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之後已經是在直升機上了,黑龍拍了拍我的肩膀,“節哀順變吧”這一句話觸動了我的神經,一把跳起來將他按在牆上,“什麼節哀順變?!你在說什麼!”
四目相對,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血紅的雙眼,所有的人被我們的動靜吸引過來。
黑龍率先回避了目光,“對不起”他嘴脣動了動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可是卻沒有說出口。
靈兒醒了,有生以來這個一直在山中並沒有怎麼接觸外面世界的單純女孩,經歷了人生的最大的災難。
她掙扎了從孫雲婕的懷裡站了起來,“師傅呢?我師傅呢?”她的聲音略帶顫抖,大家都知道,她只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罷了。
我走了過去,靈兒看見我,眼睛裡眼淚不捨得落下來,就好像落了下來之後,這個現實也就落地了。
我抱住了她,“靈兒……”
人總是這樣,連自己都不能夠清楚的認清現實,卻總是勸別人接受事實。
靈兒知道我要說什麼,她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一頭扎進了我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她哭得像個孩子一樣,機艙裡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都扭過頭去。
燕逸刀大口大口的灌着酒,在我的印象中他的酒葫蘆似乎從來沒有缺過酒。我把再度哭暈過去的靈兒,放躺下來,讓她睡好。
整個機場裡面氣氛很沉重,沒有人願意說一句話,對他們來說這是一次由於自大產生的慘敗,一個恥辱。
對於我來說,這一個不會癒合的痛,我失去了親人。
我來到黑龍身邊坐下,“我想回去帶他回家”
黑龍揶揄了一下,“沒可能了,基地被毀了,他們走的時候把基地給炸了”
我怔了一下,“我明白了,我們現在去哪?”
黑龍說道,“同一天之內,我們的好幾個秘密基地都受到的進攻,這是boss組織對我們的宣戰,看來這次他們是計劃了很久,現在看來司馬求生和神之子的落網應該也是計劃中的一環”
黑龍站起來用拳頭狠狠的錘在艙門上,“都怪我!”臉上盡是悔恨,“我們還有一個在建的秘密基地,我們去那,在西藏”
我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好了,儘快安排我們回家吧”我只想回到家裡,看看李青,看看父母,那對我來說是真實的生活,殘酷充滿溫暖。
黑龍點點頭,轉身走了進去。
燕逸刀看到了我們這個樣子,把酒葫蘆遞了過來,我看了他一眼,他眼神示意我喝。
我接過酒葫蘆,一大口下去,一股灼燒感從喉嚨直接貫穿到肚子裡,“這酒怎麼味道變了?”
“這裡頭裝的根本不是酒,就是水”燕逸刀嘆了一口氣。
“是麼?你騙我,這分明就是烈酒,很烈很烈的那種”我又灌了一口
“你流淚了”燕逸刀偏過頭去。
在經歷過同生共死之後,我們的感情已經超越了朋友,我搖搖頭,摸了自己的眼睛,“有麼?”
“有,在這兒”燕逸刀一指自己的心窩,“以前我也有過這種感覺,在我爺爺去世的時候,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父母”
我沒有接他的話,“這酒真是烈啊,我都快醉了”
“醉就醉吧”燕逸刀搶過酒葫蘆,“以前我經常醉,現在我想醉也醉不了,我想這就叫麻木”
“真好”我長出一口氣,坐直身子,靠了起來,閉上了眼睛,那一幕幕全是大師公的音容笑貌,我忽然想起來了他曾經對我使壞,教訓我,耍我,逗我,那個挑剔的小老頭,我又想起他最後一刻露出的笑臉,還有那句對不起,我心裡忽然一陣一陣的揪痛,這讓我喘不過氣來。
燕逸刀明白我的意思,“是麼,我不覺得,曾幾何時,這樣的心痛和思念是我生活下去的動力,可是隨着時間,我漸漸麻木了,酒成了維持我繼續走下去的動力”
說完之後他沉默了下去,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我醉了。
醒來的時候,我們已經着陸了,黑龍安排車送我們走了,我沒有和任何人告別,孫雲婕送靈兒回凌雲山,我害怕見到靈兒,我害怕見到她哭,她一哭我就想起那個老頭,我也害怕見到師公,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們安排了我所有的行程,黑龍送的我,臨走的時候,他看着我的眼睛說道,“你放心,這次的仇,我們一定會報的!”
我點點頭,“我想回家”
這是我倆最後一次對話,坐在雲端之上,閒置的時間,一個人會想很多,我想到了我在四川的大學生活,想起了很多人,假如我那個時候沒有被退學,沒有和欣悅分手,沒有和撞破boss組織的陰謀,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我能夠看清楚這個世界麼?我不能,可惜人生是不能夠假設的,我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合肥的天氣很好,從機場出來的時候,我擡起頭看了看天空,萬里無雲,我是想笑笑的,我害怕回到家裡青兒會看出我的失落,可是我對着玻璃門看了看,真的笑不出來。
我攔了一輛出租車,路上我給家裡人打了電話,並沒有人接,想了想也就沒有在撥過去,出租車到了小區門口,我走到我家樓下,樓下停了兩輛警車,我心裡頓時就覺得有些異樣。
走上樓一看,大門大開着,兩個警察站在門口門口設置了警戒線,我一下心就沉到了谷底,我直接衝了過去,兩個警察一把把我攔住,我心頭大急,周身真氣鼓盪,直接把兩個人給震開了,兩個警察碰到牆上,一把掏出手槍對準我,我衝上前去,一腳踢飛了他手裡的傢伙,再一個轉身把另外一個警察直接按在了牆上。
裡面的人聽到聲音急忙走出來,“小飛?!”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我轉過頭去,“羅大哥?”來人正是羅翰。
羅翰趕緊跑出來,勸我把手放下給兩個小警察說清楚了誤會,“你跑哪去了?我打你電話找不到你人!”
“我……我出去辦事去了,怎麼了羅大哥,我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急忙問道。
“額……”他臉上的表情很不好看,連講話的腔調都壓低了很多,“你跟我進來就知道了”
我走進家裡一看,一瞬間頭皮麻到了頂點所有的傢俱幾乎碎成了粉末,牆壁的天花板上滿是鮮血。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的!我家人呢?我父母呢?青兒呢?”我拽住羅翰的衣領問道。
“小飛,小飛!小飛你冷靜點!”羅翰手上有些勁道,他把我一把抱住,“你先冷靜點,聽我說!”
他手一指牆上的血跡,“你放心,這血跡我們鑑定過了,並不屬於你們家任何一個人,從現場的環境來,你們家裡發生了很劇烈的打鬥,而且……”
“而且什麼?”我急忙追問。
“而且……”他小聲說道,“這個人的武功比我高出很多,你懂的”他站在客廳中間的一個位置,“就是這兒,全場的血就是一次爲中心濺射出去的,你看血滴的毛細邊緣就能夠知道”
“那他們人呢?”我並不關心這個
“找不到!我們是昨天晚上接到報案的,來到現場我們就在廁所外面的洗衣籃子裡發現了一個人,她全身發抖,一句話也不說”羅翰說道。
“誰?!是誰?!”我抓住他的肩膀問道。
“白露,你的堂姐”羅翰盯着我的眼睛說道,“但是她也出了一些小狀況,我們從她的嘴裡問不出任何東西來”
“怎麼了?!她人呢?”
“她……她現在在省醫院,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準備,她精神方面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