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着胸前的那顆紫色晶石,姜笑依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哀色。這一路中,他用不斷心靈連接能力,盡力和晶石內李凌香的靈魂溝通。可是所能感知到的,除了李凌香欣喜,孤獨,渴望和寂寞的情緒之外,就別無所得。
不同於那些修煉成元嬰,本身魂力根基強大無比的真人和真一境強者。李凌香本身魂力的等級,就距離出竅期很遠。雖被護魂晶收入其內,保住靈魂沒有消散,不過卻無法和外界的其他人做交流。事實上,若非是她本身的魂力,較之同階修真者要強大得多,即使是護魂晶,也無法護得住她的性命。
姜笑依的魂力,倒也是可以如之前對王虎一般,將魂力凝聚成絲進入到李凌香的靈魂之內,以探知她的所想。可是這種方法卻極其危險,他那高達第九階,甚至比之第十階也弱不了多少的魂力等級,對於李凌香現在藏於護魂晶內的這抹殘魂而言,無異是毒藥一般的存在。一個不慎,就會導致少年魂飛魄散的結果。而這種情況,是他不願交流。
這護魂晶,雖是護住李凌香生命最後一絲希望的寶物,但也同樣是困縛她的牢籠。
姜笑依不敢想象,靈魂被困在裡面那個紫色的空間,視覺聽覺以及一切對外界的感知都被封閉的感覺,到底是什麼樣子。但他知道,他和少女的靈魂接觸,對李凌香來說,恐怕是她在裡面唯一的慰藉。
“大人。您去幽雲谷,是想去收服幽雲谷地那位妖王殿下麼?”
左側一頭金髮的少女,正眼帶探究地望着身側,那年輕得過分的主人。
倒不是她有多好奇,只是看着姜笑依那憔悴哀傷的神色,也不知道爲什麼,讓她感覺到有些心痛。問出的話。即有給自己解惑的意思,也有轉移姜笑依注意力的想法。
當初被紫發少年以煉妖壺收服,毫無疑問。她當時心內是充滿了憎恨。而當她地身體和靈魂,被強制和那隻金鷹結合之後,於是除了更強烈的憎恨之外,她心內更有一絲畏懼和竊喜。
畢竟姜笑依的舉動看似可恨,卻也讓她避免被殺或者重新被封印地結局。至於身體和金鷹結合,雖然過程痛楚萬分,卻更讓它的資質和戰力。驀然提升到了不遜色於中階神獸級的水平。
而時至如今,對少年的那絲懼意,早已發展成敬畏和崇拜。少年這幾年用太一真水,讓她脫胎換骨,讓她修爲迅速提升到真正S級的舉動,更讓她無限感激。
莫名其妙的。當初無比憎恨的人類,已經變成了她所依戀崇拜着地對象。寒玄抿了抿脣,金陽所問的,同樣也是她想要知道的。
不過不同的是,她早知道姜笑依的目睹,可奇怪的,卻是紫發少年這一路中地行爲。慢條斯理,明明有着三倍音速之上的速度。卻偏偏在用金丹級的腳程在趕路。這不像是去辦事情,反倒像是在遊山玩水。而且絲毫都不掩飾一下行蹤,生恐別人不知道,他是去幽雲谷似的。
“自然是去收服他,我想擴張勢力,算來算去,楚國內的幾位妖王。現在能夠找到了。也就只有幽雲谷的那位了。而且恰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問問這位妖王殿下”
姜笑依嘆了口氣,將護魂晶重新放入到自己的衣內。他也知道,現在沉湎於傷痛之中,其實並無益處。李凌香被困錮於晶石內,確實讓他心痛自責,但如今最重要的,卻是如何想辦法讓她復活,儘早擺脫那等境地。
“可是我大人您好像一點都不着急地樣子?”金陽眨了眨眼,有些奇怪道:“如今這時候,大人不應該是分秒必爭纔對嗎?”
“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
姜笑依搖了搖頭,依舊是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向南部幽雲谷的方向飛行着:“火候未到,現在去也沒用。”
“火候未到?”
金陽頓時一臉的不解,不止是她。旁邊的寒玄,也挑了挑眉,姜笑依剛纔的話,她也同樣沒有聽懂。
看着金髮少女手指頭點着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神情。姜笑依心內一陣莞爾,倒是被對方那可愛地樣子,沖淡了幾分,自李凌香死後,就瀰漫着心頭揮之去地自責感。雖仍舊哀痛如故,卻沒有之前那般難過。
“別白費功夫了。我問你——”
拍了拍金陽的腦袋,紫發少年淡然道:“幽雲谷地那位,到如今爲止,活了多久?”
“一萬年了吧?不對,應該是一萬一千多年的樣子。”金陽哭着臉回憶着道:“反正自從我出生起,那位殿下就已經存在了。比我的祖父的祖父,好要高很多輩。”
寒玄聞言臉上露出異色,她出來的這些天,雖也一直在閱讀修真界這些年的歷史。不過重點,卻放在搞清楚,最近神州大陸的形勢上。幽雲谷的那位妖王,雖也知道其存在,卻沒有予以太多關注。
這個名詞,在典籍中出現過很多次,卻一直沒有註明這位妖王殿下的具體名字。而她最初也以爲,幽雲谷的掌權者,應該輪替了好幾代了。現在才知道,實情並非如她想象的那般。
在她傲視神州的時候,幽雲谷還未曾出現,不過既然是有着一萬一千年歷史的妖王,那應該是和她同時代的人物。或者,還是她認識的熟人。
這麼久都不飛昇,還留在這世間做什麼?
