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馬超叫過身旁的馬鐵、馬休兩兄弟,把手中寫好的書信交到兩兄弟之手,去把信鴿交往長安皇甫老將軍所部的閻忠手中,只要慢上一刻,你我在潼關危矣。說着,不忘囑咐道:“對了,叫馬岱過來。”
“大哥,好我們這就去。”
馬鐵、馬休先後離去。
他們剛走,佈置防禦的馬岱便轉過來,瞧着馬超,問道:“大哥,你叫我?”
“嗯。”
馬超點頭。
“什麼事?”
“關防佈置的如何?”
搶奪潼關後,佈置關防一事基本上都交給了馬岱去做。
“潼關城池高厚,基本上不用我等多做任何休整。而且,老大,要不是你把西門給撞壞了,我們還真不用休整什麼。”潼關是依山而建,地理險峻不說,要想過此路,只有破了潼關,才能通過。否則想要從其他地方過去,簡直就是癡人說夢。當然,城上分爲南北兩側,戒備兩面來軍。馬岱觀察了一下形勢後,除了潼關城門破損,其他並未異常。
“廢什麼話!”
馬超回身瞪了眼馬岱。
這幾日行軍,馬岱就發現兄長馬超已經異於平常,說話辦事也頗有尺度。整個人就像是一下成熟許多。
“程銀、候選他們八個人什麼時候過來?”
“這個還真說不好,這要看皇甫老將軍什麼時候發軍。”
“長安的軍隊眼下就要動了。”馬超點頭,然後迴應道:“我已經讓馬鐵把信鴿放了出去。”
“那他們就快來了。”馬岱點頭,然後回身不明的問道:“大哥,我有一事不明。”
“說。”
“爲什麼我們不去往洛陽,取了董卓狗賊的人頭?”
“你?”馬超嘲笑的迴應道:“你能是董卓的對手?”
“怎麼不是。”
“我部人馬不足一萬,而且從長安到洛陽,連續數日行軍,你當真以爲我等能夠不吃不喝的行軍,毫無顧忌嗎?”
“那。”
“而且他董卓在洛陽兵馬不下十萬,我等不但不能相助大人,而且很有可能會拖大人的後退,而眼下,我們最好的辦法便是守住潼關,等到馬超老將軍從長安發兵。只要有老將軍大隊人馬作爲後援,我等才能相助大人完成此役。”
說着說着,馬超發現身旁馬岱神色不對,正奇異的望向關外。
忽地,大片狼煙,從遠處的山林之中傳出來,飛鳥走獸也開始撲通通的亂飛。
“是敵軍!”
憑藉方向,馬超便已斷定那定然是從洛陽來的敵軍。
“做好準備,快去迎敵。”馬超推了一把馬岱,然後硬聲吩咐道:“我部人馬不善於守城,此一戰定然兇險無比。告誡諸位不要輕動,多被弓弩手、滾木雷石,等我命令在做守城!”
“好。”
“對了,再派送一隻信鴿,通知長安那裡,讓他們快些!”
“諾。”
“其他人,隨我關前迎敵。”
……
陳倉城。
陳倉陳寨經過歷代駐紮兵員留守、家眷的發展,已經形成一個小城郭,並不是當初扼住一方的關隘。加之,近些年,朝廷派董卓領軍平叛,經過董卓的發展,此地已經成爲一座小城。現在戰事未起,並未緊閉城寨,賈詡帶好早就準備好的路引,從守門小廝那裡糊弄過去,然後同閻行一起入城。
“先生,我們什麼時候去見那段煨?”
“等等。到夜深的時候吧!”
“城內留宿嗎?”
“隨便找個地方,只要混入段府,他段煨定會爲我等掩飾身份。”
聽賈詡開口,閻行回道:“是不是有些晚了,還是我們早一點做準備吧!”
