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股勢力都在暗中較勁,河東上下也沒有閒着,雖然皇甫岑在營口的消息沒有傳來,但是華歆在接到麴義的書信,告知北地將要發生的危機後,就連夜聚集河東上下能夠入心腹的幾個人文臣相商起來。
張昭、張紘、董昭、伊籍、李孚、毛玠、國淵、杜畿、棗祗、王鄺、令狐邵等人還沒有徹底的融入到河東集團的核心,華歆並沒有驚動他們,只是單獨找來了衛覬、裴茂二人。
三人簡單交流後,決定要把北地的狀況上交天子知道。
畢竟,天子使成徵調皇甫岑在後,皇甫岑也並不清楚,如果日後有誰以此爲藉口,他們就不會陷於被動。
這點,就連忙亂的沮授和程昱沒有想到。
衛覬和裴茂瞧見信箋上的猜測都同時嚇了一大跳,不過心中又在暗自思索着其他事情,怎麼能借此擴大家族利益,關於這點,他們都沒有開口緋議。
天子存活對他們的意義不是很大,因爲天子不能保證他們家族的利益最大化,他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皇甫岑而已,偏偏皇甫岑竟然有這種磨難。
“這信中所寫可是真的?”
裴茂回頭轉向華歆,問道。
這等要事,如果爲真,那麼大漢真就亂了。
“亂了?”華歆苦笑一聲,道:“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想大人身陷被動。”
“被動?”
裴茂和衛覬一怔,真假勿論,華歆的意思很明顯,不能讓皇甫岑因爲這中陰謀而受到牽連。
事實上,這封信箋上所說的,兩個人都能理解上去,有很大一部分可能牽連到皇甫岑。
“所以張飛和狄清驅趕白波賊寇至黑山腳下?”
衛覬問道。
華歆點頭。這其實是麴義的部屬調動,從河東和平城,兩地威脅黑山軍,只要黑山有任何異動,如果有可能,就一下子吞掉整個黑山軍。
兩個人終於明白,近日來的接連部屬,統兵將領接連調動,原來是要支持天子北巡而已。
最後,裴茂問道:“子魚先生是要上書言明此事?”
“嗯。”
華歆點點頭,這件事情無論皇甫岑從遼東如期到達沒有,都要讓天子提前知曉,以便日後徒增是非。
“子魚先生是怕洛陽有人刁難我等書信?”
衛覬點頭問道。
“正是此意,大人身在營口,恐鞭長莫及,無論各種情況我們都要替他預先想到,然後纔好決斷其他事情。”華歆凝重的看着面前兩個皇甫岑初治河東的兩個心腹,都是士家子弟,皇甫岑難得的重用的士家子弟,兩個人能力確實不錯。道:“大人在洛陽的仇敵過多,我恐門閥、外戚、宦官之中有人扣壓此奏摺,屆時,誰要是誣陷大人一口,大人便是有口難辯。”
華歆這麼一說,就更加明瞭了,就是要讓天子知道皇甫岑現在的情況,避免小人誣陷。
“能扣留奏摺的只有中常侍了。”
衛覬思考一下,然後說道。
他沒有忘記,當年河東發水,中常侍宋典是如何死的。當時趙忠的反應又是如何強烈。
中常侍的職權本是閒職,直至張讓、趙忠等人被重用後,中常侍的權利也是越來越大,甚至可以有參政,積壓尚書檯奏摺的權利。這跟天子劉宏重用宦官未嘗沒有關係。
“如果真是這樣,就需要我們有人親自走一趟了!”
裴茂轉目瞧了瞧華歆和衛覬。
衛覬瞧了一眼裴茂,華歆今日叫自己二人,意思很明顯,這人手只有在自己二人之中選擇。隨即目光轉向裴茂,似乎略帶詢問的瞧了瞧。
兩個人的舉動,華歆瞧在眼裡,不動聲色的眨了眨眼,兩個人都很聰明,一眼便知道自己的意思,這樣一來,就讓他們自己選擇吧。兩個人以士人身份能受皇甫岑重視,就不會輕易叛離,畢竟河東之地,還有他們的家世。
最後,兩個人似乎達成默實,裴茂上前一步,道:“子魚先生,便由我去吧。”
華歆頷首,轉回身,把早就準備好的奏摺交到裴茂的手中,道:“或許這就是全大人性命,助大人度過危機的救命稻草。”
“茂知曉輕重。”
裴茂點頭,上前一步,開口道。
“對了。”華歆轉回身,瞧着裴茂解釋道:“憑裴大人的身份恐怕很難見到天子真容!”
“呃。”
裴茂尷尬的聳了聳肩,道。
“如果真的有人阻攔,就算親去也不見得能躲得開。”衛覬盤旋一刻,摸着鬍子,突然想起什麼,轉回身盯着裴茂。
裴茂心有靈犀的回道:“盧子幹、馬日磾兩位大人那裡!”
“馬大人同大人有舊,盧公又是大人之師,如果讓兩位上書,有機會避的開中常侍。”
華歆道。
“這樣,我就先入洛陽,去尋盧公,憑藉師徒恩情,我想,盧公定然會親力相助。”
裴茂收拾起一旁的信箋,似乎就要速速離去。道:“容我回家辭別,打點行裝!”
“等等。”華歆叫住裴茂道:“等等,我派幾個士卒隨行護衛,而且裴大人恐怕要要連夜啓程。”
“如此急?”
未等裴茂開口一旁的衛覬上前問道。
“當然急切,聽聞天子此次出行一切從簡,冀州府內連天子行宮都沒有建,天子便要動身了,如果天子動身,尚書盧植、馬日磾更不會隨行,屆時該怎麼辦?”
“這。”
裴茂一難。
“所以不僅要今夜動身,而且還要馬不停蹄,星夜兼程。這樣吧,我讓河東老卒配上雙馬。”華歆走到裴茂近前,拍了拍裴茂的衣衫上的塵土,愧疚道:“這一趟,就勞煩裴大人了。”
華歆如此動之以情。
裴茂便覺得更加不好意思,隨即開口道:“茂這條命是大人撿回來的,敢不效死命!”言罷,隨即,起身便走。
華歆目視裴茂推開房門離去,一股寒風迎面而來,吹翻眼前的炭火盆。
華歆同衛覬並肩而立,雙手束縛於後,目光深邃,面色凝重的望向遠方。
只不過,炭火之中的火併沒有因爲這股寒風而有任何減小,反而卻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