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牀的嚴禮強沒有馬上開始早課,而是站在房間的銅鏡面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看着自己的臉,還特別的仰着了頭,看了看自己的鼻孔,發現鼻孔裡面也沒有任何異常……
“那念蛇好像也沒什麼嗎,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呢?”嚴禮強喃喃自語着。
昨晚回來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天道神境的那臺“扭蛋機”中把念蛇給扭了出來,然後就把念蛇和自己融合了。
一直到現在,昨晚發生的那一幕對嚴禮強來說依然歷歷在目,就像剛剛發生的一樣。
和伏光說的一樣,念蛇之小,小到完全出乎嚴禮強的意外。
整條念蛇就只有一根手指那麼長,就像一條細細的蚯蚓一樣,通體透明,散發着奇異的光彩,猶如一件奇特的水晶藝術品,簡直不像是凡間之物,只看這個東西,你根本不可能想到它會有伏光說的那些能耐,而所謂的融合,也很簡單,就是在生成念蛇之後,嚴禮強把念蛇捧在手裡,放到鼻端,那條小小的念蛇,就能明白嚴禮強的心意,然後從嚴禮強的鼻孔之中一下子就鑽了進去……
剛剛和念蛇融合的時候,嚴禮強的心理簡直就像第一次吸毒一樣緊張,但過程卻出乎他意料的順利,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感覺鼻腔裡面癢癢的,隨後頭皮就像過電一樣的微微酥麻了不到半分鐘,一切就已經結束,比擠一顆青春痘還簡單。
睡了一覺起來,身體也沒有半點不適,腦袋也沒有感覺半點不舒服,一切與往常無異,嚴禮強就終於放下心來。
就像往常一樣,做完早課,洗漱完畢,鹿苑送早餐來的那個夥計就已經準時站在了嚴禮強小院的門外,敲了敲門,在門外喊了一句,“嚴校尉,我給你送早餐來了……”
嚴禮強打開了門,接過了早餐的食盒,“有勞了……”
“不客氣,不客氣,這是小的應該做的……”送早餐的夥計立刻滿臉堆笑,在門外對着嚴禮強點頭哈腰。
嚴禮強原本拿着食盒就想轉身,但突然之間,他想到昨晚剛剛融合的那條念蛇,一個想法就冒了出來,不知道這個人此刻的腦袋裡在想什麼呢?
幾乎是這個念頭剛剛出來,嚴禮強把自己的注意力剛剛放在那個夥計的身上,一個畫面就突然出現在嚴禮強的意識之中,差點把嚴禮強嚇了一跳……
出現在嚴禮強腦海之中的畫面是一個八九歲的普通的小男孩,穿着普通的衣服,臉蛋紅紅的,眉目之間與這個每日給嚴禮強送飯菜的夥計有幾分相似……
而隨着這個畫面的出現,那一個個的念頭也隨即出現在嚴禮強的腦海之中,就像氣泡一樣,出現一個,破裂,然後又出現一個……
——鐵柱一定要好好學武,將來才能做人上之人,就像嚴校尉一樣,年紀輕輕就能讓別人來服侍……
——那明誠武館的學費太貴了,一年十多兩銀子的學費,還只是初級班……
——或許應該再和朱管事這邊拉近拉近關係,送朱管事一點銀子,讓他幫自己在鹿苑挪一個有點油水的位置,以後掙錢也容易點,現在這個職位,除了能給鐵柱帶點好吃的回去,還真沒什麼意思……
——只是,要和朱管事這邊拉關係,要送銀子的話,明誠武館那邊的學費就絕對湊不上了,鐵柱就進不去,說不定要被耽擱……
……
“這個……嚴校尉有什麼吩咐嗎?”看到嚴禮強沒有拿着食盒轉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看着自己,那個送餐的夥計還以爲嚴禮強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連忙誠惶誠恐的問道。
“呃,沒什麼,沒什麼……”可憐天下父母心,嚴禮強在心裡微微嘆息一聲,一下子把注意力從這個人的身上轉移了過來,切斷了那種感應到的那些念頭,“我就是看看今日這院子外面的天氣……”嚴禮強一邊說着一邊擡起了頭,朝着天上看了看,“看來這天氣今日恐怕還晴不了……”
送飯的那個夥計一下子鬆了一口氣,“對對對,像這樣的天氣,帝京城這六七月總會有幾天,但時間也長不了,短則兩三天,最長也不過四五天,這天估計就要放晴了……”
“嗯,看來的確如此……”嚴禮強笑着,拿着食盒走了進去,那個送飯的夥計則規規矩矩的等在門外。
嚴禮強吃着早點,表面雖然平靜,心中卻震撼無比,想到剛纔的體驗,整個人都有兩次微微的失神,這念蛇帶來的能力,實在太恐怖了,自己這一次在天道神境之中投入了那麼多的資源生成的這條念蛇,果然沒有白費……
吃完了早點,嚴禮強照舊把食盒送到了門口,那個夥計接過食盒,正要離開,嚴禮強卻一下子叫住了他。
“對了,你家裡有沒有孩子?”嚴禮強突然開口問道。
“有……有一個!”那個夥計有些侷促的說道,不知道嚴禮強爲什麼突然問這個。
“昨日我清點箭場庫房,發行箭場這邊有一把30斤的弓有些受潮磨損,弓弦鬆軟,在庫房裡擺了好些年,按規矩可以報廢了,不過我看那弓應該還可以用,換一根弓弦就可以了,直接報廢太可惜了,你家有小孩的話,你可以拿回去,給你家孩子學習弓道用,他在學習弓道的過程中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可以來問我,我給你說了,你回去教他就行!”