“不晚。”賈詡一路走,一路瞧着陳倉城內的佈置。回道:“牛輔此去,令明將軍需要等到安定皇甫嵩出兵相助,才能擊潰他牛輔,時日算起來尚需要兩日,這兩日,我們就在城內看看,他們的城防佈置。否則就是他段煨拒絕,我等也別白來。”
聽此回答,閻行點頭,回道:“還是先生想的周全。”
“走吧,去瞧瞧。”
……
通往長安的馳道上。
牛輔正在全力向前,過了幾座山丘之後,牛輔勒住戰馬,擡頭凝望,問向身旁的士卒道:“這是到哪了?”
“此地距離長安還有兩、三日路程。”
哨騎掃視周圍環境後,然後迴應道。
“到這裡了?”
牛輔點頭,然後轉回身,問道:“去往前方的探報,去了多久?”
“剛剛去!”哨騎詫異的看向牛輔,他這也太過心急了。看着身旁士卒勞累疲憊姿態,輕聲詢問道:“將軍,我們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你看是不是休息一下?”
“休息!”牛輔一瞪,喝道:“距離長安尚有三兩日路程,拿什麼休息,不準停,加速行軍!”
“諾!”
……
牛輔大軍剛剛啓程,距離他有十幾裡的龐德所部便收到哨騎的回報。
“怎麼,他牛輔還在行軍?”
龐德壓低眉毛,疑問道。
那哨騎點點頭。
“這個牛輔想立功想瘋了,這種天色,竟然還這麼拼命!”
聞言,一旁的哨騎回應着龐德話,道:“是啊,看樣子,這牛輔是打算大軍不休不息。”
而旁的士卒詫異的瞧着龐德,唯恐龐德也這般爲了追他牛輔,就這麼追下去。
說起來,他們羌胡人素來吃的起苦,但是這種疲於奔命的行軍法,不休息,不吃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沒有見過立功,這麼不要命的!”
幾個士卒撇撇嘴迴應道。
聽這話,身旁人紛紛側目瞧向龐德。
哨騎微微提醒道:“將軍,我們也是人困馬乏了,你看是不是休息一下!”
龐德想了想,眼下並不急於追擊牛輔,更何況長安那頭定然早就收到了信報,也定然會有準備,自己反倒不至於與牛輔一樣,累的軍中人人喊怨。那樣只會讓戰力減半。
“好,傳令下去,休息一刻!”
“諾!”
……
長安附近。
閻忠正剛剛接到從陳倉、潼關兩地附近傳來的飛鴿。
一旁的皇甫鴻、皇甫酈兩兄弟,緊張的上前問道:“先生,可是從洛陽傳來了戰報?”
閻忠搖搖頭,把信箋揣入懷中,對着皇甫酈,道:“去叫齊給位將軍。”
皇甫酈見閻忠神色十分謹慎,也不多問,答應一聲,然後搶步去找人。
皇甫酈離去後,閻忠對着皇甫鴻說道:“告訴義真,大軍即刻就要動身。”
聞聽此言,皇甫鴻一怔,想了想,便清楚,閻忠這是讓自己回去問父親皇甫嵩是何決定的?是入洛,還是回安定,不再插手此事。
三人各自分散而去。
閻忠回到軍帳,衆將還未聚集,他悄悄拿出手中信箋,不住的思量。如今潼關已經拿下,陳倉牛輔自找死路,竟然棄守陳倉,想要偷襲西涼大軍。竟然留下了昔日太尉段熲的族弟段煨把守陳倉。閻忠之道賈詡與段煨有過一段交情,憑藉賈詡的睿智,陳倉已經十成十的落入手中。倒是這從潼關傳來的消息很急切。
就在閻忠思考之時。
其他人的將領已經開始陸續到來。
尹端、夏育、張猛、蓋勳等人一直就住在軍中,便是等待消息,準備隨時進發。
“我說,是不是要出兵了?”
張猛大嗓門鼓鼓的喊着。
而後跟隨的尹端、夏育、蓋勳三位素來穩重的人,臉上也帶着一股緊張。
樑衍、傅幹、袁渙等人自恃沒有幾人位重,並沒有開口,但同樣瞧着低頭沉思的閻忠。
閻忠沒有開口說話,擡頭望向眼前門簾。
“我說,閻忠你幹什麼呢?究竟還說不說?”
