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天凡一直就有一個心願,那就是他要成爲傳承神府的主人。
成爲傳承神府的主人與做傳承之主是有很大區別的。傳承神府的主人是神府的控制者,而傳承之主則是可憐的被控制者。
月天凡的這個在神修看起來無比狂妄的念頭,實則對於他來說纔是無比正常的。月天凡雖然自幼就得了神修傳承,但別忘記了,他同樣也身兼仙修的至高傳承。
神修大體講究念知合一,一心奉神。而仙修則不同,仙修與神修功法看似有相近相仿處,可實則根本卻不能相容相近。
仙家有言“千機萬道斬荊棘,心能順逆道始成”。
這裡所述的千機萬道實際上就是功法、理念、就是一個個傳承。這些傳承每一樣都能直指大道,其高明處,就算是對仙家來說,都是一些絕學秘傳了。即便如此,仙家也依然能視之以荊棘並斬而破之。
這纔是不破不立的道理。
再講到仙家所說的“心能順逆始成”,這就是要視自己的道之所在處了。
所謂修道又是何其難能之事啊?
只一味順之,則必受其害;相反若一味逆之,也必遭其悖也。說的簡單一點,修道就好比是有經驗的船伕,他們遇激流則順流⊥遠揚,在遇到了礁石後,船伕所做的卻是迎面而去。迎面而去的船伕反而避開了險惡的礁石,這就是順逆之道了。倘若換上一個沒有經驗的船伕,遇到礁石多半是千方百計的想要避開,其結果反是船毀人亡。
月天凡就是這樣的一位,即擁有神術傳承,又擁有仙家傳承的天命者。他一生來就獲得了無數他人難以得聞的高明的神修傳承。與此同時,在月天凡的身邊更不乏高明的仙修時時在旁耳提面命着。可也就是因爲這樣的際遇,反造就了今天的“狂妄”的月天凡。
他這樣的人可從來就不會想。他竟要向主神去獻出自己的生命與靈魂。如果有一絲可能,月天凡能做的就是取神位而代之。
所以,這樣的月天凡在進了傳承神府後,他就只剩一條路可走。
以月天凡的聰明才智行此大事,他是做了許多準備的,自從心裡有了自己的道後,月天凡就在策劃着要行此大事。
做爲玄月門內定的下一代門主,月天凡也早就知道,他會有進入傳承神府,並獲得神府真正傳承的這一天。
月天凡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的這麼早。
按理來說月天凡要想獲得真正的傳承,最少也該在附神境後期纔有希望自老祖手中接受傳承。
這一次確實有些措手不及啊。但月天凡也不是沒有準備的。一向就善於未雨綢繆的月天凡早就通過所瞭解的一些片面,通過所得神修功法的各方面特性,策劃了很多步驟。月天凡甚至通過神修的坐、臥、行、走等細微之處,瞭解到瞭如何才能順利的竊取傳承,並保證自己不受其控制的方法。
月天凡所設計的最好辦法,就是悍然出手,趁着神府中主事者不備將其一舉斬滅,併吞噬其精純的神魂。如此一來。傳承之主就有可能會成爲神府之首,這樣也就沒有了受制於人的顧慮了。
這一點看起來月天凡確實是快要做到了。
其實只要再給月天凡一點時間,他還真有可能逐步的吞噬掉,並吸收掉剩餘的。仍在沉睡中的神魂。傳承神府一控制住,只要不引起異界衆神的目光,也就沒有近期之憂了。
但不巧的是神府中偏偏多了一個一該存在的人。而這個人就是方天了。於是,他月天凡也就多了一件事要做。他還要把礙眼的方天除去。
眼前的方天還真讓一向果決沉穩心志堅毅的月天凡不斷的深受其打擊。
月天凡之所以進入到傳承神府中,也是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但當他進入到傳承神府中來,當他走出第一步。悍然的誅除了金綬神魂後,他就已經到了身不由己的地步了。
此時,無論如何的難他也只能這樣一步步的走將下去了。事已至此,月天凡也唯有按部就班的一步步吞噬神魂,最終控制傳承神府以爲己用,才能保全自己,保全紅月王國了。要控制傳承神府,要做的事情還相當的多啊。月天凡那裡又有許多時間可以浪費在方天身上?
