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後面傳來一陣驚呼聲和犀龍馬的長嘶,嚴禮強身邊一干神經緊繃的鹿苑軍士,嗆的一聲就拔出了隨身兵器,前進的隊伍也微微有些騷亂起來……
“不用緊張,在這裡停下戒備,我去後面看看……”嚴禮強和身邊的人說了一句,然後就調轉馬頭,朝着後面衝了過去。
以嚴禮強的修爲感知,如果有人在路邊埋伏窺視,他不會一點察覺都沒有,而且剛剛也沒有聽見箭矢的破空之聲,所以嚴禮強判斷應該不是遭遇到襲擊,而是隊伍裡面出了問題。
事實也果然如此!
嚴禮強來到隊伍的後面,就看到一輛馬車歪倒在路上,那馬車的一個破損的車輪已經掉在了一邊,馬車一邊的車廂擦在了地面上,車裡的東西,也從車裡滾了出來,散落一地。
還好這輛車裡坐的不是人,而是拉着一些輜重之物,除了趕車的車伕剛剛從馬車上摔下來,受了一點皮外傷之外,其他人也沒有受到影響。
一羣隨行的工匠在圍着馬車,收拾着馬車散落下來的東西,有的則忙着把拉車的犀龍馬給解開。
“怎麼回事?”嚴禮強問道。
文管事連忙走了過來,“大人,這車的輪轂裡面的襯套裂開,車軸外面的銅軎銅轄磨損掉落,車軸壓壞了輻條……”
這輛載貨用的四輪馬車的車輪和車軸用的還是老樣式的那一套輪轂結構,連續兩天的長途奔波下來,輪轂和車軸的磨損時間一長,再加上載重一大,自然就壞了。
這種情況下,可以修理,車隊裡都帶着工具和零件,但要修理非常費時間,至少要五六個小時才能弄好,所以嚴禮強一看,就知道這輛馬車已經沒有修理的價值了,好在離開鹿苑的時候,他已經考慮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所以隊伍裡有幾輛馬車,完全就是空着的,一旦遇到這種情況,直接不用修理,換一輛馬車就是。
“不用修了,把車上輜重搬到另外的空着的馬車上,然後把車從路上挪開,別擋着後面的路……”
“是,是,是……”文管事點着頭,指揮着手下的工匠,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就把車上的東西搬完了,把拉車的犀龍馬也解了下來,將壞了的馬車推到路邊,把道路清理了出來。
看到這裡弄得差不多了,嚴禮強才重新朝着隊伍的最前面走去。
剛剛走到隊伍中間容貴妃的車馬旁邊的時候,容貴妃的馬車的車簾拉開了,裡面露出容貴妃有些慵懶疲憊的眼睛,“嚴大人,已經奔波了半夜,我們現在到哪裡了?”
“娘娘,我們已經離開五亭縣城兩百多裡,已經過了兩個縣,照這樣的速度,今天天黑之前,我們就能到達華瀾郡的郡城……”
“現在這裡可安全些了?”
“娘娘可是想要下車休息一下?”
“嗯,一路顛簸疲憊,本宮着實有些累了,如果附近有休息的地方,不如就近休息一下,再上路!”
嚴禮強看了看天色,這個時候,天已經矇矇亮,耳邊已經可以聽到鳥叫聲了,隊伍奔行了半夜,之前在五亭縣經歷了暴亂,大半人身體精神都有些疲累了,這裡是野外,不遠處就有一條河,河邊有一片河灘,地勢開闊,倒適合休息,嗯,也適合砍人腦袋。
“既然娘娘有些累了,那咱們就在附近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上路!”
“嗯!”
隨後幾分鐘,嚴禮強就讓隊伍從官道上轉到不遠處的河灘邊上,就在河邊紮營休息。
等隊伍安頓下來,一切弄得差不多了,嚴禮強就讓人把容貴妃,閔王,安平公主,還有端妃,睿妃,怡妃三位皇妃與柳長老請到了自己的營帳之中,當然,就算嚴禮強沒有請,江公公也自然而然的跟着容貴妃和閔王來了。
衆人落座,容貴妃剛想開口,閔王就先忍不住叫了起來,“師傅,師傅,你昨晚那一箭怎麼那麼厲害,一箭射出,居然能化成一條大蟒,幾百亂軍都抵不住師傅你的那一箭,這真是太厲害了,師傅你能教我麼?”
嚴禮強笑了笑,“只要殿下想學,我就願意教,只是弓道修行,非一朝一夕之功,中間要吃很多苦頭,殿下可慢慢來……”
閔王拍着手笑着,一臉興奮,“只要師傅願意教,我就會好好學……”
“咳咳……”容貴妃輕輕咳了兩聲,看着嚴禮強,開口說道,“昨晚倒多虧嚴大人力挽狂瀾,又保全我們一次!”
