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頭有什麼好的, 非得巴巴的入宮。”櫻灝軒不自然的笑笑,“莫不是看上皇上了?”
“說什麼吶。”雲蘇末白了他一眼,“皇上有什麼好的, 皇宮裡頭, 我可以不想去多添幾分, 再說, 我也不喜歡皇上, 即便他再好,也比不上你啊。”
“末兒這話可是大不敬,也不怕被治罪。”櫻灝軒得意的戲說道。
“治罪就治罪, 不知櫻大人如何發落?”雲蘇末起身,理了理櫻灝軒的髮絲, “有夫君大人陪着連坐, 也不孤單吶。”
櫻灝軒看着她, 也不回話,眉頭緊皺, 似是想到了什麼。
“我是認真的。灝軒,我要入宮。”雲蘇末一字一頓的表決道:“就明天。”
“理由。”
沉着臉,很生氣嗎?顏菡曦又出不了宮,不管怎樣,這宮, 她是入定了, 雲蘇末笑着拉過櫻灝軒, “我想去陪陪皇后, 你們不是青梅竹馬嘛, 她一定知道你很多事,上次你不還埋怨記不起以前的事。你知道我的一切, 在我們郢陽相遇之前,那麼漫長的歲月裡,你的一切於我都是空白。這樣很不公平。我也想知道灝軒的曾經。”
櫻灝軒攬過她,臉貼着她的髮絲,“如果你想,那就去吧。”
“灝軒,謝謝你。”
“傻了,”看到雲蘇末開心的哧哧笑,櫻灝軒捏了捏她的鼻子道:“這有什麼好謝。末兒最近可是越來越迷糊了。”
看到雲蘇末鼓着腮幫子準備反擊,櫻灝軒忙彌補道:“這樣也不錯,迷迷糊糊的,只記得我,只聽我的話,我很喜歡。”
“這樣我豈不是很吃虧,不要。”
一時之間,院子裡只聽到雲蘇末和櫻灝軒吵鬧的歡笑聲。
如果日子真如現在這般平靜又甜蜜,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可是時間會繼續,故事也會向着既定的軌道前行,誰也無法擺脫的命運劫。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雲蘇末剛進宮,就聽得宮裡爲了淑妃一事傳的風言風語。
“怎麼回事?”顏菡曦自嘲道:“皇后善妒,不滿淑妃受寵,遂使人謀害之。”
“好了,這裡就我們兩人,你用不着這樣。你若真是那般膚淺之人,今日我也不會入宮來助你。”
“爲這事,陛下都已經動怒了,追查無果。我現在也是毫無頭緒。這後宮,找不出條件齊全的作案之人。”
這個淑妃也真是,一個正得寵的妃子,好好的跑去個冷宮做什麼。若是死了也就算了,偏偏還變得個語無倫次,神智不清。
雲蘇末一面暗自咒着淑妃,一面感嘆,連陛下都怒了,這事可不能這麼扣在顏菡曦頭上。這宮中之人還真是深藏不露,太過複雜了。
“用不着爲我擔憂。”顏菡曦看到雲蘇末蹙着眉憂心,幽幽的說道:“謠言,終歸只是謠言,無憑無據的,能把我怎樣。”
“是是是,你這皇后的位置,現在還穩的很。只是留得這麼個隱患在,能安心嗎?你也努把力,早日有孕,若是生得個皇子,也不用這麼憂心了。”雲蘇末看到顏菡曦滿是把握的模樣,忍不住說道:“那些個妃子美人,一個接一個有孕,爲何偏偏你這個皇后到現在都還無所出?”