之前月天凡本自以爲在他進了神府之後,一個小小的方天,那鐵定是手到擒來的事?可在與方天幾番爭鬥後,月天凡才愕然發現,這個方天還真是塊頑石。
即便是擁有了神力,還吞噬了部分神魂的自己,即便是擁有斯里克與十位紅甲騎士這樣的神魄相助,他也並不能在方天身上佔什麼便宜。
這樣的處境已經足夠讓月天凡煩惱,更別提他還有許多難度堪稱九死一生的事情要做啊。而只有把這些事情做妥,才能保證月天凡從神侍分蕊的手中,強行搶奪過傳承神府的控制權來。
此事已經不但關係着紅月王國的未來,更關係到他月天凡的性命之所在,當然是萬萬不可輕乎的。
想到這裡,月天凡也忍不住動了要與方天“深談一番”的念頭。
可他能拿出什麼利益來,才能打動方天?月天凡心裡沒有底。眼看着時間就這麼一點點的過去了,沉重的壓力也讓月天凡的臉龐上頗多了幾分疲憊來。
數十年來培養的自信,幾乎在這一刻就要崩潰掉了。本來很少有肢體動作的月天凡的右手手臂,也罕見的擡了起來。
人類所有的肢體動作都是爲了加強語氣,但月天凡的手臂卻沒有起到這樣的作用。他的手臂舉得似乎很有些吃力,這樣一來,這個手勢反帶給人幾分月天凡正處於患得患失中,並且十分猶豫。
只看這個手勢就知,即便是沉穩如月天凡者,在屢遭敗績,又身負重壓下。也一時有些失態了。
月天凡擡起右手,遙遙的指點着方天的手指有些不穩,似乎他手指的指尖出現了微微的顫抖來。
月天凡很快就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了,他用力揮動了一下手臂,剋制住心中的焦慮之後,月天凡再次負手看着端坐着的方天道:“方門主手段驚人,只怕我竭盡全力,也不能拿你怎樣了?”
方天沉思了一會兒,笑着回道:“月少門主都沒有讓我失望,我方天又怎麼能讓你失望呢?”
說着話。方天揮手,凌空抓起了斯里克的戰槍。一邊抓起戰槍方天仍在分神留意着斯里克的神情變化。方天欲藉手中的戰槍來警告月天凡,自己此時還有再戰之能。可方天也是深恐自己的這個動作,會刺激的斯里克來個小宇宙爆發,所以方天這麼做也是如履薄冰的。
小心的抓起戰槍之後,方天見斯里克只深吸了一口氣,卻沒有什麼異動,他才放心下來。
方天一邊打着哈哈,一邊自得的說道:“斯里克的實力還真是讓我驚歎啊。不過可惜的是,他此時也沒有了座騎了。”
移目深深的看了一眼斯里克後,方天的語氣又頓了一頓,這纔再次盯着月天凡的雙目。自信的繼續說道:“我記得月少門主早前就說過一句話,沒有了座騎神駒的騎士,他的戰力也就失去了大半。現在這位斯里克騎士當然也就算不得紅甲騎士中的一員了吧?”
把玩着手中斯里克的戰槍,方天卻訝異的察覺到。這一柄戰槍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所構成的,就連他的“餘燼之力”一進入到戰槍之後,就失去了相互之間的感應。
心頭詫異不已。方天的容色卻是絲毫不動。
裝做自信的睨了眼斯里克,方天揚眉立目,帶着幾分挑畔的語氣,繼續對着月天凡道:“月少門主是不是讓他也再來試試,看看這個本就失去了大半戰力的,又沒有了武器的斯里克,又到底能不能再次走到我的身前來?”
方天褻玩着自己的戰槍,斯里克也只是面色如鐵,似是真的不爲所動了。可當方天的“餘燼之力”進入神器戰槍之後,斯里克終於還是忍不住動容了。斯里克愕然發現,方天的“餘燼之力”一滲透到戰槍中,本來與他心神相連的神器似乎就要脫離掌控了。此時,斯里克才知道,方天是真的有能力奪去此神器戰槍的。在驚覺不妙之後,本還站在月天凡背後的斯里克再也忍不住的一步踏出,轉眼間他就擡腿挺身跨下了高臺。
斯里克已經不是第一次自作主張了。本就心有嫌隙的月天凡見此情景也是眉頭一皺。
月天凡十分不悅的盯着斯里克的背影,心裡更是殺念大熾了。月天凡明白在紅甲騎士中,斯里克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斯里克是有自己的智慧,並有着自己的判斷能力的。他雖然也算是能聽奉神主之命,但有智慧與判斷能力就代表着有背叛的能力,何況他已經兩次抗命了。所以,即使是斯里克此時還會尊從自己這個傳承之主的調譴,可他依然像一個定時炸彈。月天凡隱隱的猜測一,當神侍分蕊現身神府後,就是斯里克把矛頭指向他月天凡的時候。月天凡心裡恨道:“方天啊方天,你爲什麼不肯放手?你爲什麼就不去死?”月天凡之所以出現這些念頭是因爲他對方天無能爲力了。
看着方天,月天凡捏緊了揹負於身後的雙拳:“那就這樣吧,斯里克的戰槍可以給他,傳承神府中的神器,神晶都可以給他,只要我能吸收了那九道神魂的神念,一切都是值得的。”
月天凡那邊纔剛拿定主意,這邊心裡着緊自己戰槍的斯里克早就出手了。
一騰身飛出高臺後,斯里克就握手成拳,並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斯里克的這個手勢一出,正端守在月天凡周圍的紅甲騎士們就紛紛無視月天凡摧動了身下座騎神駒,並很快的列出了一個雁形衝擊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