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暮西斜,暑氣消散,小青才從外面返回府中,臉上也不見了離去時的煩躁,看樣子對於這趟西湖之行該是十分滿意。
許仙自然又充當了大廚的角色,燒了幾手好菜,滿足了這條小青蛇的口腹之慾,雖然她嘴上不肯承認罷了。
眼看江南各個書院間的比賽在即,城中也多了些士子打扮的書生,全都是沒見過的模樣,想必是從其他書院趕來的。白鹿書院更是提前幾天就停了授課,爲了比賽的事情提前做着準備。
小亭當中,茶香四溢,沁人心脾,白素貞忽然問道:“漢文,聽說過幾日有個什麼書院的比賽是嗎?”
許仙聽到她的話後無不驚訝道:“素貞,你怎麼也知道這件事?”
白素貞捋了捋耳邊秀髮,淺淺笑道:“昨天陪青兒出去散心時,聽路上的行人說的。”
許仙點頭道:“是啊!比賽就在後天,到時候江南一十八家書院的學子代表都會來參加這場江南文試,爭奪頭名的位置。”
其實大乾朝學風甚重,幾乎稍微大些的地方都會有書院存在,整個江南道算下來書院只怕不下上百家,但一些小書院卻是沒資格參加這場盛事的,到時候雖會前來,但也只是作爲觀衆的身份。
真正參加比賽的只有這一十八所名家書院罷了,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連白素貞都聽說了。許是這次比賽的動靜太大,杭州的百姓們也都津津樂道。
聽完許仙的講述,白素貞有些好奇道:“那漢文你也會參賽嗎?”她自來到這西湖之畔,最爲關心的自然是自家恩人的一切,早就將許仙的情況打聽的一清二楚,自然知道許仙頗有才名,更在杭州四小才子之列。
她雖不懂詩詞,但讀了許仙的那幾首佳作,也覺得餘韻悠長,雋永深刻,彷彿萬千名篇,盡在其中。
許仙聳肩道:“我倒是想清閒一些,如之奈何啊!”偷得浮生半日閒,也許這纔是生活的最高境界吧!
白素貞不語,只是淡淡的笑着。
許仙回到書院的時候,本來還想着得閒片刻,哪知剛剛回去就被孔攸等人給攜去了院外,一行人,十數士子沿街而行,不過片刻就來到西湖之畔。
許仙這時才知道衆人是要去西湖邊上的淨慈寺,不光是賞遊散心,更是提前看看這次比試的場地,畢竟杭州可是白鹿書院的主場,他們自然要提前做好準備。
淨慈寺更是遠近聞名的寶剎,香火鼎盛,想來不會讓他們失望。許仙閒來無事,也就隨大流跟着他們一同前去,只當湊個熱鬧也好。
過不多時,一羣人便已來到這次文試舉辦的地點,正前方,廟宇起伏連綿,黃牆紅瓦,殿宇重重,鱗次櫛比,有不少香客來來往往,臉上全都帶着虔誠之色。
而在這寺廟當中,臨湖之所,一座十三層的藏青色佛塔巍然聳立,直入青冥,莊嚴而神聖,正是赫赫有名的雷峰塔。
寺前的草地上早有諸多匠人在忙碌的佈置筵席,桌椅等物,在爲着幾日後的文試做着最後的準備。諸人魚貫而入寺中,迎面處就是一尊青色寶鼎,高近丈許,鼎中插着三根拇指粗的香燭,緩緩地燃燒着,釋放煙氣。
周圍行人往來,除了有那上香的香客之外,更有不少遊客,淨慈寺盛名遠揚,乃是佛教寶剎,吸引了不知道多少善男信女。一羣人在寺廟中閒遊,穿過大雄寶殿,千佛閣,羅漢堂,就來到一處寬闊的院落當中,芳草萋萋,只有一口破舊古井,無言的訴說着歲月的流逝,卻是傳說中活佛濟公用來運木的運木井。
兜兜轉轉,不知不覺便來到臨湖之處,西湖水在陽光照耀下泛着淡淡的金色,波光粼粼,訴說着無言的意趣。
一面足有一人高的青色的石壁屹立在湖畔,映着湖水波光,光影閃爍,正是名傳天下的‘詩壁’。古往今來,不知多少文人墨客,留痕其上,名傳千古。
靠岸處,卻有一行七八名身穿青袍,袖口處繡着銀色樓閣印記的年輕士子迎風而立,似在欣賞湖景,聽到腳步聲後向後看來,見到許仙一行人,當即走上前來。
爲首一名面色白淨的年輕男子拱手笑道:“在下王明浩,乃是揚州明雲書院的士子,他們都是在下同窗,不知諸位兄臺是?”在他身旁,其餘人亦紛紛見禮。
白鹿書院衆人聞言連忙拱手回禮,郭遠鈞笑道:“原來是明心書院的諸位兄長,實不相瞞,我等都是此地白鹿書院的學生。”
許仙站在一旁,這明心書院他有所耳聞,是揚州城內的一家官學,倒也有些名氣,曾一連出過數位大儒,只是近些年來有些頹勢。即便如此,仍是此次參加文試的十八所書院之一。
“原來是白鹿書院的各位兄長,果然俱是一表人才!”
聽到郭遠鈞的介紹,王明浩面色微微變化,呵呵笑道,“我等早從揚州出發,剛到此處不久,本想着探幽訪勝,沒想到卻巧遇諸位,真是一大幸事!”
書院一羣人連道不敢,相互寒暄一番,就在這湖畔駐足而立,憑望西湖之景,說些儒林之事,倒也悠閒。許仙垂手而立,對衆人的討論毫無興趣,除了修煉,再沒有能令他感興趣的事。
一羣讀書人聚在一起,無非談些經史子集,詩詞歌賦之類,王明浩對身邊衆人笑道:“這西湖如此勝景,若不吟詩一首,豈不可惜?我素聞這淨慈寺中有‘詩壁’一面,在下雖不才,卻也願斗膽留詩一首。”言罷便走到詩壁前,微一沉吟,就從旁人手中接過筆墨,揮毫而下,頃刻之間便得一詩。
衆人看去,見其所寫詩篇,乃是‘黃雲縹緲南屏山,綠水潺湲七裡灘。碧桃零落折雲澗,爲吟詩倚遍闌干。’這四句,不禁紛紛叫好。
王明浩所寫詩文,雖然只是簡單的景物羅列,但意境卻極悠遠,寥寥幾詞便將美景勾勒於人前,端是難得。而能在如此短短片刻間,就作得這樣一首詩來,更足見其才學之厚,若非有深厚的文字功底,絕無可能得此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