“昨晚騷擾我們的不過是一些零時拼湊起來的烏合之衆,一觸即潰,看似聲勢浩大,其實也只是藉着天黑弄出聲勢來唬人而已,根本不經打,要不是當時咱家和一羣侍衛護着諸位娘娘和殿下,只要把宮中的侍衛派出,就足以把那些烏合之衆衝散了,那些人,根本傷不了娘娘一根汗毛,娘娘看昨晚嚴大人帶着鹿苑的軍士出擊迎敵,不也一個人都沒折損麼,那些白蓮教的亂軍只要稍微有一點能耐,嚴大人恐怕就不會這麼輕鬆了……”嚴禮強還未開口,那個江公公就在一旁尖着嗓子說道,言語輕描淡寫,就像昨晚之事根本不值一提一樣,說完,還挑着眼,看了嚴禮強一眼。
容貴妃臉色微微一沉,語氣也冷了下來,“江雲,你怎可如此說話,昨晚情況危急,如果不是嚴大人實力超絕,一箭就讓那些亂軍散膽,昨日一戰,哪裡會有這麼容易,本宮雖是婦人,長在宮中不懂兵事,但本宮常在陛下身邊,耳濡目染,也知道昨夜亂軍人數幾乎是我們十倍,馬步齊全,把我們圍住,又聲勢洶洶,嚴大人帶領鹿苑衆將士,不折損一兵一馬就將其徹底擊潰,乃是罕見的大勝,這可不是亂軍無能,而是嚴大人運籌帷幄,勇冠三軍,你如此說,豈不是本木倒置,讓人心寒……”
看到容貴妃臉真的生氣了,那個死太監才臉色變了變,輕輕拍蚊子似的打了兩下自己的嘴巴,“老奴就是這張嘴不會說話,該打,該打,娘娘息怒,也嚴大人切莫介意……”
嚴禮強微笑着,看着江公公在表演,半點也不生氣,這種時候,他又怎麼會和一個要死的人生氣呢,只是看着這個江公公,他在心裡也不由有些感嘆,真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同樣是做太監的,劉公公那麼會做人,還有一身武藝,而眼前這個,卻是一朵奇葩。
容貴妃臉色稍轉,看着嚴禮強,還露出了一絲笑容,“不知嚴大人把我們請到這裡,所爲何事?”
“也沒有什麼,只是昨晚白蓮教的那些亂兵襲來,一個個高呼着要捉拿諸位娘娘與兩位殿下,言語污穢,讓諸位娘娘和兩位殿下受驚,罪該萬死,我這一晚在路上就在琢磨着,我們從鹿苑一路行來,沿途小心謹慎,連宮中的侍衛都換了衣服,沿途沒有遇到什麼人,諸位娘娘和兩位殿下也從來不在外人面前顯露過行藏,爲何我們剛到五亭縣城,諸位娘娘和兩位殿下的行蹤就暴露給了白蓮教和那些亂兵,差一點就落入虎口,這事事關重大,關係到諸位娘娘和兩位殿下的身家性命,所以我請大家來,就是想當面把這個事情弄個清楚,要把泄露我們行蹤的那個人找出來,要是這件事不解決,我們連自己的行蹤怎麼泄露出去的都不知道,我們後面的行程,恐怕會隨時落入到白蓮教和沿途歹人的算計之中,我就算再有十倍的本事,也難以護得諸位娘娘和兩位殿下週全!”
帳篷之中的諸位,一聽到嚴禮強這麼說,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特別是那幾個女人,只要想想昨晚自己差一點就落入到那些如野獸一樣的白蓮教亂兵的手中,她們會有什麼下場,這樣的可能性,簡直讓她們不寒而慄,真要到那種時候,或許死亡對她們來說都是一種幸運的事情。
所有人中,只有江公公一下子變了臉色,眼中閃過一絲驚懼,那垂在袖子裡的手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這個……咱家再插一句話……昨日嚴大人帶人到五亭縣城,還見了縣令,不知道是不是嚴大人和隨行的侍衛不小心說漏了嘴,或者沿途聊天被人聽到了,所以才讓白蓮教的那些亂兵知道了幾位娘娘和兩位殿下的行蹤!”死太監的臉上還一臉的大度表情,只是眼神閃動,看着嚴禮強,“不過好在幾位娘娘和兩位殿下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嚴大人畢竟還年輕,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以後多注意一點就是了,切莫再大意,讓歹人所乘,再讓幾位娘娘和兩位殿下身陷險境!”
都這種時候,這個死太監還不忘甩鍋到自己頭上,倒打一耙,這樣的隨機應變的能力,倒是讓人歎爲觀止!
嚴禮強心裡冷笑,不過臉上卻是一派從容,“江公公此言差矣,我昨日到五亭縣城,自始至終皆有幾個宮中侍衛隨身,寸步不離,我說了什麼話,見了什麼人,他們都可以作證,也在一旁聽着看着,即使我和五亭縣令見面,我從未說起過半字半句與宮中有關的話,諸位可以隨時找那幾個侍衛對峙詢問,看看這消息到底是不是我泄露出去的!”
“我們當然不會懷疑嚴大人泄露了消息!”容貴妃開口安慰嚴禮強,眉頭微微皺着,“只是這件事要查,恐怕也有些難,會不會是我們離開帝京城的時候消息泄露了,被白蓮教的人知道了……”
“要是我們在帝京城就泄露了消息,白蓮教知道幾位娘娘和殿下的行蹤想要派兵和高手堵截,那昨晚出現在我們面前的,就絕不是那點人馬了!”嚴禮強平靜的說着,“其實想要知道誰泄露的消息,其實也不難,找人來問問就知道了……”
嚴禮強說着,拍了怕手,早就等候在賬外的劉犀同,就和兩個鹿苑的軍士把昨晚被嚴禮強活捉的那個白蓮教的頭目押到了營帳之中。
看到被押進來的那個人的模樣,容貴妃,端妃,睿妃還怡妃幾個女人都低低的掩口驚呼了一聲。
昨晚天黑,嚴禮強帶着鹿苑人馬與容貴妃他們的人馬匯合的時候,耍了一點小手段,直接把這個還活着的白蓮教的頭目藏了起來,後來就塞到了一輛馬車裡,讓人看着,在座的人,都不知道嚴禮強居然還把那些白蓮教亂軍的頭目給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