顫,李嘯看着她的背影,心裡暗暗感嘆。心道還好老鬼不在這裡,不然估計這老傢伙狂吞口水的聲音,就已經讓兩人暴露行藏了。
井上的臉色有點難看了,他掃了兩人一眼,冷冷地道:“兩位難道忘了聖使的吩咐了嗎?慫恿我和埃裡維拼個死活並不難,可是如果因此壞了聖使的大事,兩位可以承擔這種後果嗎?”
一聽這話,藍素立即閉上了嘴,老老實實地安靜下來。
阿古力卻哼了一聲,淡淡道:“井上先生,按聖使的意思,我們應該晝伏夜出,極力避免引起別人的注意,可是你大張旗鼓的把我們召來,還大白天的施展挪移之術,難道你就不怕引起別人注意,壞了聖使的大事?別忘了,我們的敵人是楚笑天和他身後的人,你要是招惹了其他的勢力,給聖使樹下強敵,到時候,只怕不能承擔後果的就是你們斷水流了。”
“阿力古,這點你可以放心,這面山崖四周我已經佈下了陣法,我們就算把這裡拆了,也不會有人知道的。”井上面無表情地道:“我把你們召來,也正是爲了聖使的大事。楚笑天財大氣粗,這幾年來結識的能人異士不少,他膽敢不給我們斷水流的面子,誰知他背後有多少能人異士撐腰?聖主現在潛心煉器,暫時不方便出面。這個小妖獸來歷不明,說不定就是楚天笑身邊的人豢養的妖獸。我們既然碰上了,當然不能輕易放過,我這是在爲聖使他老人家分憂。你們要是橫生枝節,放跑了這個小妖獸,聖主怪罪下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