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禮貌啊!”剛把人家大門踹了的齊子桓埋怨着。
一屋子教徒看着這個大搖大擺走進來的年輕男人,一時間竟無人說話,集體蒙逼。
三十年來,他們早就習慣了以那扇厚重大門爲界,門外是惡魔的領域,門內是神聖的居所。
從來都沒想過會有人擅闖聖地,更何況是以這麼野蠻粗暴的形式。
噼啪!
克里斯貝拉手中的火把已丟入祭壇中的柴堆中,火焰裡傳出溼木爆裂的聲音。
“你是什麼人?”克里斯貝拉雙手背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着齊子桓。
“齊醫生,這些人是瘋子,求求你救救我的莎倫,然後快跑吧!求求你了!”羅斯在高處大喊,她對自己安危早已不顧。
齊子桓擡頭看了一眼,對羅斯輕輕點頭示意安心,然後才一臉輕鬆地對克里斯貝拉說:“我姓齊,是一名心理醫生,這是我的名片。”
說完從褲兜裡拿出一張名片,雙指捏住一甩,飛至了克里斯貝拉旁邊不遠處。
立刻有教徒撿起遞來,克里斯貝拉拿過一看。
嗬!
只見名片上沒有頭銜、沒有電話、沒有地址,只在中間用花體字印着一個“MR.QI”。
逼格好高!
齊子桓看着對方不住變幻的表情,得意至極。他早就想裝這個逼了,可是作爲一個賣紙錢的小老闆,別說名片了,哪怕印疊白事八折的優惠券都沒人要。
懸在空中的羅斯和西比爾對望一眼,完全無法理解這個懂得東方功夫的心理醫生在搞什麼名堂。
洞開的大門處有個女人在探頭張望,正是阿蕾莎的生母達利亞。
“齊醫生,你爲什麼要闖入我們的教堂?”克里斯貝拉很快恢復了冷靜,一邊詢問着一邊暗示教徒將闖入者圍住。
“我來,當然是爲了出診的。”齊子桓無視漸漸圍攏的人羣,又在口袋裡掏摸着什麼,“比如像你啊,眼小、鼻尖、脣薄、顴高,天生一副刻薄相,再加上極端的自大,排斥一切,認爲自己掌握了真理。在心理學上就是將事實曲解而逐漸形成妄想,又在妄想影響下與周圍環境之間的衝突增加,從而進一步強化妄想內容,屬於典型的偏執型精神障礙。”
克里斯貝拉再深的城府也被這話氣到了,含着怒意說道:“你是在說我有病?”
“不不不,你別誤會。”齊子桓終於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紙鶴,細細將翅膀展開,然後才擡頭環視一圈說道,“我沒有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有病!”
人羣暴怒,幾個靠得近的教徒已經伸手抓來,誓要將這個大言不慚的異教徒與女巫一起淨化。
沒想到齊子桓憑空拿出把古色古香的木劍,繞身一撥,就將幾隻胳膊蕩了開去。同時一道金光籠下,光芒中一位金甲神將的身影與齊子桓漸漸重合。
這類似神蹟的場景讓一干教衆腳下躊躇,暫時不敢靠近。
齊子桓將手中紙鶴往天上一揚,紙鶴振着黑翅悠悠飛去,在祭壇上空盤旋了兩圈,忽然一頭紮下,從容不迫地落到了火焰中心。
“抓住他!他是惡魔的僕人,我們必須立刻將他淨化!”克里斯貝拉大聲催促着。她雖然看不懂這個神秘東方人在幹什麼,但肯定沒有好事。
衆人又要逼近,突然聽到“啊”的一聲慘叫,被制住的小女孩方向一片混亂,嘈雜不堪。
原來是瘋女人達利亞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金光臨身的齊子桓身上,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跑到抓着小女孩的中年教徒身邊,眼睛溜溜一轉就張嘴咬下。中年教徒手上吃痛,下意識便將莎倫放開,擡手查看着傷口。
達利亞趁機將莎倫搶入懷中,緊緊抱住,埋頭就往門口逃去。
周圍趕來幾名教徒,對着她拳腳相加,爭搶着女孩。
達利亞狀若瘋虎,完全不顧及落在身上的拳頭,只是一味死死護住莎倫,對着試圖拉扯女孩的手又撓又咬。
羅斯看見女兒落入了爭鬥的漩渦,心焦如焚地喊道:“齊醫生,求求你,救救我的莎倫!”
“我的!這是我的女兒!”達利亞瘋狂叫嚷,也不知是衝着身周憤怒地教徒還是衝着半空中的羅斯說道。
“夠了!達利亞,這個女孩是惡魔孕育出來的罪惡!”克里斯貝拉見到局面再次失控,聲音都變得分外尖利,“我一眼就看透了她黑暗的本質,一如當年我看透了你懷的孽種。”
達利亞多年拾荒度日,其實身體早已虛弱無力,幾個來回後可憐的小莎倫就被再次奪走。
她癱坐在地,向克里斯貝拉的方向喃喃說道:“求求你放過她!姐姐,她是無辜的,求求你放她一條生路。”
“達利亞,我的妹妹,當年就是你的軟弱才讓鎮上這些虔誠的信徒受到了非人的折磨。而這一次,活該讓你目睹我們對孽種的審判。”克里斯貝拉口稱姐妹,可語氣冰冷,毫無親情。
“齊醫生!你救救莎倫吧,齊醫生!”羅斯聲音已經嘶啞。
齊子桓眼睛定定地看着克里斯貝拉身後的火焰,手中桃木劍像長着眼睛的鞭子一般隨意揮舞,每一下都用劍脊將撲來之人抽得踉蹌跌回。
“我以前看過一本書,裡頭有句話我總是理解不透。書上說,所謂自由就是可以說二加二等於四的自由,只要承認這一點,其餘一切就迎刃而解。”齊子桓收斂了從一進門開始就掛着的壞笑,表情嚴肅地說道,“我總是無法想象,要怎樣一個扭曲的社會才能對衆所周知的道理視而不見,而用極權下的暴力將所有人洗腦,從而建立一個二加二等於五的世界。”
火焰越燒越旺,噼啪作響,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感覺教堂裡的溫度正在逐漸降低,讓人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顫。
齊子桓仍在啪啪啪地抽人,口中不停:“直到見到你們,我才知道,原來一羣人在一個神經病的帶領下,真的能夠愚昧如斯。”
火焰中心,紙鶴燃燒之處,冒出了一團黑火。
“你們自己做過什麼,心裡難道就沒有一點逼數?”
黑火肆虐,瞬間就將整個火堆染成了如墨的黑色。衆人驚恐地看着祭壇,就連克里斯貝拉也忍不住扭頭。
“還是你們已經對當年的真相進行了選擇性遺忘?像鴕鳥一樣撅着屁股,埋頭紮在你們那狗屁邪教信仰裡頭?”
冰冷的黑火如真似幻,迅速蔓延。
每個人身上都沾染了黑火,不住拍打,可是拍不息,卻也沒有灼燒的疼痛。
齊子桓的聲音振聾發聵。
“忘了的,都給我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