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閒師太笑道:“難道大師你就不怕死?”
楚離道:“誰能不怕死,不過我更不想平庸無常的過日子。”
“原來如此。”靜閒師太恍然大悟。
她一下明白了楚離的想法。
他貪圖刺激冒險,不想過平淡如水的日子,與天月庵的想法截然不同,天月庵卻是講究平淡從容,溫和平靜,享受着世間的美好,一花一草,一木一石無不是天地造化,無不是精美之作,都是莫大的享受。
所以能平靜的活着,平凡才是真。
楚離道:“師太不必隱瞞,我知道你們天月庵出身玄空鏡,想必有咱們佛門所沒有的秘術,從而能夠通過魔舍利尋到魔宗高手。”
靜閒師太輕輕搖頭道:“這只是大師的猜測而已,不過大師與宋師妹的恩怨真的無法化解?”
楚離嘆一口氣,露出無奈神色:“倒是想化解,可惜宋姑娘不願,她執着於復仇,已然形成心魔,不把我殺掉便除不掉心魔,所以一定要殺掉我的。”
“當真是可惜!”靜閒師太輕輕搖頭。
她一直很擔心宋菁,怕是鬥不過眼前這個氣概豪邁,氣魄沖天,偏偏又多智狡詐的和尚,再鬥下去還是會吃虧,甚至丟掉性命。
她可是看過楚離下手狠辣,毫不猶豫,絕不會因爲師妹美貌而遲疑。
楚離點點頭:“世事便是這般無奈,不過宋姑娘是宋姑娘,天月庵是天月庵,我不會因爲宋姑娘而遷怒於天月庵,咱們該合作還是合作,一切都爲了對付魔宗。”
“你這般坦蕩磊落,貧尼也不再掩飾,確實如此。”靜閒師太受其大無畏的氣概所感染,感慨的道:“咱們天月庵雖懷此秘術,卻是無用,有心無力。”
“確實如此,還會給天月庵招來禍端。”楚離點頭道:“那便傳給我,我倒要領教一下魔宗的厲害!”
靜閒師太看向他:“大師爲何對魔宗如此深惡痛絕?照理來說,魔宗有上萬年不履武林,銷聲匿跡,與大師沒什麼瓜葛纔對?”
若是上一代頂尖高手痛恨魔宗,那是理所當然,楚離這般痛恨,卻讓她覺得奇怪,畢竟耳聽爲虛眼見爲實,沒切身體會過魔宗殘暴的,聽得再多也不會太痛恨。
楚離微笑道:“可能是有一種預感吧,他們會是大敵。”
“不是宋師妹這些海上客?”靜閒師太道。
楚離搖頭:“比起海上客,魔宗更可怕更危險。”
他說得是實話,對魔宗如此痛恨好像毫無來由,其實是一種發自本能的敵意與痛恨,他不知道這是從哪裡而來,卻相信自己的直覺。
魔宗高手必是自己大敵,而且會是大麻煩,先下手爲強,不能被動挨打。
大慈恩寺竟然一點兒沒有魔宗的消息,這委實反常,隱藏了一萬年竟然一點兒聲痕跡不露,絕不是魔宗滅絕,而是他們手段高明,瞞得過大慈恩寺。
即使他們對付大慈恩寺弟子,恐怕大慈恩寺也毫無防備,這種隱藏的手段不能不防。
靜閒師太道:“隨我來吧。”
她轉身嫋嫋而行,楚離緊隨其後進入尼庵。
一入其中,檀香繚繞,心神幽靜。
靜閒師太徑直帶着他來到一座小院前,輕叩院門:“庵主,大慈恩寺的定如大師來了。”
“請進吧。”柔美聲音響起。
小院門打開,靜閒與楚離進入院內。
楚離看到了天月菴菴主妙淨師太。
妙淨師太一身樸素緇衣,頭戴灰色帽子,瑩白臉龐罩着寒霜,冷冷道:“你便是要殺小菁的定如?”
楚離合什一禮:“定如見過庵主。”
“好大的膽子,竟送上門來,難道覺得貧尼殺不得你?”妙淨師太哼道。
她聲音糯軟,即使這般殺氣四溢的時候,也不給人嚴厲之感,好像在開玩笑一般。
楚離卻心神一緊,感受到強大的壓力與寒意,彷彿她馬上便出手。
楚離忙道:“庵主可想傳小僧追蹤魔宗高手之術?”
他知道妙淨師太真能幹得出來。
已經在寺內打聽過天月庵的底細,甚至親自跟心寂方丈打聽過庵主妙淨師太的性情,當真是任意而行,天馬行空無拘無束,聽得楚離眼睛瞪得老大。
他一直覺得自己活得恣意縱情,可這位妙淨師太比自己更勝一籌,行事古怪,常人無法揣測。
“這般秘術,說傳便傳?”妙淨師太冷冷道:“可笑!”
楚離無奈看一眼她。
果然不是尋常人物,絲毫不講宗師氣度,直接冷麪以對。
楚離道:“那依庵主的意思呢?”
“不傳!”妙淨師太哼道。
楚離很想說,不傳的話被外人知道,麻煩還是天月庵的。
但也知道,依妙淨師太的脾氣,自己這般說,一定要被打出天月庵。
妙淨師太斜睨他一眼,淡淡道:“聽說你殺過小菁?”
楚離點頭。
妙淨師太哼道:“是不是覺得小菁好欺負?”
她說罷,不等楚離開口,袖子一揮。
“砰!”楚離直直倒飛出去,飄飄出了小院。
“師父!”靜閒師太忙道。
妙淨師太白她一眼哼道:“對這種傢伙就要狠着點兒,要不然,他會順着竿往上爬!”
靜閒師太無奈搖頭。
楚離踉蹌着落地,還好有乾坤鐲相護,倒沒怎麼受傷。
可這妙淨師太的修爲確實更勝宋菁一籌,而且武功也爐火純青,這一袖威力強橫,沒有乾坤鐲,自己必受重傷,她下的是狠手,顯然是要替宋菁出氣。
他揚聲道:“庵主既然如此不歡迎,那小僧告辭!”
他說着話卻沒動。
妙淨師太哼道:“想要秘術也可以,拿四顆舍利來換!”
楚離皺眉:“師太,這不可能,小僧可沒這麼多的舍利,告辭!”
“那就滾蛋!”妙淨師太哼道。
楚離合什一禮轉身便走。
靜閒師太忙低聲道:“師父!”
妙淨師太道:“四顆舍利,不準鬆口!”
靜閒無奈的道:“師父,傳給他又何妨,咱們反而多了幫手,這秘術也不是什麼威力強大的傷人之術,只是對魔宗管用罷了。”
“四顆舍利!”妙淨師太哼道。
靜閒又氣又急,卻又無可奈何:“真要把他逼走,即使不說出去,咱們也沒什麼好處,他的提議對咱們更有好處啊。”
她一直擔憂天月庵成爲所有魔宗弟子的目標,現在有人替天月庵擋災,這是何等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