顏菡曦苦笑了笑,若是陛下對她有半分柔情,也不會落得今日此番局面。
難道她不想有孕嗎?只是這宮裡,誰都可以有孕,唯獨她不可以,大婚第二日的摻了避孕湯的沉雪,一直服到今日。
皇帝之於她,只是維持表面的禮數,冷淡的保持着距離。
“沉雪,你現在還在喝嗎?”雲蘇末想起之前顏菡曦所說的,不禁爲剛纔的言語而自覺莽撞。
“喝不喝也都一樣,你不是到現在都沒懷孕嗎?灝軒可只娶了你一人。不若陛下。”
也是,和灝軒成婚有些日子了,算了算日子,這個月的月信似是晚了兩日沒來。想起上次灝軒歸來時的小誤會,他應該也是很期待能有個孩子的吧。雲蘇末決定還是等有了準信再告訴他吧,免得再空歡喜一場。
和顏菡曦商榷無果,雲蘇末回到了偏殿住處。
屋內都按照她的喜好來佈置,看得出來,顏菡曦很用心。
悶在屋裡也沒有什麼頭緒,還是出去走走吧。
雲蘇末準備拉開門,卻正好碰到門前有人準備叩門,一個沒停住身,便這麼撞了上去。
完了,希望晚裡的可不要是熱茶啊。雲蘇末閉着眼睛禱告。
許久,沒有感覺到溼意。
“芷藍。你沒事吧?”雲蘇末擡頭看去,來人正是芷藍,只是這水不是該潑到她身上嗎?怎麼會全落到芷藍身上去了。真是奇怪了。
“快換件衣裳吧,冬天小心着了涼。”
沒空想太多。雲蘇末拉着芷藍進了屋,從櫃子裡挑了衣裳,準備幫着芷藍換上。
芷藍推卻不過,只好由着她了。
那個玉佩。好眼熟。不是她們雲蘇府的信物嗎?爲什麼芷藍會有?
確切的說這玉佩是醉紅樓的信物,後來醉紅樓改稱樓外樓後,便更換了信物。
雲蘇末想去木擅盒裡的那封信,執起玉佩,對着芷藍喚了聲:“初晴。芷藍你就是雪初晴?”
芷藍整理衣衫的手僵硬的頓住,“我,不是。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怎麼會不明白。”雲蘇末展開玉佩,道“再明顯不過的證據了,除了雪初晴,沒有人會有這個玉佩。你一直不計回報的對我這麼好,不就是因爲我們的血緣關係嗎?認我這個妹妹,那麼讓你難堪嗎?”
雲蘇末有些激動的回問,握着玉佩的手,也隨着心情的起伏抖動着。
“不是。”芷藍連忙否認着,隨即壓低了聲音,“是我配不上。”
“你配的上,你是我的親姐姐。怎麼會配不上。是我們雲蘇家對不起你。姐姐。”
雲蘇末哭着抱着芷藍,分不出是悲傷,還是喜悅。
芷藍回抱着她,輕柔的喚了聲“妹妹。我認你。不過你要記住,不要對任何人說出我的身份。”
“連爹也不可以說嗎?你不打算回雲蘇府嗎?”
“我不在乎這些,我現在人在宮裡,哪裡有得了自己,再說你也不希望你爹和你娘不開心吧。我們姐妹相認了也就夠了。我原打算就這麼遠遠的看着你就好。能聽到你喚我一聲姐姐,我也知足了。”
“姐姐,我。。。”
雲蘇末在找到雪初晴之前,想到過無數的說辭,此刻相認了,心裡歡喜,複雜,什麼樣的感覺都有,卻什麼都說不來。
“末兒,如果可以的話,出宮吧,不要摻入宮裡的紛爭。”芷藍看到她有些疑慮的神色,補充道:“不要小看了皇后,即便沒有你,這個後宮她也能應付得過來。末兒你還是離開這吧。我想櫻大人肯定也不希望你趟這趟渾水。”
“灝軒他不知道,是我自己和皇后結的盟約。”
“末兒,你得聽櫻大人的。離開皇宮這個是非之地吧,若皇后需要援助,我自然會出手幫襯的。”
“姐姐,我心意已決,你不要勸我了。我不想一直躲在灝軒的庇護下,不管怎樣,哪怕再微不足道,只要是對他有些幫助,那就夠了。”
兩人光顧着姐妹敘情,卻絲毫沒有留意到,門外靜立許久,卻又因震驚而悄悄離去的人影。
馬車上,雲蘇末依舊沉浸在和芷藍相認的喜悅裡,想到當初她還懷疑芷藍對她用心不良,沒想到她就是自己的姐姐雪初晴。
人生還真是充滿了驚喜和意外。
不過她以後還是得注意,這宮裡只有宮女芷藍,沒有雪初晴。
芷藍在三皇子即位前就已入了宮,陪在陛下也有好幾載,到底是誰,那麼有遠見?