張猛一急,便要發作。
一旁的尹端一把拉過張猛,隨着閻忠的方向,看向門口。似乎也已經猜到,閻忠這是在等皇甫嵩的身影。
衆人見二人這般表情,隨即同時扭頭觀瞧。
許久,都不見波動。
“算了,還是不等了。”閻忠起身,走到門口把門簾放下,扭回頭,瞧着自己面前的幾個人,然後輕聲問道:“我這收到兩封信箋,都是關於董卓軍的動向。”
他話剛一落地,門簾便被挑開。
就在衆人注視下,皇甫鴻讓開一條路,皇甫嵩就出現在衆人眼前。
瞧見皇甫嵩,西涼衆將一驚,臉上驚喜乍隱乍現。
閻忠更是激動的迴應道:“義真……”
“哎,還是由你主持!”
皇甫嵩氣度從容的迴應着眼前的閻忠,然後坐到一旁,漠不關心的凝視。
見此,閻忠心中一喜。不說皇甫嵩是何表情,但皇甫嵩能來,就會讓西涼軍上下的人心一齊。
畢竟,皇甫嵩已經很久沒有帶過這支軍隊了。
皇甫嵩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來,不要說閻忠這些人怎麼想,他皇甫嵩不能作勢西涼軍成爲叛逆,自然也不希望西涼軍陷入困境。最重要的是,皇甫嵩要看看他馬超有沒有被仇恨湮滅良知,是王莽還是霍光!
皇甫嵩堅信,只要他自己願意,他還是能夠左右這支軍隊。
喜過之後,閻忠示意衆人落座,然後開口迴應道:“從陳倉、潼關傳來的兩份信箋!”
“何事?”
“潼關已經取下!”
“潼關已被取下?”張猛擊案而起,喜問道:“取下潼關的人是誰?”
“馬超。”
“那個不及弱冠子!”張猛沒有想到,正如馬超所派,這個小傢伙竟然真的出其不意,拿下了潼關。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迴應道:“那我們還等什麼,潼關拿下,我大軍只要西進,便可輕易突進洛陽,屆時與河東馬超兩方夾擊,定然會讓董卓陷於死地!”
“可,馬超送來的信箋上說,董卓已經派兵來攻。”
“這麼快?”蓋勳臉色憂慮,回問道:“馬超可是要求援?”
閻忠點頭。
“他馬家軍素來喜歡馬上作戰,這守城卻不是他們之能。更何況,守城需要爲將謹慎,他馬超年紀太小,也無守城經驗,恐怕,還真需要我們急速救援!”
“那就快些出發吧!”
“恐怕不行。”閻忠搖頭,在衆人不解中,擡頭繼續道:“陳倉來信,趙雲所部已經到了陳倉附近。而陳倉守將牛輔以爲是我等威逼潼關,竟然親率大軍前來偷襲!”
“當真?”
“當真。”
閻忠點頭。
“那這可不好辦了!”他人憂慮的想了想,然後迴應道:“我們先顧哪裡?”
“哪裡急切,我們就去往哪裡唄!”張猛迴應道:“我部鐵騎四萬,步卒湊起來也夠五萬之數,分兵擊之也不是不可以!”
“趙雲已經派出龐德帶領五千鐵騎在後,只要出現任何意外,他們隨時準備相助!”
“我看還是小馬將軍那裡急切,還是先鐵騎馳援吧!”蓋勳想了想,道:“我們步卒殿後,負責對付牛輔。”
“誰來統領?”
閻忠問道。
衆將互視一眼,牛輔偷襲已經暴露目標了,此仗並無懸念,他們這些功勳老將自然不喜這般與人爭搶功勞。就連性情粗魯的張猛都安靜了下來。收拾牛輔簡單,但馳援馬超那裡卻是不容刻緩!
隨之,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扭向皇甫酈和皇甫鴻二人。
皇甫酈一驚,沒有想到衆人竟然這麼看着自己和皇甫鴻。
而閻忠則是徵求的看向皇甫嵩。
皇甫嵩點點頭。
雛鷹是需要大戰獨自歷練的,這皇甫酈、皇甫鴻兩兄弟隧自己征戰多年,從沒有獨自帶軍,此戰以多戰少正是他們發揮的時候。
見皇甫嵩都點頭,閻忠令道:“皇甫酈、皇甫鴻二人聽令。”
“在。在。”
“統帥五萬步卒,準備禦敵。其他人則隨同我等即刻馳援潼關!”