那個送飯的夥計呆呆的看着嚴禮強,那瞪大的眼睛之中,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然後想都沒想,就一下子跪在地上,給嚴禮強磕頭,“多謝嚴校尉,我代我家小子給嚴校尉磕頭了,這是嚴校尉給他的天大的福分和造化啊……”
這幾日,嚴禮強的名聲已經悄然在鹿苑之中傳開了,整個鹿苑的人都知道嚴禮強是一個弓道高手,如此才被劉公公器重,駐守這鹿苑的皇室箭場,有嚴禮強這樣的人指點弓道,簡直比在外面的那些武館之中學習弓道強出十倍,這樣的待遇,完全可遇不可求,也怪不得那個夥計激動……
而鹿苑箭場的弓,都是精品,弓這種東西本來就不便宜,就算嚴禮強嘴上說是能報廢的,但是拿到外面,只要弓把在,一把弓賣給一二十兩銀子半點問題都沒有。那個夥計在鹿苑好些年,自然也明白其中的許多道道……
“起來,起來,不要如此……”嚴禮強連忙把那個夥計從地上拉了起來,但剛剛拉起,那個夥計又跪下,一直給嚴禮強磕了三個響頭,才抹抹眼淚,從地上重新站了起來,再看嚴禮強的眼神,與之前截然不同了,簡直有了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衝動。
“晚上我把那把弓拿來,你給我送飯之後帶回去就行,有人問,你就說是我給你的,誰要不服讓他來找我!”
“小的知道了……”
“嗯,去吧……”
在看着那個夥計離開之後,嚴禮強也才整理一番,繼續來到箭場後山的瀑布下面,繼續抖動大槍修煉起來……
天空依舊陰沉,下着小雨,但那點雨對原本就在瀑布下修煉的嚴禮強來說,半點影響也沒有。
因爲昨日的暴雨,這瀑布的水量一下子大增了幾倍,除了大增的水之外,嚴禮強還發現,不時還會有一種奇怪的小東西隨着瀑布的水流從山上衝下來……
開始的時候嚴禮強沒有注意,而是一直有一條那個小東西從瀑布上衝下來的時候,剛好落在嚴禮強抖動如音叉一樣的大槍上,那個小東西才引起了嚴禮強的注意。
從瀑布上衝下來的水,落在嚴禮強的高頻顫動的大槍上的時候瞬間就會被嚴禮強的大槍震化成一片水霧,但那個小東西,被嚴禮強的大槍一震,卻一下子毫髮無損,在感覺到大槍上傳來的那股震顫的力道的時候,它的身體卻在空中一彈一滑,就落入到下面的水潭裡了。
第一次,嚴禮強沒有在意,而第二次如此,嚴禮強終於發現了問題,一下子“咦”了一聲,一下子停下了手上的修煉……
嚴禮強非常明白自己手上的大槍抖動起來的力量有多強,豪不誇張的說,丟塊石頭過來,都能被龍脊鋼的長槍瞬間震碎,那個小東西憑什麼可以毫髮無損呢?
嚴禮強一隻手拿着長槍,擡起頭,瞪大了眼睛專心致志的注視着衝下來的瀑布之中的水流,幾分鐘後,他又看到一條小東西隱藏在水流之中落下來,他想都沒想,就伸手抓了過去……
就在他的手碰到那個小東西的時候,嚴禮強只覺得那個小東西在自己的手上一滑,然後就溜走了,依然落在水潭裡。
“不可能……”嚴禮強一下子叫了起來。
以自己的能力和身手居然抓不住那麼一條小東西?開什麼玩笑……
嚴禮強真正驚訝了,那條小東西看起來和泥鰍有點像,但自己怎麼可能抓不住?要知道他小時候才五六歲就在柳河鎮上的地溝裡抓過泥鰍了,現在他的身手比那個時候強了何止千倍,沒有理由抓不住啊……
嚴禮強一下子不服氣起來,繼續在瀑布下面守着,一定要抓住一條那個小東西……
又有一條落下來,還是從嚴禮強的手上滑走了,連續三次都是如此,嚴禮強幹脆丟下了手上的長槍,用兩隻手去抓……
……
半個小時後,嚴禮強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空空的雙手還有那不斷衝下來的水流,一臉難以置信……
“那是鐵皮山鰍,天下最滑之物,你現在就能用手抓住纔有鬼了!”不知什麼時候,李鴻途已經站在了水潭邊上,挑着眉毛,用一種似笑非笑的奇怪眼神看着嚴禮強。
“啊,師父……”
“用這個抓……”李鴻途說着,一伸手,就把一個大竹簍給甩了過來。
“師父,你這是……”嚴禮強接過李鴻途甩過來的大竹簍,表情完全哭笑不得……
李鴻途一臉嚴肅,“你知道什麼,這鐵皮山鰍是大補之物,爲師每年就等着這幾天可以吃一頓好的呢,今天早上就別修煉了,就在這裡給爲師抓這鐵皮山鰍,好好燉一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