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仙山,山腳下有一處沼澤之地,此處終日瘴氣瀰漫,鮮有活物生長。
今日不知緣何,引來鳳蝶成羣飛舞。大片的鳳蝶煽動翅膀,飛向沼澤地內——那株年份已有萬年的老樹。
此時,恰逢紫荊仙上來此勘察,竟不想,那老樹的枝丫上,有一襁褓,褓中女嬰酣睡着,俊美的容顏驚得紫荊仙上一時說不出話來。
“此處竟有一如此傾城棄嬰,實不知當要如何安置纔好。還是將她交給掌門師兄吧!”
語畢,紫荊仙上抱着女嬰,御劍飛向蓬萊仙山最頂峰。
頂峰有一座坐北朝南的殿宇,此殿氣勢恢宏,仙霧繚繞,正是掌門旭煌所處之殿。
“師兄,這個孩子……我見她可憐,且觀她根骨實乃上乘,師兄你便收養她入你門下吧!”
旭煌定睛觀看女嬰,只見她的頸項上掛了一塊玉石,寫着:終黎。
旭煌微微點頭,“那便喚她‘終黎’吧!”,言罷,便頭也不回得移步進入內殿。
周身強大的氣勢,使得紫荊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只好着弟子安頓這個女嬰。
流雲殿內。
平日裡受人敬仰的紇奚仙上,此時正在逗弄剛會自己坐臥的終黎,“哇,掌門師兄,你家女娃也太可愛了吧?要不借給我,去我的風華殿玩玩?”
說來也怪,這紇奚仙上,終日一席白衣纖塵不染,只是那整日滿口的胡言亂語,卻與其一身風華之姿,極爲不搭。
終黎此時正坐在紇奚的懷中,扯着紇奚的袖袍,口齒不清地喊道,“師……師虛……”。
圓乎乎的小臉上笑容明媚,彎月般的眼眸,烏黑鋥亮,映出紇奚纖白的身影。
掌門旭煌聞言,微一擡手,寬大的衣袖拂過終黎那稚嫩的面龐,頓時,那張清麗的小臉便換了副容貌。
“以後,便以這幅容貌示人吧。”旭煌低聲吩咐。
“……”紇奚仙上吞了吞併不存在的口水,並未言語。
雙手拖起終黎柔弱無骨的小身體,端詳着掌門師兄新換給她的這副容貌,要說面目粗鄙,倒也算不上,卻實在是有些平凡了。
豈料,這小嬰孩砸吧着小嘴,對着紇奚吧唧了一口,正中其微涼的雙脣。
紇奚仙上怔愣了半晌,還未有所反應,手中的嬰孩便已飛向掌門師兄的懷中。
“今日多有不便,終黎無法去你的風華殿,你先回去吧。”掌中拂塵略過,紇奚已被掃出流雲殿外。
待大門緊鎖,紇奚再次怔愣了片刻,終敗興而歸。
殿內,旭煌教導終黎,“男女授受不親,你不可與師叔有肢體接觸,可懂?”只是嚴肅的臉上,眉頭緊緊皺着,與平日的強大與淡然,不甚相符。
終黎似懂非懂的歪了歪腦袋。
“今日便許你不懂,以後切莫要如此了。”
旭煌將終黎交予殿中其他弟子,便進入內殿重新閉關了。
光陰,於修仙之人而言,如白駒過隙。不過轉瞬,終黎便已在師門長大。
如今十五歲的終黎,早已脫離童子模樣,只是,這個不成器的弟子,成日地和同門其他不成器的弟子混跡在一起,並無半分掌門親傳弟子該有的模樣。
此時相較於掌門旭煌下山,已然有七年之久。
終黎在師父下山後,就於陪伴自己長大的子承師兄處,借來了男弟子的衣衫,從此走上了女扮男裝的道路。
美其名曰,師父下山無人護佑,須得想個法子自保。
然,門中年長的師兄師姐,無人不知其是女郎。僅有後入門派的那些弟子中,會有人把他當作小師弟看待。
這一年,蓬萊正面臨着門派大事,傳承千年的授劍儀式將於次年舉行。
雖說是“授劍”儀式,卻在這千年的漫長演變中,逐漸加入了其他法器。
因此,該儀式亦可說成是“法器”贈與儀式。
蓬萊仙派授劍儀式每二十年舉行一次,各大長老的親傳弟子,皆要參與此次儀式。儀式前,須得弟子之間相互切磋,這切磋,不僅有法術切磋,亦有武力切磋一說。
早在前年,門派長老就已下令——拔得頭籌者,可得門派鎮派法寶之一,傳聞可排山移海的“鍾離鼎”。
此前,鍾離鼎一直爲本派掌門旭煌所用,只是旭煌下山前交代,將此法器作爲本次授劍儀式頭獎,傳給有緣的弟子。
終黎覬覦此鼎已久,倒不是有多看重法器的威力,而是因爲,這是師父的法器。且,這法器,也叫鍾離,僅名字上,就有一絲無形的牽絆。
只可惜,作爲掌門唯二的親傳弟子,終黎沒有一絲的法力。
這讓從小看護自己長大的師兄子承,都感到頗爲遺憾,搖頭嘆息道:“這法器,終究是與小師妹無緣了。”