“諾。”
……
潼關。
“媽的,什麼時候來啊!”
馬超被面前襲來的陣陣寒意,打個冷戰,數着敵軍前進的腳步,然後手臂狠狠地滑落!道:“弓箭手~~~~放!”
“嗖!”
“嗖!”
“嗖!”
撕裂天際的箭矢彷彿陰雲密佈的飛蝗一般,從天而降,然後狠狠地扎入密密麻麻的攻城大軍之內。
箭矢過處,慘叫聲一片。倒下去的人又是上百之數。但並未阻止對方前行的腳步,幾乎就是用人馬在堆疊,彷彿要超過面前的城池纔算甘心。
“大哥,還放不放?”
馬岱擦拭額頭上冷汗,儘管不想表現出任何恐懼的表情,可是當他看到數百支箭矢,掉落面前大隊之中有如石沉大海一般,沒有給敵軍造成絲毫傷害後,他就害怕了!
被面前這凝望盯得一怔,不過隨即,馬超便緩了過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有任何怯懦的表現,面前的敵軍在靠近,潼關的城池在一點點的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壓力。他不能就這麼放棄。“怎麼不放,馬岱,你領五十弓箭手在後,給我放火箭。”
“好!”
馬岱狠了狠心,迴應道。
馬超臉上決絕之色又盛幾分。隨即衝着另外五十人吼道:“給我灌好硫磺、桐油、熱糞老子要火燒。”
“對,都準備好,拼了,拼了,打不退他們,咱們就死在這潼關。”
馬岱比馬超年紀還小,是守城人中最少的一人。他這麼說,身旁有些膽顫的士兵臉色一羞,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可卻不如幾個孩童。見狀,紛紛握緊手中的兵刃,等待着敵軍等上城池的那一刻。
城下的士卒早已經到了關下。
本是想偷襲,卻沒有想到潼關竟然戒備如此之言。強攻幾輪無效後,呂布當即命令他人改爲有序的攻城戰。
一部分人自覺的拿起雲梯從城上向上去攻。
另一部分人則是朝着豁口,用巨木,兵刃,甚至是雙手,狠狠地鑿開鬆動的泥土。
“退下去!”
看着已經把雲梯駕到城上的鮮卑,馬超再次高聲喊道。
西涼兵用手中的熱糞、桐油、硫磺等等,所有易燃的物品,全都揚撒在面前攻城的士兵身上。
未等城上火箭射下,有些正在攀爬雲梯的士卒,立刻便被這火燙的油水,燙的皮開肉綻,嘴裡齜牙地喊着,然後不忍疼痛,飛身摔下雲梯。
“啊!”
此起彼伏的痛哭聲不絕於耳,城上的守軍沒有任何憐憫,如果憐憫,那麼下一刻,等待自己的可能比這個還要殘忍。
“馬岱再放!”
一聲令下,早就握弓在手的士兵,在馬岱的帶領下,緊緊地拉開弓箭,對着面前沾滿桐油、硫磺的敵人,狠狠地射去。
“嗖!嗖!嗖!”
帶着破空的聲音,火失在天空之上撕裂整片天際,然後瞬間城下便陷入一片刀山火海中。
“噗!”
風一吹,火勢順勢就燃了起來,整個潼關就像被大火包圍了一般。
慘無人道的吼叫聲,慢慢響徹天際,所有攻城士兵的腳步都已經開始退卻,他們已經顧不得攻城了,身上的火勢,燙的他們有些發疼。
“愣什麼,快給我往下推!”
馬超從城牆的一頭,邊推雲梯,邊揚刀吶喊,所有的聲音都被他的吶喊淹沒。
頓時,緩過神來的士兵,開始奮力的推下雲梯。
“啊!啊!啊!”
城下的慘叫聲,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