還有芷藍的那個殺手組織,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高層是何人,每次也只是按任務行事。
馬車行走晃動着,雲蘇末思來想去,微微有了些睏意。直到馬車停在府裡,車伕在隔着簾子喚了她幾聲,都沒有知覺。
“怎麼回事?”倒是準備出府櫻灝軒看到此情景,上前來問詢。
“到府了,小的侯着少夫人下馬車,可是。。。”
不等車伕說完,櫻灝軒大力的扯開簾子,躍上馬車,雲蘇末正沉沉的靠着厚厚的墊子睡着了。
“末兒。”看到她睡夢中依然蹙着眉,櫻灝軒憐惜的喚了一聲,隨後,動作輕柔的抱起她,緩緩下了馬車。
“灝軒,我這麼。”雲蘇末一手抓着櫻灝軒的手臂,掙扎着,“快放下我,我自己走。”
什麼時候不知不覺睡着了,醒來卻是在櫻灝軒懷裡,四周的場景,是櫻府,有家僕看到他們,微微垂首無視。
“不要亂動,”櫻灝軒抱緊了她,沉沉的說了聲,“就快到了。”
到了灝涵軒,櫻灝軒踢開門,直接步入內室,小心的放在牀榻上,“末兒,今日很累嗎?怎麼在馬車上就睡着了?多危險啊。”
雲蘇末小聲磨菇:“車伕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直接去找你了。”
“你啊,人家車伕喚了你好幾聲,還是我惦記着去宮裡接你回來,正好在府門口遇上了。”
櫻灝軒無奈的笑笑,寵溺的幫她拉好被子。
“末兒,你今日怎麼捨得回來了?我還以爲你會留在宮裡呢?也不知道曦兒什麼時候有那麼大魅力了。最近你可一直冷落我。”
雲蘇末衝她莞爾一笑,“心有靈犀一點通啊,感應到灝軒想我了,我也就立刻回來了。”
若你真能感應我的心,那就好了。 “以後不要進宮了好不好。”櫻灝軒坐在牀邊,執起她的手,說道:“宮裡頭煩心事那麼多,你看你今天累的都睡着了,思慮過度會變老的,留在府裡陪我不好嗎?”
思慮過度纔不會變老呢。顏菡曦每日思慮,還不是美豔依舊。雲蘇末心裡嘀咕着,大不了去找小白要一些駐顏丹。
“灝軒,你不要擔心我,這兩天只是有些嗜睡罷了,沒什麼事的。真的,宮裡也沒什麼啊,皇后娘娘不也一直在宮裡嗎。更何況太后娘娘一直待我很好。”雲蘇末故作委屈的說道:“而且灝軒一直都很忙,人家不想打擾你嘛,我保證若是進宮的話,絕不留宿宮裡。好不好嘛,灝軒。”
雲蘇末搖晃着櫻灝軒的手臂哀求道。
“好吧。”櫻灝軒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說道:“不要忘了你說的,不得留宿宮中。”
“灝軒,你真好。”雲蘇末雀躍的掀開被子想起身。
“知道我好,你還不是什麼都不聽我的。”櫻灝軒繼續幫她拉好被子,柔聲說道:“睡會吧,好好休息一下。等我處理完公務就來陪你。嗯?”
雲蘇末乖巧的點點頭,閉起眼睛。
過了好久,才聽到櫻灝軒沉沉的腳步聲離去。
灝軒,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我們能一直一起,相擁而眠,相笑而起,生幾隻你喜歡的“小狐狸”,然後過着平穩無憂的日子該有多好。
這些也只是很遙遠的奢望,你選擇了權勢,你有你的信仰。我也願意一路陪你走下去。有你在的地方,纔有我幸福的歸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