哪怕是資質再差,一個妖王級別的人,在世間停留兩千載的時光。也已經是極限了。
“這就對了!”
姜笑依點了點頭:“活了這麼多年,我想他即使是一隻永不出頭地烏龜。對這萬年來天下間的一些不爲人知的秘辛,也總該知道些什麼吧?比如最早想要得到盤古之體的那位,是如何隕落。還有那兩個人,又是如何崛起。他總不可能一無所知纔對。”
寒玄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什麼。而金陽,則是皺起了眉頭:“大人剛纔說想問他一些事情。就是指的這些?”
“沒錯呢!就是想從他嘴裡,知道一些關於那兩人的事情。”姜笑依脣角浮起一絲冷笑:“那麼你說,如果那兩位知道了我的意圖。自己地某些機密,有可能讓和自己勢均力敵的對手察知,他們到底會怎麼做?”
“會殺人滅口?”金陽擡起頭,不敢確定的徵求着紫發少年地意見。
“沒錯!就是殺人滅口!”
姜笑依眼帶讚賞的,拍了拍金髮女孩的腦袋。
這金陽的悟性和資質,確實很不錯。記得還在學院中,靈智纔剛剛開啓的時候。就知道審時度勢了。
意志力方面,更是令他驚訝。原本他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念頭,卻不料這條小狼,卻真的熬過了太一真水脫胎換骨地藥力、
只要好生培養,他日未必不能成爲他的一條臂助。恰好收服幽雲谷那位之後,他也要一位新的代言人。安插在幽雲谷內,替他轄制楚國中部的妖族。眼前的金陽,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大人剛纔爲何說火候未至呢?”金髮少女依舊還有些地方,沒有徹底想通。
“這個不是很簡單麼——”
姜笑依眼望着南方,風輕雲淡地笑了笑。對金陽表現出來的笨拙,他非但不覺惱怒,反而更加的滿意。替他掌控那麼大的勢力,沒有一定的能力不可能把差事辦好。但若太聰明瞭,卻也非是一件好事。
“若不把他逼至無處存身的絕境,我又怎能輕易將他收服?
說這句話的時候,紫發的神情冷酷地,宛如萬載玄冰。
而望着姜笑依的背影,寒玄則是若有所悟——
之前被姜笑依所展現出的戰力震撼到,她卻全然忘記了。眼前這紫發少年。真正的修爲。畢竟才只是真一級而已。
這樣的境界,憑着他的空間掌控和領域。想要殺死3S級,並不是什麼難事。但要將妖王或者真一大成級強者困住,卻非常的困難。
而以真一地修爲架奴煉妖壺,如非對方自願,確實很難把修爲層次,高他幾個層次地妖王收入其中。
姜笑依這一路來,毫不掩飾行蹤,竟然是在造勢。逼迫着那兩人,對幽雲谷的妖王動手。
可是難道他就不怕,他尚未趕至,那位妖王殿下,就已經殞命?
“必須承認,這一次制定地行動計劃,我父親確實是大意了些。不過大部分的責任,還是情報不全所致。誰也沒想到,在姜笑依的麾下,會有兩位3S級強者——”
眼望着東海三行省的形勢分佈圖,水無月皺緊了眉頭。而他對面坐着的,正是那位白布蒙面,身份神秘的真一大成。見對方始終不動聲色,藍髮青年的心裡,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
之所以會選擇背棄,一直都緊跟着的天闕門嫡系一脈,就是因爲看到了這些人的實力。沒有相應的實力做爲依託,就選擇拒絕和對抗,無異是螳臂當車。與其被那滾滾巨輪碾壓成碎末,倒不如入其中。
而且在剛接觸時,他那位被人稱爲靜月幽狐的父親,也依稀看到了讓水家規避修真界大劫,並在劫數之後讓家族境況,更上一層樓的希望。
從很早之前起,父親就知道他們的存在,可是一直苦無門路去接觸。現在難得對方找到他們,趁機把他們的家族,也納入到對方組織的體系之內,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只有永遠跟強者的那一方站在一起,才能始終生存,這是他父親很早以前,就教給他的道理。
所以爲了水家的未來,他最終選擇犧牲自己的意願和友情,而屈從於家族整體的意志。
但是至始至終,他們都沒有想到,姜笑依麾下的皓月分堂,竟然不知覺間變得如斯強橫。原本以爲輕易便可將他那位學弟,只花費四年時間經營的勢力瓦解。卻沒有料到,整個皓月分堂,就如堅硬的石頭般,讓他們無法搬開,難以下嚥。
也總算了解,那些人爲何對皓月分堂如此忌憚,又爲何要爲他那未滿二十的學弟興師動衆。
而不詳的感覺,自從暫時撤退之後,就縈繞在他心頭。現如今他最在意的,就是沈英雄對他說的那句話。
“——你的父親和你的家族,這次確實是站錯位置了!”
沈英雄的樣子,不像是對那些人一無所知。言語之中,也似乎對他們背後的這個組織,多有了解。可是爲何當時,他還有那種底氣,毫無畏懼的說出那番話語。
莫非,他那位學弟,確實有着不畏懼那些人的本錢?
想及那兩位突然出現的3S級,水無月心中的憂慮頓時更深一層。
既然姜笑依能籠絡到這樣的強者,那麼就並非沒有可能,擁有抗衡他身後這個組織的實力,
總之,水家的策略,這一次確實是錯了。原以爲越早表態,那麼得到的好處越多。但是以如今的情形看來,是不應該加入的這麼早的!
哪怕是當初遲疑個兩三天,也會讓現在水家的處境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